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必達和凱撒達成某種程度的協議后,準備告辭離去時,凱撒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打了個響指請他留步,隨即詢問他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依你看,馬上卸任執政官后,我該去哪個行省?”
“這似乎應該聽從元老院的安排決定。”即便心中已有答案,但李必達不愿意過分表露想法。
”不,現在的局勢有些尷尬,我親愛的李必達烏斯。我已經讓朋友們調查過了,他們列給我一串名單,并且對我說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明年的抽簽順序,我得到的行省很可能是‘長袍高盧’(即山南高盧,或山內高盧)或伊利里亞(今巴爾干西部)。”隨后凱撒的語氣頓了下,用帶著遺憾的語調繼續說,“可是這兩處地方都沒有戰爭啊!特別是長袍高盧,已經在數年前在克拉蘇主持下,全部授予公民權,那兒的酋長搖身一變,全部剃去了胡須長發,穿上了托加長袍了。在這個基本和平的省份,我該是多么的無趣,因為我希望建立不亞于龐培的武勛。這種心思我想你現在也有體會,那就是當你步入三流人物,就渴望著成為二流,然后得償所愿后,又朝著一流邁進。對于我而言,寧愿在某個窮鄉僻壤稱王稱霸,也不愿在羅馬城屈居二流。”
李必達的眼珠轉了轉,隨即說道,閣下應該是渴望前往動亂的省份,為羅馬建功立業,就我所知——當年出兵平定喀提林叛亂的,除了次席執政官聶魯達外。還有位駐屯在波河的將軍。即梅特拉.賽勒。他手下有幾個軍團,后來在元老院授意下,又帶了一個軍團去了山外高盧行省,去彈壓當地不穩的蠻族。
“梅特拉啊,還有西塞羅、聶魯達,還有喀提林。”凱撒在反復念叨這幾個人的名字時,好像就是在提醒給李必達聽的,希望他能在這些人當中理出個頭緒來。
而他旁邊的李必達根本不是個傻子。他很快就和凱撒的想法一拍即合:“是的閣下,我好像想起,方才您說愿意幫我成為低階的庫里亞侍從官,另外——為了我能盡快嶄露頭角,需要在庭起訴個卸任的總督,是不是?”
凱撒唔了下,隨后背對著李必達,習慣性地抬起左手說:“在當選執政官前,去行省擔任行政長官的人物,任期便只有一年(如凱撒之前去遠西班牙);而聶魯達是在當了執政官后去的馬其頓。任期可以延續到五年,而現在他應該卸任歸來了。我意思你明白了嗎?”
明白,當然明白,凱撒和他岳父畢索,肯定會動員一切政界的資源,幫我打好開門紅第一炮的,李必達什么都明白。
一個月后,當“野人”聶魯達坐在盛滿禮物和金錢的游船,卸去了馬其頓行省總督任務后,剛在布林迪西靠岸時,就有人告訴他,一位渴求在羅馬政界出頭的,二十九歲的薩丁尼亞貴族李必達烏斯,已經向庭對他提出了指控。
“混蛋,李必達家族我記得只有個欠一屁股債的年輕寡婦了,哪兒又冒出個披長袍的來?”剛下船的聶魯達得知此事后心情極差,把文件撕扯粉碎,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說到,“行,不管這家伙從哪冒出來的,二十九歲才出庭當律師,也太遲了,替我傳話給西塞羅,叫西塞羅幫我打這場官司,因為西塞羅永遠都和我總有些共同的秘密要遵守,他不會希望看到我倒霉的。”
但在此之前,李必達已經敲開了座位于梯伯河西北岸的清幽別墅,是的他在這座別墅扮演客人的角色還真不習慣,因為這別墅就是他的產業,但現在當他走入前廳時,看到的是清瘦了不少的,凱撒的前妻佩佩婭,她看到李必達,面帶著格外感激的神情,向他謙謙行禮。
“怎么樣,多慕蒳送來的獸醫如何?看來大流士又能開心地吃東西了。”李必達看著前廳角落里日漸肥胖起來,聳動著大耳朵正在進食的兔子“大流士”,它之前得過一段時間的厭食癥——拉家常般地問道,這兔子本是范倫玎娜和小鴿子買的,后來鬼使神差地促使了佩佩婭和克勞狄的孽緣,并順帶著害得佩佩婭被休棄——但凱撒依舊關心佩佩婭的生活,在凱撒的世界觀里,是不會辜負任何位情人或妻子的,即便不能生活在一起,也要隨時把關愛送到。
于是,或者說是必然,替凱撒照顧佩佩婭生活的“冤大頭”,自然是李必達了,他不但讓出一處別墅供無依靠的佩佩婭居住,還掏出相當數量的錢財(每月五千枚塞斯退斯)給她充當化妝費與生活費,還讓多慕蒳給別墅配齊了各色人手,連寵物“大流士”都有專門的獸醫照料。所以,佩佩婭對他感激涕零,自是情理之中了。
另外,克勞狄每隔三五日也會前來,和佩佩婭在這豪華的別墅里濃情蜜意番,而這時李必達跑來了,佩佩婭當然明白他是來找這位護民官的。
“如果您相信我的話,我會把您的要求,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他。”佩佩婭說。
“好的,一個月后,讓他派出人手,封死帕拉丁山上西塞羅的宅邸。”這便是李必達的要求。
我既然指控聶魯達,那么他必然會請五年前和他并肩成為執政官的西塞羅替他辯護,和西塞羅在法庭上唇槍舌劍?開玩笑,那也是聽起來很燃而已,但我李必達從來都不是因為對手越強而越高興的民工漫熱血傻缺男主角,我的宗旨就是,會不擇手段在戰前削弱對手,最好讓他喪失戰斗力,不戰而勝才好,這就是我的三觀,我叫李必達,我為自己代言。
柿子檢軟的捏,西塞羅就是軟柿子,從之前新土地法在大廣場的表決來看,他確實是個膽怯的人。
果然,當一個月后,卡皮托兒山上的號角和紅旗都出現后,李必達帶著自信干練的微笑,穿著白色的袍子,咬了口波蒂出發前給他準備好的馬薩餅,而后踏著臺階,在馬其頓行省申訴團的喝彩聲里,與他們挨個握手,接著氣宇軒昂地走入了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