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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睡夢醒來,程杰民就覺得腦袋有點疼。昨天,羅三斤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條3斤左右的白鰱,弄了一大盆水煮魚,又弄了一盆回鍋肉,一盆毛血旺,一砂鍋蜀香小酥肉。這種大魚大肉的架勢,絕對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節奏。幾個人喝的一塌糊涂了,羅三斤和陳二軍還意猶未盡,又弄來不少自釀的老酒,說是要給自己慶賀慶賀。
對付這倆家伙,程杰民自覺沒問題,但是喝到一半,楊元朝和劉泰然這倆人趕過來,一陣敬酒之后,后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樣啦。這喝酒啊,還是該著點。
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指到了七點,離集合還有一個小時,程杰民拿起手機,就給顧兮兮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的很快,只是半分鐘,聽筒就傳來了顧兮兮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您哪位?”
“我。”
“老公,你昨天干什么去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顧兮兮立馬來了精神,嬌嗔的埋怨他。
程杰民倒也沒有隱瞞:“昨天彭市長調研完,被村里拉過去喝酒,喝多了點。”
“你呀,以后喝酒不能那么實誠。我和你兒這輩還得指著你過呢!”
顧兮兮的話,嚇了程杰民一跳,急忙問道:“兒?”
“對啊,就是兒啊,我說以后肯定會有兒的啊。”說到這里,顧兮兮忍不住嬌笑起來。
知道顧兮兮在捉弄他,程杰民在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又有些遺憾,他心里居然有種渴望,那個屬于他和顧兮兮的小生命。怎么沒有誤打誤撞的闖入自己的生活呢?
“老公。幾點了?”顧兮兮和程杰民說了一通喝酒的壞處之后,懶洋洋的問道。
“七點零五分。”
“哎呀,壞了,主任說今天讓我們七點半到單位集合。然后去接客戶。我又睡過頭了!”顧兮兮匆匆的掛了電話:“老公。不跟你說啦,我得抓緊洗漱一下去單位!”
聽著電話那頭的盲音,程杰民笑著搖搖頭。暗道這丫頭,一會兒非常有主見,一會兒又像個孩似的。
盡管程杰民較之同齡人要成熟很多,但是他依然希望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分享自己的快樂。以前是因為沒有定下來,所以程杰民沒有和顧兮兮說,現在彭市長說了話,那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板上釘釘啊!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可惜,這個兮兮沒來得及聽自己說完,就有事了。
該給誰分享一下自己的快樂呢?程杰民漫無邊際的想著,腦里忽然浮出了竇清的影。
竇清會怎么說呢腦海泛出竇清期待的眼神,溫柔而清澈的面孔,無意抬頭,會發現她正癡癡的凝視自己,目光有點迷離。從她悄然掠過的目光,他能領略到那一份隱約的溫情,程杰民不由得怦然心動,想到江漢濤打電話過來,約自己過去聚一下,不由得涌過一絲期待。
這種期待,并不是因為將要到來的聚會,江漢濤等人對自己的態度,主要是因為竇清。
“程杰民,你這樣胡思亂想對得起顧兮兮嗎?她為了你承受了什么樣的壓力,你自己不清楚嗎?”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貪婪,程杰民有些羞愧。
在床上慵懶的躺了一會,程杰民就快速的站起來梳洗,然后大踏步的走向了食堂。
早晨集合前,越來越多的干部匯聚在單位的會議室外,他們看到程杰民,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溫和。一些覺得能夠在程杰民面前說上話的人,更是笑嘻嘻的站在程杰民的身邊,說一些無關痛癢卻充滿了奉承的話。
集合時,楊元朝穩穩的坐在主席臺上,看著坐在下面的程杰民,笑著道:“杰民,上來坐吧。”
“謝謝楊書記,我還是坐在這里比較舒坦。”程杰民知道楊元朝的意思,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坐到主席臺上的。畢竟他的任命件還沒下來,招搖過市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楊元朝也明白程杰民的意思,心說這小程說得好聽叫內斂,說得難聽就是裝逼了。好在他是不會勉強程杰民的,他這個態度已經做出來啦,這就足夠了,至少程杰民上不上來,都要領他楊元朝的情。
馮計財笑呵呵的坐在一邊,神色有些陰冷,這兩天,他又感受到了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那些以往匯聚在他身邊的人,現在又開始和他拉遠距離了。
哼,程杰民,你以為這個鄉長,真的會非你莫屬嗎?
市委大院內,百花盛開。因為市委書記莫潮喜歡生機勃勃的景象,所以機關事務管理局對于市委大院的綠化問題,那可是下了最大的力氣。
莫潮的房間內,只放了一盆普通的橡皮樹,并不是說這里沒有地方放,而是莫潮要求一盆就夠了。盡管橡皮樹不是什么名貴品種,卻是莫潮的寶貝,每天的松土施肥,都是莫潮親自來打理的。
別說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專業師傅,就是莫潮的秘書,也不能幫助他打理這盆花。
拿起剪刀將橡皮樹的一根枯剪掉,莫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就準備開始自己的工作。
“書記,您這盆橡皮樹,可是咱們銀邊市的第一寶啊,我記得前兩年弄過來的時候,它才這么高,現在都快長成一株參天大樹啦。”市委秘書長魯慶福來到莫潮的辦公室,笑吟吟的說道。
莫潮對于魯慶福的討好,習慣性的接納了,作為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秘書長,魯慶福在很多地方,都是對他心思的。因此,他對魯慶福也顯得很自然:“秘書長,我記得當時將這盆橡皮樹弄過來的時候,我問機關事務局的那個小同志,他說十塊錢,現在這盆,怎么也得值五十吧?”
“如果書記舍得賣,我現在就搬走!”魯慶福說話之間,一副要從錢包里掏錢的架勢。
莫潮罵道:“哎喲,借你把梯你都敢上墻喲!這樹啊,我可舍不得賣你,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那辦公室里的花盆都當煙灰缸用。”
“嘿嘿,還是書記了解我。”魯慶福說話間,撓了撓頭,一副被揭穿面目的樣。
莫潮將手的花灑朝辦公桌后面一放,然后隨口問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安排沒有?”
“書記,太重要的沒有,只是省財政廳來了幾個領導,您看您是不是陪一下?”魯慶福輕聲的請示道。
莫潮想了想,笑著道:“算了,讓市長去陪吧。我這兩天想回家吃頓家常飯,就不湊這個熱鬧啦。”
魯慶福知道莫潮不會去的,原因并不是他想回家,而是財政廳來的只是個副廳長,莫潮親自參加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就算莫潮不參加,該匯報的他還是要匯報。又說了幾件工作有關的事情之后,魯慶福聲音一低道:“書記,昨天倉流縣的馬鎮樟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市長去倉流縣調研的事情。”
莫潮的神色,頓時露出了一絲專注,他沒有說話,魯慶福心領神會,知道莫書記聽進去了。
“市長對于倉流縣的經濟情況還是很贊賞的,特別是在調研兮花食用油加工廠的時候,市長對于兮花食用油廠做了很大的肯定。”魯慶福說到這里,話鋒一轉道:“不過……”
對于彭睿肯定倉流縣經濟發展的話,莫潮并不放在心上。他知道馬鎮樟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原因給魯慶福打電話。
“不過什么?”莫潮拿著水杯,淡淡的問道。
“現在倉流縣寬陽鄉的班正面臨調整,對于寬陽鄉鄉長人選,倉流縣有幾個不同的人選,不過縣委已經形成了初步意見。可是在調研過程,市長對于程杰民大加贊賞,這讓倉流縣的同志很是為難。”
聽到程杰民這三個字,莫潮的心里一動。對于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畢竟兮花食用油加工廠的事情,他一直在關注。
“程杰民也是鄉長候選人嗎?”莫潮沉聲的問道。
魯慶福看到莫潮鄭重的神色,心念頭閃動:“組織部推薦的人選之,有程杰民,不過馬鎮樟覺得這個同志一是資歷尚淺;二是他的身份是支農干部,所以就給否定了。”
看到莫潮沒有說話,他聲音變低的說道:“莫書記,程杰民雖然是個人才,但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覺得咱們銀邊市之所以能夠大踏步前進,和規矩有很大的關系。咱們不能因為一個程杰民,就壞了規矩。”
規矩,這兩個字,讓莫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淡淡的道:“規矩很重要。”
魯慶福心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又猜對了莫書記的心思。對于莫書記而言,程杰民當不當鄉長不重要,重要的是規矩,莫書記的規矩。
在人事任免上,莫書記歷來是一言鼎。彭睿來到銀邊市的這段時間內,威信不斷的增加,這樣的局面莫書記是決不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