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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怎么看?”
令狐陶沒有回頭,詢問燕一一。
“無論從什么角度來分析,都應該是錢玉伯獲勝。”
燕一一再度嘆了口氣,“可是讓我買,我還是買李淳。”
說不出任何理由。
場面上,占據優勢的是錢玉伯。
他的攻擊凌厲不絕,又因為身在空中,李淳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拼消耗,十二級劍客的劍氣總量遠遠超過了十一級劍客,到最后肯定是李淳先精疲力竭。
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李淳能夠翻盤的機會。
“天帝陵中,他面對一位偽神。”
“太廟之中,他面對的是真正的神祗。”
“會試之中,他面對惡龍和我們的絕殺之局。”
“之前三次,他對手的優勢更加明顯,我幾乎看不出他有任何可以翻盤的機會,但是他還是翻盤了。”
令狐陶緩緩開口,面無表情。
“所以,錢玉伯越是有壓倒性的優勢,我就越覺得李淳會贏。”
他嘆了口氣,卻是露出一絲微笑。
“不過也沒關系,正好可以讓我看看,到底他是怎么翻盤的!”
李淳正處于疾風驟雨之中。
錢玉伯的身影在空中縱橫來去,忽左忽右,劍勢飄忽不定,讓人無從防御。
根本不知道下一劍會從哪里攻來,又叫人如何防御?
所以李淳很老實。
他老老實實地揮劍,將全身上下守得如銅墻鐵壁一般,身子也是一動不動,與他以前輕靈飄動的作戰方式又完全不同。
“這樣消耗很大,你能堅持多久呢!”
錢玉伯人在空中,劍如疾風。冷言開口。
李淳的作戰與之前又不相同,這讓他也有些困惑,其實他是期望李淳能夠以輕靈飄逸的身法與他周旋的。
他的身法不但輕靈,而且更快,他完全相信,可以在身法之上壓倒李淳。來奠定自己的勝勢。
可惜李淳似乎是識破這一點一般,竟是壓根兒不與他比身法,只是用最笨的法子防御。
雖然明知道他早晚會撐不住,但是短時間之內,他卻真的對這種完全放棄進攻,一味死守的風格束手無策。
“該死!”
錢玉伯心中暗罵。
原以為這一場,將是一場華麗的比斗,誰知道變成這樣。
“這么窩囊的防守,不會覺得有些羞愧么?這可不是劍之正道!”
他忍不住不停地開口刺激著李淳。
李淳卻是微笑搖頭。“昔日駝大師以一人一劍,安坐磐石之上,抵擋千軍萬馬的攻勢,也是未曾還手一劍,可是被傳為佳話,怎么不是劍之正道了?”
“這你也好意思拿來比喻?”
錢玉伯鼻子都快氣歪了。
中古之時,軍閥混戰,民不聊生。
駝大師身為一代高僧。立有不殺之誓,但逢有軍隊廝殺。必然要出面阻擋。
——這和尚的劍法也當真了得,在千軍萬馬之中,任騎士奔騰,萬箭齊發,亂槍攢刺,他都渾然不懼。就憑著一柄長劍,抵擋千軍萬馬的攻勢。
他從不還手,但也總是讓人不寒而栗,所以但凡有他的地方,軍馬退避三舍。倒確實維護了不少地方的和平。
但人家那是立誓不殺,對抗普通人的大軍,這跟一對一的比拼有什么關系?
這種龜縮防守,一直都是主流輿論所不太滿意的,但是事實上在擂臺賽這種地方,還往往有所奇效,畢竟是金殿比試,對方縱有殺招,也不太能全力出手,相對于進攻,防守的消耗更小,一旦抓住對方的破綻,就可以反擊致勝。
實在不行,若是久攻不下,殿試也有規定,長時間分不出勝負的,也可以由皇帝下令,判為平局,共同晉級……
在錢玉伯看來,李淳可能就是打著這個念頭。
畢竟他人在空中,逍遙游身法飄忽不定,李淳絕無反擊的機會,他大概就是想拖時間。
——今日主持殿試的是太子,李淳是太子的心腹,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太子就會喊停,判兩人平局了!
他心中一緊,攻勢頓時加緊了幾分。
令狐陶皺了皺眉頭,“錢玉伯的心亂了……”
“他明明占據著優勢,為什么要心亂。”燕一一也表示不解。
“難道這小子真有不可思議的能力?”
令狐陶的目光只在李淳的背影上打轉。
“這么一來,李淳還真有機會了。”
燕一一嘆氣。
雖然錢玉伯的攻擊更加猛烈,但是與此同時,他在空中停頓的時間過長,防御之上,開始露出了破綻。
——雖然這個破綻非常小,錢玉伯自信占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別人絕對不可能發現他的破綻。
然而李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他雙目茫然,早已經進入了劍魔之境,一直關注著錢玉伯的身法變化。
“逍遙游固然是變化無窮,但是終究也不是無限,他到現在為止,身法變化已經重復了兩次。”
李淳微微點頭,目光卻是落在錢玉伯的右肋腋下。
“他加快速度之后,原本在最后轉折時候露出的右肋腋下破綻時間變多了0.2秒。”
“只要抓住這0.2秒的機會,我就可以將他刺下!”
他斜斜地舉著長劍,信手化解錢玉伯的攻勢。
“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
李淳輕聲又快速地數著,錢玉伯只能看到他嘴皮子不斷蠕動,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逍遙游總共八十一個身位,在第八十一個變化之后,錢玉伯會略微停頓,露出那一個破綻。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
“就是現在!”
李淳身形陡然一動,竟是迎著錢玉伯的長劍沖了上去,貼著他的劍鋒一側身,長劍挑起,已然正中錢玉伯的腋下!
“啊!”
錢玉伯高聲大喊,只覺得骨軟筋麻,李淳雖然沒有用力刺傷他,但是劍氣侵入體內,頓時攪亂了渾身經脈,哪里還能維持騰空,噗通一下墜落于地,滾倒一旁,勉強才一個魚躍翻身站了起來,身子猶自在顫抖不住。
他的臉上滿是疑惑驚惶之色,瞧著李淳的劍尖,又瞧了瞧衣服上的破洞,黯然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