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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的晚餐(下)

  待到李必達帶著騎兵趕上來后,他看到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場景:希提烏斯的隊伍將那座營地圍困了幾重,蓋圖利亞土王波庫斯的騎兵還在周邊搜捕落網的敵人,但營地內朱巴王卻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處隆起的高坡上,豎起了旗幟,與阿弗拉尼烏斯面對面宴飲,周圍的兵士,包括朱巴王的總管撒普在內,都陸續舉劍自殺了,黑壓壓的禿鷲飛落得滿處皆是,繞在兩人的周圍,發出毛骨悚然的叫聲。

  阿弗拉尼烏斯身為羅馬最尊貴的貴族,雖有就任執政官,并在西班牙指揮作戰的資歷,但其實還是比較文弱的,他舉著銀酒杯,看著食尸禿鷲在他身邊跑動呱噪,不由得嚇得縮著脖子,頭也低下去。

  “為什么不喝!難道到了如今,你還以為能脫身離去嗎?”朱巴王看到對方這個情狀,怒聲喝問到。

  “我是羅馬公民,也是前任執政官,有極刑豁免權的,我現在完全可以出去投降,絕對能保全性命和財產。”不知道,阿弗拉尼烏斯在此刻說著這話,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情。

  朱巴王冷笑兩聲,便邀請阿弗拉尼烏斯出去投降,質詢他為什么還在這兒陪著自己喝酒。對面的羅馬前任執政官就在那局促地笑著,不做出明確的答復,也許是自尊所致,也許是猶豫所致。

  “那既然你不愿意投降的話,那我們就決斗定生死好了。”說著朱巴王將自己的佩劍仍在了餐幾上。

  遠遠的營地外圍。旗幟下的李必達及所有的將佐、百夫長和兵士,都將這兒圍得密密匝匝的,就好像再看兩人演戲劇般。那邊。朱巴王還在咄咄逼人,而阿弗拉尼烏斯也只能將自己佩戴的防身匕首擺了出來,這會兒朱巴王的語氣反倒變得緩和起來,“我是國王,你是執政官,我倆按照傳統和法理,都是一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雖然是曾經。所以我們的死既然沒在沖鋒陷陣當中,那就不可以在被俘后。因為那是根本不勇敢的行為,現在整個烏提卡和努米底亞邊境,還有許許多多的敵人在觀望著我們,所以得拿出決心和氣概來。決斗是最好的表現形式。你們羅馬人不最愛看人在斗獸場流盡鮮血嗎?那些斗劍奴在瀕死前,連臉都不轉動下,然后你們才會對他們的死報以大聲喝彩。”

  “以前我們是觀眾,現在卻是演員。”阿弗拉尼烏斯苦笑并發抖著,因為他看到朱巴王慢慢拔出了自己的劍,看來這位說得并非虛言。

  “那就表演到底吧,失敗已經夠苦澀的了,不能再叫自己的死,如此下作地浪費掉。”朱巴王已經慢慢擎高了劍芒。而阿弗拉尼烏斯也只得拔出了匕首。

  于是,李必達派出了名騎著快馬的令牌官,對著營地內大喊道。“前騎兵長官詢問你們,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進入實質演出的階段?”

  結果,包圍這座營地的所有軍團兵士,在聽到這句話,再看到眼前的景象,陸續哄笑起來。朱巴王羞怒至極,便猛地起身。將長劍刺入了還在猶豫的阿弗拉尼烏斯的胸膛,這位前任執政官悶哼兩下,就垂下了腦袋,朱巴王拔出劍來,對方的尸體咕隆倒在了餐幾上。

  隨即,朱巴王站起來,望著下面萬千的“觀眾”,心底涌出豪情,轉手將劍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準備用鮮血來取悅所有的人和神靈,但風兒在他耳朵呼嘯而過,他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握著劍柄的雙手卻在不安而慚愧地搖晃著——沒錯,他始終下定不了決心,將劍柄給送進來。

  觀眾們噓聲四起,朱巴王臉部扭曲起來,他皺起了眉頭,鼻孔在急速伸縮,嘴也咧開了,鼻涕和淚水都不爭氣地流下,手也在抖動著,他甚至害怕再猶豫下去的話,不但顏面盡失,還會讓佩劍掉落在地,這會兒他眼角余光瞥見了僅剩的名奴隸,便啞著嗓子說,“我賜予你自由,現在幫幫我。”

  那奴隸便點點頭,隨后俯下身子,親吻了下朱巴王的靴子,對方喊了嗓子說快,他便弓著腰雙手將朱巴王的手和劍緊握中,往前猛地一推,朱巴王慘叫聲,長劍沒入了他的胸膛,他跪下來拉住那奴隸的衣角,喘氣說到“偉大的國王,是不可以自己殺死自己的,他只會剝奪別人生命。”說完這話,他松手就倒在了地上,死去了。

  不一會兒,兩具尸體被抬下來,接受了李必達的檢驗,前任騎兵長官將朱巴王的冠冕給取下,說馬上要作為凱撒凱旋式的展出品,隨后他看著那個殺死國王的奴隸,說“你為什么不殉死?”

  “因為我愛惜自己的性命,并且國王陛下在臨死前解放并赦免了我。”那奴隸雙手捧著朱巴王殺死自己的佩劍,交給了李必達,同時說到。

  李必達點點頭,取過了朱巴王的劍,說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回答說我是宮廷奴隸的兒子,自生下來就是奴隸身份,只有職務,沒有名字。

  “從此你就叫喜克索斯好了,我賜予你的名字。”李必達給予對方名后,便繼續吩咐他,“喜克索斯你現在馬上帶著我的命令,步行到那邊希提烏斯與馬哥將軍的營地里去,告訴他們非洲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努米底亞按照事先規定的分為四部分,他倆各占據一部分,凱撒將剩下兩個部分成立新的戰時行省——隨后,你告訴奧塔基利烏斯這個人物,將這兩具尸體下葬到基爾塔城里的王室墓地里去,朱巴王的子嗣不要加以傷害,這孩子在參加大凱旋式后將會被釋放,授予元老貴族身份,至于朱巴王的妻子,將王宮歸還給她,讓她安享晚年好了。”

  “還有龐培的岳父怎么辦?”這時候旁邊的薩博問到。

  出乎薩博意料的是,李必達只是淡笑了下,說就把這位,包括拉賓努斯一起,交給盧西塔尼亞的喀西約和布魯圖好了,希望他們能抓住這個機會立功。

  這又是何意?薩博有點不解,這種行為也不符合這位貪功的李必達向來的思維模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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