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開門了?”
李淳愣了一愣,神王墓穴大門地開啟廢了好大功夫,又是里應外合什么地搞出好大陣仗,這才讓他們進入了墓穴空空蕩蕩的第一層,原以為第二層開門還得半天功夫,沒想到只是幾句閑話的當兒就完成了。
不過看起來青玉鴦的損耗也是不小,她的面色更加蒼白,走出塔外,身子都搖搖晃晃,吉祥連忙伸手將她扶住。
“應該就是從這條階梯下去嘍?”
李淳向下張望,只見那階梯整整齊齊,乃是以白玉砌成,伸手一摸只覺得觸手生溫,不由得動了貪心。
“這可都是好玉啊,弄出去也該值不少錢!”
玉價最近高企,一個上好的白玉鐲子都能弄個幾十兩銀子,這白玉階梯的玉質比那些邊角料的玉鐲好了許多,又如此完整,那該值多少錢?
就算古墓之中一無所獲,敲下兩塊白玉也能撈回本!
李淳喜滋滋地趴在階梯上,愛不釋手。
“少爺,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吉祥恨鐵不成鋼,好不容易對這小子有了點期待,他就又開始丟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跟上輩子沒見過錢似的,只要有點珠光寶氣,準能迷得他頭暈眼花,就這點見識,以后有什么前途?
“怎么了?這世界上誰不愛錢?”
李淳毫不在意,這世界上的主流是貴族視金錢如糞土,越是不把錢放在眼里,不提錢字的人就越風雅——但實際上有資格說風雅的都是大貴族,他們家已經有錢到不需要再說錢的地步了。
他一介小民,憑什么要去迎合這種有錢到覺得談錢都是俗氣的品味?
等他也富可敵國了,眼界自然就高了。當然也可以去學高雅,現在又何必?
“這雖然是白玉,但是時間太久,早已石化,只怕是不值錢了……”
青玉鴦小心翼翼地提醒。
古玉的價值在文物意義和雕工上,至于材質則時間太長。都會漸漸鈣化,也許一兩千年的玉還有價值,但是到了三四千年以上,無論如何保存,玉都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石頭。
“呃……”
李淳面色一僵,敲了敲那白玉,仔細查看,果然見其表面已經全部鈣化,又有不少腐蝕之處。知道青玉鴦之言不假,欲哭無淚。
神王墓的時間太久,再好的玉也經不過時間的侵蝕,也許里面的玉芯還有好貨,但這工程就太大,相比之下遠不值得了。
“走!我們志不在此,這神王墓如此廣大,區區一些白玉又豈能羈攔我們前進的步伐!我先走。你們跟上!”
不過馬上他就恢復了元氣,既然白玉臺階不值錢。那他就不客氣地踩踏下去了,前方還不知道有多少寶物,李淳一躍而起,一點也沒受這笑笑挫折的影響。
“少爺……”
吉祥無語搖頭。
她畢竟與李淳相處的日子還短,還實在適應不了他的性子,要是顏火兒在此。大約會毫不在意,就當他是在耍猴。
男人天性就是像個孩子,女人要懂得這一點,才能學會真正與男人相處的方式。
“快點下來!這條路好長,你們腳下小心!”
地洞之中傳來李淳的呼聲。回音不絕,看來向下的道路果然不短。
這古墓的規模當真是出乎想象之外。
原以為挖空了整座虎丘山,已經是墓穴規模夸張的極限,但現在根據青玉鴦的說法,再考慮到這么長的階梯通向第二層——如果每一層都有這樣的規模,那整整九層的神王墓,到底要占地多廣?
李淳和吉祥都是暗暗心驚,他們與青玉鴦足足走了十幾分鐘,這才走完了那一道長長的旋轉的階梯,踏上了第二層的地面。
面前是一個小小的洞口,青光迷蒙,比階梯地洞中的光線要強烈許多——甚至比第一層的光,還要更亮一些。
——倒像是陰天的白晝了。
“古人的引光之法,也太夸張了吧……”
李淳深吸了一口氣,當先走出洞口,只覺得一股煙雨草木清香之氣撲面而來,舉目四顧,目瞪口呆。
“青隊長,你確定這里是古墓么?”
放眼望去,牧草青青,山巒微有起伏,林間清泉流下,有少女彎腰在溪邊汲水!
如果不是頭頂依然是山腹巖石,仍然是靠著日月雙形的光源照亮,李淳幾乎認為他們重新走到了地面上。
在李淳的認知當中,古墓都應該是陰森森的,哪里是這樣一副田園牧歌的模樣,這山腹里面,怎么能長樹長草的?引來的光,當真能跟太陽一樣么?透氣的問題,又是怎么解決的?
——更可怕的是,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活人?
李淳指著林邊汲水的少女,幾乎連下巴都合不攏了。
“那不是活人,應該是玉雕。”
青玉鴦嚴肅地糾正了他的錯誤,從他們下來到現在為止,少女依然一動不動,顯然沒有生命的跡象。
“雕像?”
李淳瞪著眼睛瞧了半天,果然那少女絲毫未動,看上去真是雕像,只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他原本覺得現在的大貴族們已經夠變態了,就比如長孫無量的蘅蕪別院當中四時同放的各種花卉,實在是有錢沒處花的典型,但與這前燕神王的大手筆比起來,他們還是遠遠地不夠看!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竟然這地下的一層墓穴,全無陰森恐怖之氣,完全像是外界一處安靜寧謐的小村落,看上去沒什么特別,但是一想所處的位置,實在是讓人駭然。
“燕王少時曾在別國為質,就居住在這樣的小村,一直心中懷念,后來為王,不顧一切地攻伐當地,將其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甚至在死后,也要在墓穴之中復制一個一模一樣的村莊……”
青玉鴦也是悠悠地嘆了口氣,祖先曾記載此節,她之前也不敢相信,但如今親眼目睹,也是覺得震懾非常。
當年也不知道費了多少民力,才能得此巧奪天工的墓穴,今時之人,真是不敢想象。
“我祖先豢養神獸之處,也在此地。”
青玉鴦指了指遠處的山坡,只見遙遙的有幾匹翼馬在草叢中若隱若現——燕王好名馬,尤其是天馬,青家祖先豢養多種神獸,以放牧天馬為主,這一座小村,本身也是天馬的牧場。
“嘖嘖,這些也是雕像吧……可惜都是玉雕,肯定也不值錢了……用黃金多好!”
李淳嘆了口氣,要是金像,那就歷久而彌新,一樣的是硬通貨,偏偏要用玉,真是可惜了。
吉祥繼續翻白眼,玉質潔白,用來雕刻人物、飛馬都能栩栩如生,要是用黃澄澄的金子,那漫山遍野金燦燦的,還能看?
“好像不是玉雕……”
青玉鴦突然皺了皺眉頭,慢慢地朝著那溪邊少女走去。
“不是玉雕?那是什么?”
李淳好奇心大起,也是尾隨而去,走到溪邊,只見那少女提著一只木桶,彎腰取水,姿態曼妙,面貌栩栩如生,臉頰雖然蒼白了些,眼神卻是靈動。
“咦?”
這當然不是什么玉雕,再厲害的玉雕師傅,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把一件死物,雕得像是有靈魂一般。
“有古怪!”
李淳輕輕地拉了一把青玉鴦,心中不知為何警兆大起。
青玉鴦搖了搖手,示意不要緊,緊走兩步,走到那不動的少女跟前,伸手向她的脈門搭去!
就在青玉鴦的手即將碰到那少女之際,忽然少女身子一挺,反手刺向青玉鴦的咽喉,迅捷如閃電!
青玉鴦輕呼一聲,足尖輕點倒飛而出,少女一擊不中,手中的木桶飛擲而出,砸向青玉鴦的面門,青玉鴦冷哼一聲,伸掌排出,砰得一聲將木桶打得粉碎。
兔起鶻落之間,那少女已經飛身后退,幾個起落逃進了小樹林中。
李淳繼續目瞪口呆。
“你……你還說不是活人?”
“確實不是活人……”
青玉鴦咳嗽了兩聲,微微搖頭,面色凜然。
“能動的還不是活人?”
“雖然能動,但無脈息,也無呼吸,并沒有生命,如果一定要說,”青玉鴦攤開了手,無奈地搖頭,“只能說她是一頭僵尸……”
“僵尸?”
李淳和吉祥同時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