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在草叢之中，李淳手舞足蹈，果然正如他所料，本來就是放松之旅，守夜人也不是特別的認真，坐在一棵大樹下裹著毯子打起了瞌睡，還吹出一個大鼻泡——要不是有事，李淳飛在她臉上畫胡子不可。
“公子，你不是說要低聲么？”
吉祥無奈地提醒他。
“哦對，噓，噓！”
李淳趕緊閉上了嘴，回頭朝靜默的偃月小隊宿營地瞧了一眼，這會兒三更半夜，女孩子們都在甜美的夢鄉，沒有被他吵醒。
“趕緊走！”
他拉著吉祥的手——這幾天一直拉著不松都習慣了，就像兩只小老鼠一樣哧溜鉆進了樹叢，轉了幾圈，這才走上了上山的小道。
空中沒有青翼雕王的蹤影，這頭又貪吃又好色的老雕現在應該也已經進入了睡眠之中，李淳才不相信這狡猾的東西真會二十四小時在空中盤旋警衛——這種忠心耿耿的事情怎么也不像是它干的。
第二天李淳就看穿這頭色雕的本質，它顯然是很享受被一群年輕女孩子簇擁喂食的感覺，或許它的實力確實很強，但它絕對不敬業。
“所以，對付寵物，還是得有厲害的禁制才行啊……”
借此，他也否定了青玉鴦的魔獸馴服法。
幸好大雕的不敬業，他就可以從容地在月夜中前進。
山路上鋪滿了古老的石階，想當年一定是游人如織，可惜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亙古不化的石頭都已經出現了風化的跡象，很多臺階都已經粉碎缺失——也不知道它曾經的輝煌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好在虎丘山并不高，事實上比他住的小山丘都要低矮一些。走慣了夜路的李淳，也算走得比較輕松。
“山路和山泉是平行的。”
李淳指了指旁邊涓涓細流，水勢雖然不大，但已經遙遙聽見了水聲，可見在不遠處，會有更大的水流。
水里面傳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即使是在深秋的夜里，依然能夠看到水面上迷蒙的白氣，李淳伸手一探，水流果然是溫暖的。
“這就是溫泉的分支，我們應該沒有走錯。”
沒費多大勁兒，他們倆就走到了山頂，繞過一塊巨大的被劈成兩半的赭色巖石，石塔就在眼前，在月光之下映著慘白的光芒。
石塔的腳下。有一片冒著熱氣的池塘，山壁間不斷噴出白氣和熱流，這是一座有生命的火山，孕育了熱鬧的溫泉。
溫泉的四周，還有殘缺倒塌的白玉欄桿，周邊有一片平地被清理了出來，或許是其他到此的獵人干的，他們會在此休憩享受。遙想一下千萬年前那些貴婦們也曾著身體在星夜下走入泉水之中，是一種奇妙的感受。
“咦？”
李淳并沒過多在意溫泉。他心里只想著那片屬于他的虎墓，吉祥卻撇到白玉欄桿上一個雕刻的花樣標記，倒是吃了一驚。
“怎么了？”
李淳頓住腳步，轉頭詢問。
“沒什么……”吉祥搖了搖頭，指著那個標記有些詫異，“這標記。分明是我魔教素來的符號，怎么會出現在這欄桿上？”
“魔教符號？”
李淳皺起了眉頭，旋即哈哈大笑。
“小丫頭，你知道這些東西有多少年的歷史了嗎？”
天地變異，至少也是幾千年前的過去了。由于可怕的變化，人類文明的傳承都中斷了，那變亂的時代沒有任何記載，直到幾千年前，人們才重新開始記錄歷史。
當然，神們和長壽的妖精或許對那個時代有更多的理解，但他們都諱莫如深，不會提及那久遠的過去。
——但不管怎么說，虎丘山的繁華至少也是幾千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有什么魔教？
“你們魔教怎么可能有那么長的歷史？”
“也對……”
吉祥點了點頭，“大概是巧合吧！”
她回頭又望了那欄桿一眼，欄桿上的標記在月下閃爍著古怪的光芒，她皺了皺眉，轉頭跟在李淳的身后離開。
他們繞過了石塔，走上下山的下路，這時候李淳放慢了腳步，四處尋覓標記，生怕錯過了隱蔽的山洞。
背陰面要更陰涼黑暗些，草木長得更加繁盛，叢林之中鬼影重重，看著著實有些怕人。
不過李淳眼中卻是亮著熾熱的光芒，百無禁忌。
“在這里？不對……還在前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利益在前的時候，人總會格外的興奮些。
“找到了！”
老虎的標注清晰，雖然多花了點功夫，總是能找到入口，在一片狹窄的山壁背后，有個半人高的洞窟，黑沉沉陰森森的。
“我們……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吉祥向李淳背后縮了縮，她終究是個女孩子，還是有點怕黑。
“當然要進去，你想象一下穿過這個洞窟，前面就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李淳用對付自己的辦法來糊弄吉祥，吉祥嘗試了一下，然后又撥浪鼓似的搖頭。
——這辦法除了對財迷以外，應該都沒有多大的用處。
但她還是勉勉強強跟在李淳的身后，鉆進了山洞。
到了洞里，李淳終于可以不用擔心被人發現，燃起了火把。
“吱！”
一只被火光驚動了的蝙蝠疾飛而出，差點就撞到了吉祥的小臉蛋，嚇得她尖聲驚叫！
“噤聲！”
李淳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小蝙蝠而已，有什么好怕，你不是高手么？”
“現在雖然已經離遠了偃月小隊，但她們一個個耳朵都好得很，你們女人的聲音又尖。傳得又遠，現在夜深人靜的，要是被她們聽到了，還以為我把你怎么了呢，到時候追上來就麻煩了……”
他這一番話又把吉祥給說臉紅了。
“什么……什么把我怎么了……你……你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這一臉紅，倒是把害怕給忘了。
“好了好了。你給我拿著火把，我要看地圖，這里面岔路很多，可千萬不要走錯了……”
李淳從懷中掏出了寶貝地圖，在火光照耀之下細細查看。
之前他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但到了洞中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得再仔細研究一陣，千萬不能給走錯。
“到前面分岔路口左轉，然后選右邊那個洞窟。鉆過去再折回頭，往下一段再上坡，再左轉再右轉……”
李淳每次看到這兒都暈頭轉向，咬牙切齒。
“你說這些老虎怎么能記得清楚這么復雜的路徑？咱們小金眼這么聰明的，應該不多啊！”
吉祥噗哧一笑，微微搖頭。
“老虎們可不是靠地圖的，這里既然是虎墓，顯然一代代的老虎都會走這條路。它們……它們一路撒尿，留下氣味。后面來的老虎憑著鼻子就能找到路徑……”
“好惡心！”
李淳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雖然頭疼，還是得仔細分辨路徑，他可不是老虎，沒本事憑著尿味前進，只能繼續研讀地圖。
“沒想到啊。這洞里這么難走……雖然有火把還是太昏暗……千萬不要一個疏神走錯了。”
這倒是沒有預計到的困難。
因為金眼的地圖畫得特別清晰，李淳總覺得只要到了面前，自然知道怎么走，沒想到進入洞窟以后，麻煩就開始了。
——洞外的路。一點問題都沒有，而洞里面，金眼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它畫的是老虎走得路。
老虎雖然體形龐大，但它們終究是貓科動物，頗為敏捷靈巧，而且畢竟是趴著走路的，所以貼近地面的洞穴，它們很容易發現并通過，但李淳卻不行，他是人，兩條腿走路，視線比較高，在這種情況下，腳底隱蔽的洞穴，很容易就錯過了。
“一、二、三……”
“從第三個洞口進去！”
這是一處寬敞的道路，李淳很舒服地揚長而入，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少數了一個腳下的洞穴。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從這里開始，他走的路就完全不對了。
“咦，這里應該有三個出口，怎么只有兩個，難道堵上了？”
“嗯，不管了，反正是從左邊走。”
“這一段路地圖上好長，怎么才這么點？”
李淳越走越是懷疑，面色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說，真的走錯了路？
幸好每個轉角都留下了記號，實在不行，還可以原路返回，只是這樣耽誤的功夫就大了，他們已經前進了半夜，只怕天色就要亮了，再耽擱下去，沒準要浪費一個白天的時間。
“好像……好像確實錯了……這兒的空氣好多了，沒有那股子騷味……”
吉祥皺了皺鼻子，還是從虎尿的角度開始評測。
“哪里有好了，一股子硫磺味……”
李淳搖頭不已，突然間面色一變。
“硫磺味？”
他緊走了幾步，伸手一摸頭頂上的洞壁，只見一滴滴地滲出水來，觸手溫暖。
“這……這里難道是那個溫泉池的下方？”
他們本來就是在山腹之中轉來轉去，如果走錯了方向，那走回到溫泉下方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會吧？”
吉祥搖了搖頭，也學著李淳的樣子伸手在頭頂洞壁上按了按，她個子小夠不著，還得往上跳了跳。
“不要！”
李淳大驚，他剛剛觸摸的時候，就覺得土石松軟，似乎很快就要被水沖破的樣子，要是頭頂真是溫泉池……
“你手勁太大，別弄破了……”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咔得一聲輕響，吉祥手掌按到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口子。
嘩啦啦啦啦啦啦！
一股小水柱急射而下，很快就由細變粗！
“不好，快跑！”
也算是李淳的反應快，他攔腰攬住吉祥，掉頭撒腿就飛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