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來!”
古老先生來過幾次,也不在意,喚了一聲,帶著三人穿過小橋,直跨入前廳。
“你們幾個,在這里先休息一會兒,等待傳喚……”
平民子弟,雖然因為表現卓越,得以踏足于此,但是與真正參與寒露之會的貴族少年還是不同的待遇,這時候貴族幾人,在大堂之中另有休憩之所,而李淳等三人,卻只能在外等待召喚。
孟通的臉上漸漸顯現出怒色,驕傲的人在被人看不起的時候最容易憤怒。他平時家中殷富,與一般的貴族子弟交往之時,雖然隱隱能感覺到人家居高臨下的氣勢,但終究不明顯。
可這一次寒露之會,卻讓他陡然發現了自己與別人之間的落差。
“可惡!”
看了看李淳和范東流二人,尤其是白癡樣的范東流,讓孟通更是惱怒。
“難道我孟通,就只能與這種人為伍么?不!不!后堂才是我的舞臺!”
他握緊了劍柄,額頭青筋直冒。
李淳卻甚是耐心,他得顏火兒的提醒,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在這一場貴族的盛會之上都是跑龍套的,雖然秉著劍圣之心有些不爽,但他是個容易接受現實的人,差距客觀存在,需要努力彌補,再生氣也是無濟于事。
倒不如趁這閑暇,好好享受一下這彌天世界貴族的待遇。
——雖說把他們留在前廳,但是一應服侍和美酒美食,可是絲毫也不少。
每人都有一名嬌俏少女隨侍一旁,有何吩咐叫她們就成,面前更是各色琳瑯美食,美酒佳肴。
“想不到還有冰鎮的葡萄酒,嘖嘖,享受真是不賴!”
李淳提起銀壺,觸手冰涼,倒入碗中,卻是一片曼妙的琥珀色,輕啜一口,寒冽甘美,忍不住開口贊嘆。
旁邊侍女乖巧地捧起鮮果銀盤,為他調味,李淳抓起草莓、葡萄,胡亂地塞入口中,大吃大嚼,拍案叫絕。
這些常見的水果在彌天世界本來就算得上奢侈品,反季節出現的話更是價格昂貴,以前有餐后水果這種好習慣的李淳到這里也只好改了,現在有機會大快朵頤,豈能放過。
“范兄弟,你不要客氣,多吃點,反正都是免費的!”
一邊自己吃,一邊還要招呼別人,李淳倒是不把自己當客人看。
范東流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畢竟只是十四歲的少年,在李淳的慫恿之下,也忍不住抓了一把鮮果送入口中,一試之下,只覺得平生從未嘗過的甘甜,頓時一發不可收拾,后來居上,吃得比李淳還快。
孟通大搖其頭,離這兩人更遠了些,打定了要跟這兩吃貨劃清界線的決心。
“寒露之會,之前是些又臭又長的品評談天,大約半個時辰之后,就要開始演劍了……我要耐心準備,不可像這兩人一般失了體統!”
“哼!反正他們是要死的人……”
他臉上兇戾之氣一閃,旋即眼觀鼻鼻觀心,再不看李淳兩人的丑態,努力讓自己心思平靜下來,務求達到最佳的狀態,以最強的劍法示人。
——或者,殺人!
這副作派落在李淳眼中,更是讓他好笑。
從那日遇到元信就可以了解,今日的寒露之會,可是有上三品的劍法問世,武大小姐亮相的大日子,他們的劍法再怎么發揮出色,又有什么光彩?
若是他劍魔手札有所領悟,說不定還要試試搶風頭,現在是根本不想……
念及劍魔手札,李淳心中一動,忽然之間又有些恍惚,猛然只見玉碗中的美酒竟是殷紅一片,哪里還是酒漿,分明就是鮮血!
“啊!”
他嚇了一跳,手一抖就把大半碗酒潑在地上,一個激靈方才恢復了些。
美貌侍女急急迎上,以柔軟的毛巾為他擦拭,李淳定下神來,正要對那言笑嫣然的侍女道謝,卻見她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毛茸茸的狐貍臉!
“見鬼了!”
李淳身子一震,陡然坐直,連忙閉上眼睛,收攝心神。
劍魔手札真是害得他苦不堪言,這種幻相比3D電影還要逼真,又是突如其來,就算李淳心理素質再好,也難免偶然會中招。
再說……這個世界原本就有許多不可思議之事,萬一哪天放松了警惕,給你來一下真的呢?
當然在貴族的寒露之會上,防守嚴密,諸邪辟易,應該是不會有什么真的鬼怪敢來搗亂,倒是可以放心。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他心中默念廢老頭所授的口訣,漸漸寧定心神。
“公子,你怎么了?”
那侍女嚇了一跳,關切詢問,她們從小就受服侍人的訓練,倒是不因為李淳身份低微就有所輕慢。
“無妨……吃多了噎著……”
李淳面色蒼白,胡亂找個借口擺了擺手,侍女撲哧一笑,走到他身后為他輕輕捶背。
她手法輕盈,力道恰到好處,李淳只覺得渾身舒泰,不由得閉上眼睛,搖頭晃腦。
“貴族的生活還真是腐敗!豈能讓他們獨享!”
“日后我一劍成名,也得像那個什么天下謫仙一般,封侯拜相,弄一大片封地,那就爽了!”
他胡思亂想之際,古老先生匆匆而來,“都準備好了么?要叫你們進去了!”
寒露之會,已到高潮!
今年的寒露之會,因為有精忠天王武天照之女登場,已經不僅僅是慶豐城之事,城主長孫無量也不敢怠慢,不但是親自主持,來觀禮的各地貴族長老,也是濟濟一堂。
所以當李淳踏入大堂的時候,饒是原本就有心理準備,也還是嚇了一跳!
一屋子的人!
這一座大堂,約莫有三十丈長,二十丈寬,可以容納數千人,此時除了中央空出一大塊,擺著一個擂臺,擂臺下放著幾張椅子之外,竟是四面都坐滿了人!
長孫無量正面居中高坐,在他身后一雙兒女恭謹侍立,其余城中貴族,散處這一區,都在言談或用膳,壓根兒沒有在意三位平民子弟的到來。
左右兩側也有十數處高人一等的席位,很顯然今日來賓當中,與城主長孫無量地位相當甚至高出的人還有不少,只是因為他乃是大會主持,才讓了他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