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果然如此。
屈天恒的主意讓李淳聽得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為——太子絕對不會答應,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會考慮。
真是人到了垂死掙扎的時候,真會死馬當作活馬醫,連這種離譜的做法都會想去嘗試。
“切……切斷龍脈?”
李淳覺得自己的嘴巴有點兒合不攏。
龍脈是帝國的根基,也是帝國統治合法性的根源,切斷龍脈,也就意味著天子的掌控力會大大縮小。
“大大縮小?”
太子苦笑。
“天地異變之后,就算是帝國九郡,天子都未必能夠完全掌控,這龍脈的大小,還有什么意義?”
正因為龍脈過大,與帝國實際掌控的疆域不符,所以帝國龍氣日衰,以至于不過百年,就已經到了要亡國的地步。
這是屈天恒的師父那位十九級的道尊莫一元真人提出來的理論。
他的解決之道,就是放下斷龍臺,將龍脈切為長短不等的兩截,放其中短的一截飛走,回返虛空,留下長的一截,以為帝國續命。
這辦法,龍脈必然被喚醒,而天子權威會略微被削弱,掌控力更會下降,但國祚卻得以延長。
“還有……還有這種辦法?”
李淳撓了撓頭,望向一邊的小侯,只見他也是滿面苦相,顯然也是覺得這辦法不可思議。
“道法風水,在下實在是一竅不通,只有請太子你自行裁斷了。”
這也是實話,對于這種玄之又玄的事,現在的李淳還是沒有把握。
“太子天性澄明,一點就透,自然明白家師這個辦法是唯一的解決之道,跟你們商量,倒是對牛彈琴了!”
屈天恒還是一點兒都不客氣,李淳眼皮一翻,壓根兒不想搭理他。
太子天分極高,自小就兼修道法、劍術和神術——也只有皇家的人,可以享有這樣的待遇,因為特殊的體質,武道雙修不會受到限制,而他們本身有天帝血脈,生來就是天帝的神侍,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血脈濃度的不同,就可以施展不同級別的神術。
像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才讓皇家之人能夠鎮壓四方,為天下之共主。
所以太子自然是知道這方法是否可行的。
李淳瞧向太子,只見他一臉蒼白,臉色卻頗為堅定,不由得嘆了口氣。
顯然太子已經有了決定。
這是壯士斷腕之舉。
“若是太子認為這方法可行,那在下等人自然聽從太子之命,盡力……把事情辦好。”
斬龍脈這種事,說起來總是有些詭異,李淳最后也只能用了盡力兩個字。
太子疲倦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這么定了。”
他吐出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等說完這句話,就已經癱軟在椅子上,額頭上滿是汗水。
“你們幾位,都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三人一起答應,魚貫退出車廂,李淳落在最后,正要下車的時候,突然又被太子叫住了。
“對了,多謝李卿你幫我做了決定,今天沒跟你下棋,不過這彩頭,你還是拿去吧!”
太子輕輕一拋,又丟來一本劍譜。
李淳接住一看封面,面色微變。
“《斬龍訣》?”
吉祥瞧見這本劍譜的時候,也不由有些愕然。
“給你這種禁忌的劍法,真的好嗎?”
今天太子送的彩頭,同樣是一本全本的劍譜,乃是上古野人所著的《斬龍訣》,因為犯了歷朝皇帝的忌諱,幾乎一直被禁絕,成為了一本傳說中的劍譜。
“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只是念著這劍譜的歌訣,李淳就覺得一陣陣頭皮發麻,不知道歷代以真龍自居的郡王,看到這樣的劍法,會是怎樣的想法。
“大概太子今天提到斬龍脈之事,所以有感吧……”
李淳嘆了口氣。
他總覺得這個計劃或有什么不妥之處,但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完全不懂道法和風水,對龍脈國運這種大事,更是沒有插口的余地。
既然太子都沒有異議,那就這么去做唄。
他不過只是個隨行的儀仗而已,國事會發展到什么模樣,也不關他的事。
他要做的,還是好好練功。
“那么,這本劍法你就不練了?”
吉祥好奇地翻著斬龍訣,倒是為其中精妙的劍招和詭異的思路所震懾,口中發出嘖嘖的驚嘆之聲。
“練!誰說不練,我可是百無禁忌!”
這劍譜禁絕沒什么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歷代皇帝不滿而已,但其劍招奇詭,威力無窮,即使是在修者境界,這劍法依然能有大用,李淳怎么會不練。
但這段時間一下子得到了這么多秘笈,他暫時也練不過來,晚上當然主要是《溫養劍種法》,一邊也順便參悟與他路子比較接近的《山居劍法》,等到山居劍法入門之后,再開始修行這斬龍訣不遲。
“那好吧!”
吉祥點了點頭,把斬龍訣劍譜珍重收好,照例為李淳準備了洗澡水……不對,是修煉用的木桶藥浴,把山居劍法丟給他讓他翻閱,自己卻蹲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起斬龍訣來。
她對這門劍法,倒是頗有興致。
李淳瞧她喜歡,笑了笑,“小丫頭,你的小飛星掌力修煉也已差不多到了瓶頸,隨著我身邊都沒機會學習新的武學,你若是喜歡,不如先學這斬龍訣如何?”
斬龍訣是全本劍譜,有內力修行之道,又有歷代修煉者的點評注解,照之修煉,就算沒有師父指點,也不擔心走錯路了,吉祥一直懊悔自己的實力不夠強,難得有她喜歡的劍法,倒是可以讓她修行下去。
“我?”
吉祥摸了摸鼻子,不敢置信地跳了起來。
“我可以學劍?”
看她喜出望外的樣子,李淳心中不由得掠過一片柔軟——魔教的這些丫環,雖然天資卓絕,卻是不能學習劍法的——這大概是為了不讓她們威脅到主人的地位。
他柔聲點頭,“當然可以學了,你想學什么就可以學什么。”
“多謝少爺!”
吉祥高興地撲了過來,在李淳臉頰上親了一下,旋即發覺自己行為的不妥,頓時小臉羞得通紅,轉頭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小女孩……”
李淳抹了抹臉上的口水,微微笑著。
這才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小孩天性這親一下又能怎么了,還害羞成這樣。rs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