楊云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鑰匙片把黃色塑料外殼撬開，將電路板拿在手上觀察。
大霸王和科特學習卡里面有中英文漢字系統，需要將中英文顯示，所以電路主板上包含著約有2M的漢字庫ROM，而且漢字編號映射在大約1K的獨立RAM中，電路板上焊接著很多外掛的電容，顯得很龐大臃腫。
但是這張四合一的游戲卡完全不同，只有操作系統和四個游戲，只需要顯示固定信息，沒有打字和編程這些人機界面，所以電路板精簡了很多，和后世里的普通內存條差不多。
楊云心中大呼不妙，正是因為它的精簡，制作起來速度肯定飛快，一旦破解了大霸王的三款游戲，就可以大量生產，而且包含著任天堂的超級瑪麗和大霸王的俄羅斯方塊，這些都是現在市面上最火爆的經典游戲，難怪這么暢銷！
趙永平臉上也是陰晴不定，發生這種事情，只有兩個解釋，要么大霸王的游戲卡被人破解了，要么是內部有人直接泄密了源代碼。
趙永平問道：“這種卡什么時候上市的？經銷商什么時候開始退貨的？馬科長，毛大新他們是怎么說的？”
銷售科長馬大勇說道：“四合一據說是前天上市的，就是你們剛走的那天。毛大新鬧的最兇，前天晚上過來退貨，沒找到你，他就在我們銷售科坐了一夜，第二天堵著門不讓我們上班，逼著我們將貨款和他結清。”
趙永平和楊云對視了一眼，略微有些放心。
吃豆游戲是三天前最終完善的，楊云整理好游戲代碼，將其他準備申報的資料一起交給趙永平，然后第二天一早離開公司，去羊城坐火車，兩人一路都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而燒錄整合了三種游戲的大霸王學習卡，在三天前試著做出了十盒測試卡，全部被趙永平帶走，帶到了京城，在專利局留下四盒，送給黃平生兩盒，送給司機一盒，剩下的趙永平又全部帶回來了，數量準確無誤，一盒都沒有丟失。
趙永平又問道：“第三版的卡帶，有沒有上線大規模生產？”
生產科長叫馬大忠，和銷售科長馬大勇是親兄弟，搖著頭說道：“沒有您的簽字，第二版的生產就沒有停過。”
楊云突然靈光一閃：“沈工改進工藝流程時，有沒有試著制作卡帶？”
沈軍得意地笑起來：“我就知道楊科長要往我身上潑臟水！不過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可沒有開動過生產線，試制卡帶也是要在馬科長手上簽字領配件材料的，我可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巧你妹！老子只是隨口一問！不是我，不是趙永平，只有你們幾個人有嫌疑！
楊云腹側了一番，思緒又轉向其他地方，如果沈軍沒有機會偷偷制作卡帶，那就只有一個情況，內部人員泄露了游戲源代碼，小天才公司直接拿著源代碼燒錄，連反匯編破解都不需要，輕松制作。
如果是這樣，那會是誰泄露了源代碼呢？
楊云在自己的幾個手下臉上慢慢看著，趙永平同樣看著所有的開發人員，最后將目光落在楊云身上，疑惑地沉思起來。
張鐵軍早就詢問過在場的其他人了，現在他看著楊云，冷冷地問道：“楊科長，剛才你說，在京城處理了一點私事？”
楊云臉色不變：“恩，會見了幾個朋友，看了看我原來工作過的938廠。要泄密，也絕對不會是我，我們到京城的時候是前天中午，按你們的說法，這個時候小天才的四合一已經做出來了”
沈軍陰沉沉地說道：“那可不一定，毛大新是晚上過來的，他可沒說是早上還是下午拿到四合一的，而且現在有電話，幾千行的程序代碼念出來也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你完全有時間在到了京城后，給小天才的技術人員打電話。”
楊云反問道：“沈工，如果是我泄密，這些游戲程序我干嘛要給廠里拿出來賣？我直接瞞著趙廠長，又或者是跳槽到小天才給他們寫程序，不是更方便？”
沈軍搖搖頭：“我怎么知道？也許，小天才給了你一大筆錢也說不定呢？”
楊云一時啞口無言，這確實是個很可怕的猜測，而且是極有可能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一時間，似乎大家都相信了這個猜測，場上彌漫著陰謀的氣味，大家都像看叛徒一樣盯著楊云。
張鐵軍說道：“雖然我不愿意相信是楊科長泄的密，但楊科長在這個節骨眼上私自外出會見朋友，確實很可疑啊！不知楊科長能不能提供有力的證據，將你全天的行程告訴我們，并且找到證人，證明你的清白？”
楊云沒法證明，行程清單他也列不清楚，他更不可能告訴大家，他在與阿列克賽商量，他在和日本人談判，他在世界上最大的游戲廠商任天堂和第二大的游戲廠商世嘉之間周旋，他談的都是上千萬美元的生意，他的眼光一直放在世界領域，而不是這張小小的四合一卡帶。
所以他干脆放棄了，搖搖頭：“我沒法給出行程單，也找不到人證明我的清白。”
如果說有嫌疑，趙永平的嫌疑也很大，他手里拿著全套的文件，通知給小天才會更加方便。
而且楊云手下的另外四個研發人員也有嫌疑，他的測試機里保存著全套代碼，任何有心人都可以調出來查看。
沈軍也有嫌疑，以他的技術，動動手腳，反匯編，竊取源代碼，都是小菜一碟。
不過楊云沒有挨個質疑其他人，因為這根本就沒有意義。
質疑趙永平，或者是質疑沈軍，那只會顯得他心虛，在高層的眼里，楊云要是敢質疑其他人，就是臨死反撲，狗急跳墻的表現。
因為楊云始終不肯說出他的行程，反而導致高層對他的懷疑越來越大。
不是不肯說，而是不能說，他的癥結就在這里。
這是個死結。
人事處長馮萬勝不悅了：“楊科長，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我們可就認定是你泄的密了。”
楊云嗤笑起來：“就算是我泄的密，趙廠長還申請了專利呢！總不成我還提前去國家專利局遞交文件不成？而且我說你們緊張什么啊？三個游戲而已，四合一卡帶而已，目光短淺的經銷商過來退貨那是他們自己的損失，今天得罪了我們，明天就別指望能從我們這里進貨了。再說了，如果我再給你們做出幾款游戲，做的比這個四合一更好玩，然后朱工和張工想辦法把程序加密，趙廠長將程序代碼嚴加保管，咱們大霸王再次作出多個獨家游戲，你們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天方夜譚？”
這一番說明，讓眾人聽的是震撼莫名，好像開發出貪食蛇俄羅斯方塊這些暢銷經典游戲，對楊云來說不比吃飯喝水難多少一樣。
大霸王公司上上下下如此緊張，就是舍不得貪食蛇這三個游戲，不希望被其他公司的人輕易仿造，所以他們才會主動申請專利，意圖用法律保護自己的利益。
但是既然泄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也拿這個小天才卡帶無能為力，大家都是你抄我我抄你，打官司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能保證自己獨家運營一段時間就不錯了。
這次不管是誰泄密，都已經不可挽回，還能怎么辦？大家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記得防范就行了。
現在楊云開口說繼續拿出幾款經典游戲，張鐵軍立刻來了興趣：“楊科長，你沒開玩笑吧？”
趙永平也在旁邊低聲問道：“楊云，什么游戲能有俄羅斯方塊的水準？”
沈軍則是揪著不放：“楊科長，你這是準備將功抵過？”
“功？隨便寫幾個程序而已，這有何難？過？如果不是我寫出的游戲，咱們的學習卡能做到這么大的銷量？隨便你們怎么質疑我好了，無所謂！”
楊云根本就不看這些嘴臉，反而看著自己的另外四個手下，笑瞇瞇地說道：“我上次說的時機到了，這次咱們共同開發一款經典游戲，寫上你們的名字。恩，讓我想想，哪個游戲呢？唔……不如……坦克大戰怎么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