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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遺囑(中)

  加圖宅院的后巷小門里,一位波西婭的使女面色緊張地走出來,隨后塞給名摩爾奴隸卷紙條,那個黑皮膚的精壯家伙,就直接攀越過巷子的墻壁,沿著牛市的小路瘋狂奔跑起來。

  “特里阿里,你帶的武裝奴隸是否足夠?”在牛尾街的十字路口,走在最前面的龐培對著帶著人手在此和自己匯合的,表情復雜的新任護民官特里阿里,用手指點點,問到。

  “是的,執政官閣下,請讓您的扈從將束棒與法西斯一并舉起來,隨后我身為護民官,有權力將私自逃回羅馬城圣域內的流放犯給定罪。”特里阿里本就是李必達派來打入龐培內部的人物,但他此刻自我設定的角色,是雙面派,他可不愿意為了維護李必達,而讓自己陷于危險,所以便對龐培用了“定罪”這個盡量模糊的字眼。

  眾人一邊急速朝城外走動,一邊龐培的奴隸德米特留斯拍打著特里阿里的后背,這在羅馬世俗里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因為一個奴隸居然和護民官走在相同的位置,更何況是如此狎昵的舉動,“尊敬的特里阿里護民官,我記得在銅表法里,一個被流放的市民,已經屬于極刑范疇,若是私自逃回城邦里來,他的生命豈不是得不到任何律法的保護?”

  晃動的束棒中間,還未等特里阿里辯解什么,另一邊的小加圖臉色鐵青地補充說,“既然庭和百人團會議都已經執行對李必達的流放,那么若是馬上在普來瑪宣讀遺囑時,任何人,任何武裝奴隸見到李必達本人的話,有權即刻對其處以剝奪生命的死刑,我身為羅馬務官,就是如此授權于你們的!”

  這時,小加圖身邊的布魯圖臉色也越來越差。他內心里希望妻子能及時派人通知到李必達,使其成功避難,但矛盾的是,他始終認為這種行為又是對舅父。不,是對整個共和國的背叛。想到此,他轉頭看看一邊的喀西約,對方卻滿是城府不可捉摸的笑容,只是低聲說,“也許金槍魚貽害了你的朋友,也許成全了你的朋友。”

  “金槍魚在生命的最后階段可是癡的,他也許壓根不知道李必達居然事先被流放了?”喀西約的背后,普林西婭得意地繼續著話茬,“我有內線在普來瑪。她分明告訴我,李必達還是在庇主臨死前,回到了普來瑪,現在大概在等著貞女遺囑,繼承庇主的那四千塔倫特的巨額資產呢!”

  普來瑪外庭的大門。猛地被幾名武裝奴隸推開,小加圖昂然走入,他攜帶著朋友的遺囑,與李希莉婭、不安的鄒伊一起進入停放金槍魚棺槨的別院里,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在空蕩蕩的院子里,并未見到李必達本人。只有馬可斯和凱利在旁。

  另外,居然有兩個意外之客也坐在院子里的長椅上,克勞狄婭與披著斗篷穿著靴子的護民官克勞狄。

  克勞狄見到加圖,便浮起了滿不在乎的獰笑,隨后慢悠悠地站起來,“歡迎羅馬城最知名。最守法,最最公義的小加圖,一個從農民家庭進入貴族圈的神話,來宣讀我親人金槍魚的遺囑。不過,我沒記錯的話。不管是我最愛的姐夫,還是他的貼身奴隸凱利,都曾經告訴我,遺囑里說得很清楚,主繼承人是我的朋友高乃留斯.馬可斯f.李必達,只有他才能對四千塔倫特的遺產做出決定和分配。”

  “聽說有一千二百,是贈送給我們的,我的前夫,包括李必達烏斯,都是好人......”還坐在石椅上的克勞狄婭探出頭來說到,但講到遺產時候,她是面帶笑容的,但說到“前夫是個好人”這話時,她又開始哽咽悲戚起來。

  看到一臉茫然的馬可斯,加圖搖搖頭,隨后又厭惡地看了克勞狄一眼,便在貞女前,將遺囑攤開,大聲宣讀:金槍魚的遺囑內容完全與克勞狄姐弟所預料的一樣。但是,在讀完后,小加圖額外說了幾句,“既然我是遺囑宣讀人,所以在主繼承人與代理繼承人外,我完全有權力對遺產進行干涉。李必達烏斯,本是羅馬市民,代理指揮伊利里亞十三軍團,但是他在去年觸犯了幾項罪行,被處以流放的極刑,市民資格和財產都會被沒收,另外聽說他又私自跑回邦國來......”

  “嘖嘖嘖。”克勞狄繞著小加圖,來回走了幾個圈,而后很大度的模樣,說“不要繞圈子了,直接說吧,你對金槍魚的遺產處理有何意見?”

  “李必達自動喪失主繼承人資格,馬可斯的繼承人依舊保留,遺產除了四百塔倫特留給馬可斯外,其余全部沒收進入國庫。”

  “你在繼承人上面取消李必達烏斯的資格,卻在遺產方面認同他的資格,否則你有什么權力沒收我姐夫的大部分遺產?”克勞狄咆哮起來,克勞狄婭則尖叫起來,甚至一度要昏厥過去。

  小加圖冷笑幾聲,指著身邊林立的束棒說,“這就是我的權力,護民官。你在羅馬城里為非作歹的日子也不長久了,龐培已經完全站在我的陣營里,共和的敵人慘敗的結局已經注定。先翦除李必達,再除去凱撒,還有你,國家就安寧了。”

  “如果我之前散布金槍魚是個蠢貨的言論,是私人銜恨的話,那么我現在公開宣布,金槍魚委托你當遺囑宣讀人,是他蠢到無藥可救的最大證據。他有你這樣的朋友,相信他在第戎的船上一定會十分欣慰。”克勞狄拍了拍金槍魚的棺槨,而后攙扶起姐姐,這時他明顯發現站在院落中央的小加圖的額頭上也流汗了,便在離開別院時,對著小加圖添了句話,“沒錯,李必達就在羅馬城,而且將來他一定會報復的,我該感到慶幸,會遭到報復的不是我,那可不是四千塔倫特能解決的事。”

  在普來瑪的外庭,克勞狄囂張地用手指挨個點了名,龐培、普林西婭(這位有心理陰影,嚇得渾身發抖)、喀西約、布魯圖后,便在脖子上做了處死的姿勢,隨后笑著離開了。

  “這家伙和李必達烏斯一樣危險,早晚得除去。”龐培看著這位的背影,惡狠狠地對德米特留斯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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