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法瑪女神和她的哥哥科烏斯一起詛咒你,詛咒你李必達烏斯,為你的薄情寡義,為你的放蕩無情,夜梟般陰冷的法瑪,她身上每片羽毛上的每雙眼睛和每根舌頭,都會不斷地叱責你怒罵你,而科烏斯的飛毛腿會將你丑陋的事跡傳遍整個海洋與陸地。我就像只克里特島嶼上的鹿,被你的箭射中,隨后狂亂地奔逃著,最后被你無情地捉住,扒開內臟,接著再轉手賣了個好價錢,本來我應該和你相愛的,祝福女神應該落在我倆寢宮的屋頂上,但現在,都是因為你,李必達!”在那不勒斯,原本為“吹笛者”營建的埃及風格別墅里,克萊奧帕特拉扶著滿是藤蔓的樓梯圍欄而上,一面對著她前面的李必達詬罵著,凱撒里昂被交到她最親任的兩名梳發侍女手里捧著,也跟在噴泉中庭當中,正在指揮著隨身的宦官、女里裝卸著行李器物,李必達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而后他也扶住欄桿,指著查米昂與伊拉斯兩位喊到,“你倆不要帶著奴仆放下你們的東西,因為你們馬上就得離開了,帶著孩子在庭院里轉悠會兒吧!”
所有的扈從隊伍,都被扔在了海灣的郊外,所以艷后才能無所顧忌地說出這些話來,也許李必達如此做,就是為了讓她盡情宣泄番。
隨后,不顧沐浴在身后的罵聲,李必達繼續不說話,在穿過別墅的穹頂長廊后。走到了個避風的玻璃取暖房前,隨后他站在門前,給艷后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當克萊奧帕特拉沒好氣地徑自走進去,解下輕柔的披風后,才發覺這里是別有洞天,墻面全部是鏤空的,貼上了各種色彩的玻璃,陽光折射進入,再配合室內的溫水小浴池與壁爐。使得在秋冬季節,依舊是春光融融。
尤其讓克萊奧帕特拉訝異的是。同樣在這房間里,端坐著個儀態萬方的羅馬貴婦,見到了他倆進來后,便帶著矜持的微笑。起身施禮,而李必達也上前親吻了她的胳膊,艷后是個極度聰明的人,這情景要是讓阿狄安娜看到了,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但她也只是落落大方地回禮,而后在自己的座椅上安坐下來。
“容我介紹下,這是凱撒的前任妻子,佩佩婭。不過現任凱撒妻子科爾普尼婭對她卻多有照顧。”李必達隨后站在中間。說到。
克萊奧帕特拉不明白李必達將這位喊來有什么意思,難道是向我強調凱撒的刻薄無情?那既然如此,當初他又為什么將我推給凱撒?但她又念及。若非如此,當時埃及的情勢真的是難以回天。結果艷后越想越多,越想越亂,不由得雙手捂臉,淚水流下。
“請不要再暗自神傷了,我尊貴的異國女王。”佩佩婭很有教養地勸慰說。隨后她清清嗓子,繼續說到。“其實我此次前往友人李必達烏斯的別墅,不但是為了感謝他對我的無私的慷慨和幫助,也是帶來了前夫現在岳父畢索的話語,他說如果您想要遺產的話,可以去庭起訴凱撒,并且叫國庫支付相關款項,但是凱撒的私產和圣庫錢財,他是不會給您分毫的,因為鑰匙現在就在他的手中,他說了算。”
“羅馬現在滿是兇險的世界,到處都是你的敵人,只有我一個是你的朋友,另外整整四個月,也就是直到來年逐狼節,持續的都是慶典競技,獨裁官早已頒布了休市的法令,即使生活市集還在開發的話,但法庭和民會卻已停止,我們法務官只接受私人的陳情,隨后加以仲裁罷了。所以你現在帶著滿腔怒火,前去只會是自取其辱,凱撒的親族妻族都不會待見你的,哪怕是他的親信,一樣會侮辱你難道不再顧及托勒密這個光輝榮耀的氏名了嗎?要知道,現在全羅馬,密布著凱撒明處暗處的敵人,就在來前,我都是極力低調的,只是說自己要前去坎佩尼亞處理些老兵安置地的糾紛,但即便如此,暗探肯定已經盯上你我了,要是被其余法務官知道了,抓住拆臺的把柄,強行召開法庭審議的話,將你、凱撒與凱撒里昂的事情抖在光天化日下,那樣對你的傷害更大——別忘記了,你和凱撒并沒有締結被羅馬法律認可的婚姻,他現在妻子還是科爾普尼婭,也就是說凱撒里昂只是私生子,是得不到任何權益保護的,畢索如此囂張地叫佩佩婭傳話,就是憑仗這點。”說完后,李必達走到玻璃窗前,迎著陽光,語調變得溫柔,“我何時欺騙過你,你先前要求登上王室的寶座,獲取冠冕和權力,我不是代替你做到了嗎?現在我還可以向你保證,凱撒里昂在隨后的歲月里,依舊能掌握埃及和祖先的榮耀權柄,不會因為他在羅馬的身份而受到影響。”
這話讓艷后冷笑起來,她反過來質問李必達,憑什么會有如此的自信。
“因為凱撒在來年的逐狼節后,很可能活不下去了。”李必達忽然說出了這么一句,在和凱撒都有過密切關聯的兩個女子面前。
這時,沒人說話,倒是小浴池里的噴泉自動猛地升高,發出了攝人心魄的響聲,接著就是水花翻滾的聲音,現在聽起來格外讓人難受。李必達緩緩轉過頭來,對目瞪口呆的兩女說,“沒錯,我沒有瘋,凱撒已經活不下去了,他過早花盡了自己的配額,命運已經凋零,尤利烏斯先祖已經在墓園里呼喚他的名字,浴血的夜梟在他家院的頂上嘶鳴,手持火把和黑蛇的死神已然逼近,這是貞女對我說的,而馬上來自托斯卡納最著名的預言家也會有相同的說法。”
“可是貞女不是說,出征帕提亞必須要位國王統帥軍隊嗎?”佩佩婭輕聲說道。
“沒錯,但出征帕提亞在不在來年,國王是不是凱撒,貞女并沒有明示過,這種預言最臭名昭著的地方不就在于此嗎?”李必達冷笑著說到,接著他也有些悲戚,“不過,為了驗證凱撒是否真的命盡于此,我還是會勇敢地挑戰這個預言,在暗處盡可能保障他能活下去,所以兩位,是否能幫助我守住這個秘密?”
“兇手會是誰。”克萊奧帕特拉急忙問道。
“所有人,包括你我。”李必達冷峻地說。
接著,馬提亞慌張地跑來,說羅馬城里埃提烏斯、布魯圖正帶著法務官的扈從,急速朝這里趕來,這是預先埋伏在城中的眼線匯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