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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癲癇(中)

  看著走在前面跌跌撞撞的凱撒,卡拉比斯想起癲癇癥病人發作后半個小時內,依舊需要注意,因為再度發作的可能性比較高,便回絕了克勞狄的建議,說我先把法務官閣下送回他位于蘇布拉區的宅邸,如果有時間的話,再來與你們會合。

  “我們在埃文迪尼山與卡拉比斯河道倉庫間的廢舊廣場那兒等你,不見不散,別和法務官‘耽誤’太長時間。”克勞狄熱情地對牽馬遠去的卡拉比斯呼喊到,隨后他突然看到剛才卡拉比斯與凱撒呆的小巷子里,什么東西在黑暗陰影里閃閃發光,他便叫庫里奧與安東尼先走一步,而后自己跑到那兒,原來是卡拉比斯的脫鞘的匕首的反光,他微笑著撿起來,擦擦干凈,嘖嘖道:“難道剛才是卡拉比斯掏出匕首,迫使法務官尤利烏斯就范的?但我明明看到交還褲帶的是凱撒啊?嚯,這兩人的攻防互換究竟得有多激烈啊,都到了動用匕首的程度了。”隨后克勞狄別好匕首,準備物歸原主,便也沿著街道,向臭名昭著的蘇布拉區走去。

  “閣下,你沒事吧?”卡拉比斯扶著走在前面的凱撒,“如果繼續有反應的話,我們可以找個街道酒館歇息下。”

  “剛才那是克勞狄那家伙吧?經常號稱繼承了我黃金青年之王的位子。”凱撒笑著說,而后打消了卡拉比斯的顧慮,“我的神譴之癥迄今還沒在短時間內復發過,放心吧,我現在只是有點虛弱,我甚至忘記感謝你的恩德了。”

  那邊,小鴿子和范倫玎娜瘋跑過來,其中小鴿子手里舉著個舞臺劇演員的假面,而范倫玎娜抱著個新買的寵物兔,喊著:“養父,今天所有的斗獸場和劇院都太無趣了,本來簇擁在那的平民和妓女全都往埃文迪尼山涌去了!”

  不用說。肯定是克勞狄為了就任平民護民官,對抗西塞羅與龐培(當然是他離間的),而向民眾搞什么集會活動造勢來著(錢自然也是他出),羅馬人喜歡看砂場的殺戮,但更喜歡看活生生的政敵爭斗,這才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局面。

  “哦,對了,范倫玎娜——我忘記告訴你了,今天是自東方戰爭里被俘的小亞王公、酋長被小船只送來羅馬城的日子。”卡拉比斯猛然想起了,怪不得全城的人都往我的河道倉庫那里趕。便又拿出一個錢袋。扔給了小鴿子與范倫玎娜。“去吧,那兒的熱鬧場面比葡萄節廟會還大!”

  范倫玎娜很自來熟地將寵物兔,連籠子一起,塞到卡拉比斯的懷里。而后就拉著小鴿子的手,往埃文迪尼山撒丫子跑去。

  這時,傲立在周邊貧民窟、紅燈區間的凱撒家族的大而古老的宅院已經到了,凱撒對卡拉比斯表達了誠摯的感謝,并讓司閽奴隸傳喚自己的妻子佩佩婭(她也算得上是龐培的遠親)出來,一定要和卡拉比斯相見。

  卡拉比斯謙遜地站在了帕提亞母馬邊,看著夕陽下,青春美麗的佩佩婭提著裙裾自側門,在幾名侍女的伴隨下。笑容可掬地走出,朝凱撒和他的方向而來。這時,卡拉比斯身后突然響動了下,那籠子里的肥灰兔亂動,結果連自己和籠子一起。自馬鞍下摔下,發出了很響的聲音,門也摔壞了,兔子驚慌地就朝佩佩婭方向一跳跳跑來,嚇得她尖叫下,是花容失色。

  就在卡拉比斯準備抓住那短尾巴家伙時,身旁一個高大的身影比兔子還快,一把抓住了它,揪著它圓乎乎的尾巴,倒著提溜起來,交到了佩佩婭的懷里,那灰兔子一到凱撒嬌妻的懷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副很賤的賣萌模樣。佩佩婭又是驚訝又是欣喜,對著剛才伸手而來的,高大英俊的巴布留斯.克勞狄眼波橫轉,說了個清晰的“謝謝”。

  克勞狄回了下眼波,但他在這方面很有經驗,知道要在所有人面前掩飾,他立刻微笑著回禮,隨后虛晃一槍,拿出匕首,交到卡拉比斯的手中,“這是方才你丟失在巷子的,養父。”他的動作極其自然,連佩佩婭身邊隨侍多年的侍女都沒看出。

  但這一幕,并沒能逃脫卡拉比斯的雙眼,他太了解這個薩賓母系家族的大種馬了。

  不過他并未說什么,而是也很有禮貌地向凱撒與佩佩婭行禮,隨后就表示要和克勞狄一起告辭了。

  一路上,克勞狄豪情萬丈,說了很多就任護民官后的想法,卡拉比斯很沉默地在旁聆聽,他知道一般克勞狄如此狀態,八成是發情了。他們漸行漸遠,很快便看到了梯伯河繞經埃文迪尼山下的標志性建筑——“卡拉比斯倉庫燈塔”,在這樁高大建筑下,成千的各色人擁堵在奧斯蒂亞大街的兩側,手舉著燈籠或火炬叫喊著,熱情十分高漲,而庫里奧與安東尼則站在一棟糧倉的屋頂,他倆身邊的隨從正在朝人群里拋灑小麥面包與銅幣,激起陣陣呼喊。

  “養父,我要上去發表演講了。”克勞狄底氣十足地說到。

  “請你們的舞會動靜小些,那棟糧倉是我的產業,我可不愿第二天花錢修葺屋頂。”卡拉比斯和善地提醒道。

  待到克勞狄自梯子爬上去后,整個民眾群發出了歡呼聲,羅馬的市民向來朝三暮四,在喀提林陰謀時期他們像受驚的牲口群般,把揭穿平息叛亂的西塞羅尊為“國父”,把一切能給予的榮譽都給予他;但現在克勞狄這位出身高貴,英俊瀟灑的年輕人,為了就任護民官大量派發給他們面包和銀錢時,他們的心又全部倒戈了。

  在克勞狄發布演講時,卡拉比斯正在人群里尋找小鴿子和范倫玎娜,最后看到他們倆坐在對面的風向樓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梯伯河上停泊著的游艇彩船,在即將入夜的晚霞里,桅桿都像著火了般,上面坐著的全都是米特拉達梯戰爭里被俘的小亞貴族,是龐培在大凱旋式上炫耀的資本,現在等著提前入城。

  但克勞狄鼓動起來的民眾,卻把卡拉比斯之前營建的棧橋、水灣給堵起來了,根本不讓這些人靠岸,燈塔的火光和青銅鏡,射出了炫目而不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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