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中,斬浪劍還是普普通通,雖然經過了魔火的燒灼,多了幾分光華,但是不配上它那華麗的劍鞘,斬浪劍本身實在是算不上什么。
諸葛七目光老辣,自然能看得出來,確如顏火兒所說,這柄劍已經完全恢復,虎骨的生發之力,將兩截斷刃的鋼口完全結合,嚴絲合縫,幾乎看不出來這劍是經過修復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心中更是又妒又恨。
早知道今日正是天時,自己何不在會館開爐,將斬浪劍修復,那是多大的榮耀,何必跑到此,當街受這么大的羞辱?
嫉恨后悔的沖擊之下,讓他完全被豬油蒙了心,就算看出來對方修復成功,也絕不能承認,就要仗著袖中銀蛇的鋒利,一舉將斬浪劍再度切斷!
兩場賭局,他都要贏!
“小子,你裝神弄鬼好了沒有?弄出些障眼法,就真以為能讓人上當了?小小年紀,不走正道,只會弄虛作假招搖撞騙,有什么出息!”
諸葛七放聲大喝,眼中流露出深刻的不屑。
圍觀之人,原本覺得李淳將斬浪劍修復很是了不起,如今諸葛七發話,卻都是如夢初醒一般,一起搖頭嘆息。
“原來是障眼法呀……”
“可惜了,還以為是真的呢,小小年紀,怎么這么壞?”
群眾都是盲目,有時候明明看到了真相,也會因為所謂權威的引導而改變了想法。
諸葛七是大匠,他們就盲目的相信這個老頭,他既然說是障眼法,自然是障眼法,那還有什么好說。
李淳笑嘻嘻的也不爭辯。他現在心里有底,自然就不在乎人家怎么說。
“是不是障眼法,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老頭,你既然對你那破劍這么有信心,那咱們就來比一比。”
對于一個信口雌黃顛倒黑白的老賤人。他當然不用再有絲毫的客氣。
“你……”
諸葛七面色大變,握緊了袖中銀蛇,緩緩地步出小轎,走到了李淳的面前。
他是一個佝僂的老頭兒,因為多年大匠的威風,倒也有幾分凜然之氣,如今面色青白,惱羞成怒,倒是有幾分怕人。
李淳卻是絲毫不怕他。將斬浪劍平平地伸了出去。
兩柄劍的比拼是劍很簡單的事情,無非是一人將劍伸出,劍刃朝上,另一人拿一柄劍砍了下來,兩刃相交,就看誰比較鋒利。
說起來,砍的那個稍稍占點便宜,因為他可以控制出手的力度和角度。能夠將自己劍的優勢發揮到淋漓盡致,但一般來說。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意思太過分,所以大致還是差別不大。
如今李淳伸劍,顯然是不想占便宜的意思,他挑釁地瞧著諸葛七,一副吊兒郎當渾不在意的表情。
“混賬!”
諸葛七心中大怒。他的劍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李淳這么做,顯然是以上手自居,那不是表示他的斬浪劍,要比袖中銀蛇來得強么?
要是以往。諸葛七非要翻臉喝罵,但是今日,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心里明白,不管他怎么說,斬浪劍確確實實已經修復了——至少他看不出來,還有什么隱性的弱點存在。
袖中銀蛇到底與斬浪劍也不過是一個層次的利劍,雖然他有信心,但也要抓住一切的機會和優勢,才能將斬浪劍一舉而斷!
既然這小子托大,那就讓他好好受個教訓!
“諸葛大匠,不要手下留情!這等欺世盜名之徒,非得好好揭穿不可!”
孟通開口大叫。
他是最惱怒的一個,今天上門來索要金眼黑云虎的脊骨,順便來找李淳的麻煩,誰知道竟然反過來成全了李淳,居然真的讓他在這么多人面前修復了斬浪劍——若是真的承認了這一點,自己豈不是要跪在地上認錯?
不——絕不能承認!
他也不是傻瓜,諸葛七的話正合他的心意,他知道諸葛七一開始說來那么多過頭的話,現在也丟不起這個面子,連平時秘不示人的袖中銀蛇都拿了出來,可見他是多么的憤怒。
無論如何,諸葛七可一定要斬斷斬浪劍,這樣他們才不至于一敗涂地——至于之后還有什么后遺癥,孟通已經顧不得了。
“嗤!”
李淳鄙夷地冷笑了一聲,“老頭,你的豬隊友已經催你了,還不趕緊動手?”
“冥頑不靈,簡直找死!”
諸葛七怒喝一聲,忍無可忍,揮起袖中銀蛇,幻作一道銀鞭,刷地朝著李淳所握的斬浪劍劍刃上古砍去。
他的劍法也說得上不錯,雖然幾十年來未曾下太多苦功,但畢竟這么多年的功力猶在,如此一劍化影,借著袖中銀蛇的華彩,也有幾分驚艷!
“好劍法!好劍!”
眾人大聲叫好,劍法好是其次,劍好是真的。
袖中銀蛇,已有幾分化形之像,看上去真有幾分如銀蛇飛舞,煞是靈敏——這化形就是利劍與寶劍的分野所在,但凡寶劍有靈,都會有自己的形象,或龍或虎,乃是靈性之凝聚。
諸葛七這柄劍,雖然還沒有到這個程度,但已經有了雛形,如今雖然還只能算是利劍,但若是以心血溫養個十年八年,養成靈性,說不定就能一舉踏入寶劍的行列。
劍發銀光,讓人目眩神迷。
李淳淡然而笑,渾然不以為意,眼睜睜地瞧著那道銀光,正擊在他斬浪劍的劍刃之上。
當啷啷啷——
連續的金屬撞擊之聲響起,諸葛七心思毒辣,生怕一擊不能斬斷斬浪劍,干脆手上用了震字訣,充分利用袖中銀蛇的韌性,反復斬擊,力求小刀鋸樹,不是將斬浪劍斬斷,而是將其鋸斷!
要是明眼人看來,早就能看出來剛才諸葛七的話不盡不實,如果李淳當真只是障眼法,那袖中銀蛇輕輕一割就足以將斬浪劍切斷,何必費這么大的力氣?
李淳微笑點頭,任其施為,手臂甚至都沒有晃上一晃,沒有用上一絲卸力的技巧。
雖然這么硬抗劍刃怎么也得受點損傷,但說起來,斬浪劍又不是他的,他又何必那么心疼。
信隱君卻又是擔心又是心疼,忍不住開口大呼。
“大哥,你悠著點啊!”
他的話音未落,卻見斬浪劍微微一顫,眾人眼前一花,只覺得耳邊突然聽到了一聲豪壯的巨吼!
就如平地一個悶雷一般,眾人都是一震!
咔——嚓——
金屬碎裂之聲響起!
有……有劍斷了,是斬浪劍么?
眾人一起瞪大了眼珠,盯著看場中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