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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痛風(下)

  兵士們砍伐下松木,把它們用鐵釘互相鉚接成高達七羅馬尺半的籬笆的形狀,再把底端用劍和工具削尖,深深插在松軟的沙土里,用繩索互相密密地聯靠一起,拉起了彎彎曲曲的防線。接著,兵士們揮舞鎬、鐵鍬,在籬笆前挖出兩道壕溝,引入了旁邊的河水,再用籃筐裝滿泥土,運到籬笆的后面,沿著籬笆,堆成了個自高而下的斜坡——這樣,籬笆后面實際上形成了個臨時的臺地,木樁上掛上了布幔、盾牌、標槍和松明,供守御兵士所用。卡拉比斯將部隊分為三波,一波登臺防御,一波在后面休整當作預備軍力,還有一波最精選出來的老兵,由塔古斯帶領,暗藏在一邊的松林山坡之中。

  “這可真是標準的封鎖線了,連出擊的門都留在了拐角。”米盧與卡拉比斯,站在土臺上,扶著木樁說到。整個壁壘成一個個靠在一起的“凹”字形,而進出的門,就在一處側邊開著,敵人在正面是很難發現的。

  卡拉比斯卻始終有些惶惶不安,他搓著手,開始問起米盧——雖然被克勞狄原地逗留的行為迷惑,但喀提林應該不會停滯腳步太長時間,也許一天后,他的軍隊就會來到這個隘口。喀提林與曼尼烏斯,現在可是有兩個足額軍團,加上輔助和輜重的人馬,大概不下于兩萬人,自己這一道封鎖線,八百名新兵。能不能抵御得住。是個很大的問題。

  “是不是要在后面。再修筑道復墻?”米盧建議。

  看著土臺和斜坡下平地上因為極度疲累而坐臥休息的兵士,卡拉比斯嘆了口氣,說不需要了,如果再來一道復墻,只怕兵士們再也沒有氣力應付即將來到的作戰了。最終,卡拉比斯來了句,“現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喀提林真的走這條路。還有克勞狄能真的執行躡尾的jihua。”

  “沒關系,戰爭永遠都是場神的博弈,只有寄希望于好運氣了。不過,卡拉比斯,我覺得你對喀提林進軍路線的分析,是不會錯的,馬爾斯和貝婁德會庇佑我們的。”米盧帶著很肯定的語氣,瞪大了淺藍色的眼睛,說到。

  海水來來回回,反復地折騰喧鬧著。席卷著岸邊的砂地,次日當他們晨起。按照必定的規則列隊操練時,幾名擔任警備的兵士大喊道:“有情況了,有情況了!”卡拉比斯等將佐,立刻沿著斜坡跑上了柵欄臺地,只見幾弗隆外的一處山巒里,一棵掛著火舌旗的傘松,慢慢地倒下了——這是預先安排在彼處,監視隘道的尖兵發出的訊號,標志著敵人的先遣軍隊近在咫尺了!

  “喂,下達命令吧!”幾名百夫長都圍在卡拉比斯的身邊。

  “豎起營旗來,一波人馬在臺地固守,一波出門列陣。”卡拉比斯把手一揮,喊到。

  “嘟嘟嘟嘟。”雄壯的號角聲想起,兩個聯隊的兵士,邁著步伐,吹著喇叭,在壕溝與壁壘間的空地里列好了陣勢。這時,喀提林的先遣部隊,也出現在了卡拉比斯等人的視野里,一群背著橢圓盾牌的高盧雇傭騎兵,外加些輕裝的散兵,看來是負責前衛斥候的角色。

  帶頭的一名叛軍百夫長,在馬背上的表情,映入了卡拉比斯的眼簾,是種相當吃驚的模樣——沒想到穿越河谷,去利古里亞的道路竟然被聶魯達的一支軍隊給截斷了。而且,把守這個必經隘口的,居然有足足六個大隊的兵力!

  不怪這個百夫長判斷失誤,因為隔著壁壘他實在看不清對方究竟實際有多少兵力,但壁壘上確實招展著六面不同番號的大隊營旗,這都是卡拉比斯預先借來的擺設。

  “發射!”這時,臺地上一架扭力弩砲猛然傾斜出一波碎石彈,叛軍的斥候隊立刻炸起了人馬的嘶鳴,幾個沒持盾牌的家伙,被石頭削去了身體的各個部位,綻放一團團絢麗的血霧,滾到在地上。“哦哦哦!”壁壘下兩個聯隊的兵士,叫喊著用斗劍敲打著自己的盾牌,努力發出了很大的恐嚇式的吶喊。

  喀提林的斥候隊,被嚇得六神無主,集體轉身,吆喝著坐騎,往后面跑去,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馬上喀提林的大軍,會不會來攻打?”

  米盧看了看卡拉比斯,分析道:“如果克勞狄的隊伍跟在他的身后,他也只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力求攻陷我們的壁壘,否則他的軍隊就會被封死在這個狹窄的隘道當中,前后被堵,遭到徹底殲滅的下場——所以,我估計——馬上,喀提林與曼尼烏斯要么識趣地折返回去,取道皮凱努姆;要么,他們會派出最精銳的選鋒部隊,來攻打我們。”

  大約半刻時間后,或者說,當馬略曾經使用過的碩大無比的金色鷹旗,出現在卡拉比斯壁壘所有兵士的眼界里時,卡拉比斯的心中一擰巴:米盧的第二個判斷,成為了事實。

  鷹旗下,是身著紫色袍子與鎧甲的喀提林與曼尼烏斯,還有足足幾圈武裝的奴仆與追隨者,緊緊地護衛著這個羅馬軍團的權力象征物。至于后方的叛軍,不值一提,都是些連鎧甲和武器都沒有,拿著鐵棍、匕首與木矛的奴隸、自由民和異邦人,一大撥一大撥的,但純粹是來充數的。

  不過,讓人膽寒的,是走在鷹旗前面的,整齊的五個聯隊方陣,前二后三,全是甲盾嚴整,挺著斗劍的軍團兵士,遠遠依稀望去,很多人還胡茬花白——這,沒錯,絕對是伊特魯尼亞復役來的前蘇拉軍隊的老兵!

  看來,喀提林確實投入了他軍隊的最寶貝的精銳,老兵。準備一鼓作氣粉碎我的防御。

  在碧藍的海水,與天空的輝映下,“辛布里人”鷹旗的高貴的金色光芒格外攝人心魄,給對方以無形的壓迫感,卡拉比斯的呼吸有些錯亂起來,他也明顯感到了,屬下兵士心中的膽怯與困惑:對面這些家伙不管怎么說,雖然年齡大了,但都是在數十年的戰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怪物,經驗和狠辣,絕不是我現在手下這幫菜鳥能望其項背的。

  至于那六面營旗,騙騙嚇嚇對方也就算了,還沒嚇住喀提林這瘋子,但自己人還不知道是咋回事嗎?

  但情況已不容卡拉比斯多想什么,鼓噪聲響起,幾列叛軍方的輕裝散兵,以不規則的隊形,吶喊著沖了上來,達到一定距離,就在壕溝外拋射出手中的獵矛輕標槍。壁壘上,很多新兵沉不住氣,根本不理會百夫長的訓令,也呼呼啦啦地拋出了手中的標槍。兩處的標槍,都十分散亂,在空中互相交叉墜落,很多反倒落在了站在壁壘下的卡拉比斯兩個聯隊新兵的頭上,整個隊列開始不安地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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