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胸口被海布里達狠狠踹了一腳,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不住地咳著,海布里達不耐煩地說:“今天是個什么爛日子?軍隊要作戰前,怎么這么多奴隸和娘們在呱噪!”而后他對著薩法諾和阿米尼烏斯,將左手四個手指垂下,大拇指內彎,再次表示不要留人質的命。
“卡拉比斯,你傳話給對方,說我們愿意放棄抵抗,投降!”幾乎沒有人相信,這話是從烏泰瑞斯的嘴里說出來的,他面色頹喪,慢慢取下了百夫長的頭盔、金鏈、掛飾與戒指,隨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會兒克勞狄也回過神來,高叫著“海布里達,這里憑什么是你這個低階百夫長發號施令,我也贊同烏泰瑞斯的方案,你的決議被否決了——全營,放下武器,集結待命!”
“你倆還是羅馬人嗎!還配去祭祀馬爾斯神廟嗎!”看到薩法諾與阿米尼烏斯面色為難地放開奈薩、波蒂,海布里達再也受不了了,對著烏泰瑞斯和克勞狄咆哮道,“烏泰瑞斯你個沒卵的敗類,早知道你是今天這個慫樣,哥當初在索菲尼的山埡處,就該宰了你!”
黃昏的寒風里,烏泰瑞斯根本不聽海布里達的斥罵,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閉著眼睛,意思大概是抵御是毫無意義的犧牲行為。這時,卡拉比斯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看了看波蒂,眼色堅定地點點頭,隨后走到旗標手的前,在對方的驚詫下,取過了三聯隊的“火舌”(羅馬聯隊的旗幟,為紅色三角形,外號火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個人慢慢走出了營地,向阿狄安娜的車駕那兒,走去。
“真是一出宏大的喜劇,沒想到驕傲的羅馬人,最后會讓名不明來歷的奴隸請降。而且卡拉比斯,你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奴隸。”車上的阿狄安娜,看著跪在地上的卡拉比斯,帶著睥睨的眼神說到,然后她看了看卡拉比斯,又用輕柔的語氣說,“卡拉比斯,卡拉比斯,你得趕快站起來,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意思我明白了,這場戰斗不應該有人死去的,我是有分寸的。”
風中,七十多名羅馬七軍團兵士低著頭,烏泰瑞斯、海布里達與克勞狄帶頭,整齊地在兩側本都騎兵如潮般的辱罵嘲笑下,走到了阿狄安娜的車駕前,“愛博娜的右手,你最鐘愛的女主人,現在可以取回她了。”阿狄安娜對一邊的畢都伊塔,自亞馬遜女戰士手里奪回她的功臣說到,“然后讓羅馬軍團最優秀的百夫長,跪在你的面前,親吻你的靴子。”
畢都伊塔洋洋得意,將烏泰瑞斯手捧的“愛博娜”一把奪過,“骯臟的羅馬狗,你玷污了我的女主人。”然后,畢都伊塔將愛博娜別在了腰間,反倒抽出了米特拉達梯事先賜予他的“奧拓利庫斯”這把神兵,將劍背往烏泰瑞斯的腦袋上一擊:“說,戰無不勝的米特拉大帝,與阿狄安娜王女萬歲!”
跪在地上的烏泰瑞斯渾身激動地抖著,他說了什么話,卡拉比斯也沒聽清楚,但畢都伊塔然后哈哈笑著,舉起“奧拓利庫斯”對著所有人大喊:“這個羅馬人說,他害怕了,他害怕陛下的劍!”
“戰無不勝的米特拉大帝萬歲,阿狄安娜王女萬歲!”所有的本都騎兵都高舉旗幟與長矛,齊聲呼喝著。
看到奈薩與波蒂,阿狄安娜又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而后輕輕跳下了車,走到姑母的面前:“尊敬的姑母,難道您不高興嗎?您為什么要發抖,現在您不再是羅馬人的俘虜了,快,回歸到我們本都帝國來吧。”阿狄安娜溫和地笑著,對著奈薩張開了雙臂,奈薩終于也擠出了些勉強的笑容,也張開雙臂迎了上來。
跟在主母后面的波蒂,突然發現奈薩身子挺了下,電擊般,背部高高聳起,一下子不動了......
奈薩柔軟的小腹上,插著畢都伊塔的“愛博娜”,握著劍柄的小手,是屬于面無表情的,她的侄女兒阿狄安娜的,鮮血順著劍身,嘶嘶地冒出淌下。
畢都伊塔、塔克席勒與卡拉比斯,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阿狄安娜在奈薩走上來的瞬間,拔出了畢都伊塔的佩劍,深深地刺入了她姑母的肚子。
“您知道嗎?我親愛的姑母,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看著您軀體里**卑劣的血,在我的眼前淌干,為了我的母親。”阿狄安娜栗色的眼珠冷冰冰地,然后將劍拔出,奈薩瞪大了眼珠,準備擁抱而張開的雙手,僵直地抖著,緩緩地跪在了阿狄安娜的腳下,她還有半口氣,只能本能地扯著侄女兒的裙裾,嘴角已經說不出話來,但明顯是乞求對方的憐憫。
終于,山坡上波蒂凄厲的喊聲響起,她抱起了斷氣的主母的尸體,嚎啕大哭起來。
“尊敬的王女閣下,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我不能裝作看不見,在陛下垂詢的時候。”塔克席勒回過神來,有些氣急地說到。
阿狄安娜轉過身來,將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無需大驚小怪的表示,“野牛,歡迎您第一次觀賞米特拉家族親人間的溫情游戲。”說完,將血淋淋的佩劍交還給了畢都伊塔,淡淡地說,“愛博娜的右手,我相信此時沒有人愿意惹麻煩——就說她事先被羅馬人處決好了,盡快埋掉尸體。”畢都伊塔暫時也沒什么好回答的,只能握拳鞠躬,表示遵命。
“烏泰瑞斯,海布里達——我說過,我承認你們羅馬人的戰術優越,沒錯,我父王有些抱殘守缺了,他老是認為亞歷山大大帝的那一套是最好的,他跟不上時代了。但你們的戰術,也不像路庫拉斯自矜的那樣,別人無法學習。我現在雇烏泰瑞斯您教授本都軍官戰術,海布里達則負責兵士訓練,我們本都人,以后對抗羅馬時,不再以六千人、八千人為一個方陣作戰了,我們也會有靈活的百人隊的,能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阿狄安娜走到兩名百夫長的面前,“我寬恕你們,但需要你們以對應的條件來交換。不用著急薪金方面,烏泰瑞斯每年兩萬德拉克馬,相當于八萬塞斯退斯;海布里達你冒犯過我,所以一年只能給你一萬兩千德拉克馬。而且,我許諾,本都軍隊的戰利品你們各有百分之二的配額。”
兩名百夫長臉色鐵青,低著頭不肯吱聲,阿狄安娜笑了笑,也不生氣,摩了摩兩人的腦袋,便走到克勞狄面前,“你個廢物,只是個叛徒而已,也許你該去和我的姑母作伴。”
“不,我也深明羅馬軍團的內幕,我有繼續活命的價值。”克勞狄抬起頭,用希臘語喊到。
“那就滾回到你的姐夫那里,我們也不喜歡叛徒,讓羅馬人自己處置你好了!”阿狄安娜說著,一名本都兵士牽來匹馬,強行把繼續喊叫的克勞狄推上了馬,送他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