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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句話(中)

  就在馮特尤斯困惑,而圖里努斯慢慢走向死寂時,羅馬城的元老院正在就希臘戰區進行緊急磋商,雖然他們現在沒有任何決斷權——而事實上,行政院早就開始籌備對布魯圖戰爭的物資,而利奧身為高級市政官,也開始自各地調撥磚塊、大理石、木材,開始營建更多的劇場、圖書館和學院——“但無論如何,請保持特選父親的尊嚴,和提議的天然權力。”西塞羅如此勸說各位。

  元老院向大祭司提議的出證時間,是一個月后,因為西塞羅的判斷是,李必達的主力軍團已經抵達山南高盧,而伊庇魯斯地區尚有七個軍團,把這些軍團全部撥給大祭司的話,很快便能擊敗布魯圖等共和派的聯軍。

  但大祭司卻不置可否,等于將元老院的敕令扔在了一邊,他是這樣對利奧說的,“圖里努斯被流放,對于戰局是個關鍵性的契機,首先布魯圖一定認為他留在伊庇魯斯地區的七個軍團群龍無首,必然會按捺不住,放棄雅典一帶的冬營,前來攻擊的;而另外,我所統轄的軍團,也是不會遵照元老院的提醒,前去伊庇魯斯的,那兒的通道地區過于狹窄,土地也很貧瘠,無法提供大軍給養,作戰必然困苦。”

  “那父親您的意思是?”利奧將地圖沙盤擺在父親面前,詢問說。

  “我的軍團,會趁著這段時間,自海路前去昔蘭尼,而后集結在布倫迪姆港口,在來年春發時,我們揚帆兵分兩路——一路前往伯羅奔尼撒,切斷布魯圖的側翼;一路前往羅德島,幫助這個海上邦國解圍。擊潰喀西約的艦隊,并且進入小亞,準備與阿狄安娜和戴奧塔魯斯的軍隊會合。殲滅優拉貝拉的主力。接著,布魯圖的主力也將在雅典迎來他的末日。”

  說完。李必達坐了下來,對著兒子繼續說到,“此外,在正式出征前,還有個最大的問題要解決,那便是馬可.安東尼與他的山南高盧。”

  利奧一凜,而后他很細致地探詢父親的口風,“這么說。父親的軍團突然在利古里亞邦國停下腳步,就是為了這個?”

  “是的,現在留給安東尼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會頒布執政官敕令,要求所有尤利烏斯家族的人,全部留在羅馬城,為新設立的凱撒祭司團擔當神職,安東尼也不例外,我給他的位子很尊榮,首席鳥卜官。并且將來可以直接轉為監察官。”這便是李必達的條件,看來在罷黜了圖里努斯后,他最不安心的自然就是安東尼了。

  當然利奧是明白的。他的父執安東尼是脾氣和榮譽感多么強烈的人,他渴望的是馳騁沙場,但現在的局勢完全變化了,父親需要的俯首帖耳的幕僚式人才,而不是個能統帥一方,并渴望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

  “父親,我個人覺得是否可以叫父執安東尼前往雷努斯河的前線,統領三個或兩個軍團,以雷米人與愛杜伊人為輔助部隊。前去守備比利時或日耳曼蠻族的入侵,這樣會不會更好點?”利奧的聲音很低。因為他不知道如此的偏袒,會不會激怒父親。

  李必達聽到這話。倒沒有很大的驚訝,他叫利奧就坐在自己對面的坐榻上,“如何,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這下輪到利奧收拾殘局了,他最后只能說,因為按照凱撒留下的北方地理格局,雷努斯河防線以后將取代山南高盧,成為共和國北部邊陲的屏障,而且河防是最難固守的,處處都可能會出現戰斗,需要一位真正勇猛的將軍前去鎮守。

  “所以那個將軍就是安東尼嗎?不,利奧,我現在假如想掃蕩日耳曼人的話,只要帶領六到十個精銳軍團,配合新式的部隊,一年內我就能把膽敢反抗我的黑森林蠻子們驅趕到北部寒冷的海洋里去,為什么要防守?又為什么要安東尼去鎮守?假如我真的在兩三年里采取守勢的話,屬下任何一位稱職的副將也足以勝任。而使用安東尼無疑是最錯誤的人選,他的優勢在于膽大和幸運,但這也造就了他莽撞輕佻的性格,這樣的話,他最后無外乎兩種結局,你想不想聽?”

  “是的,我愿意聽從父親的教誨。”其實到了這會兒,利奧只能被動地接受訓誡。

  “一種是他死在黑森林里,要有幾個軍團隨之陪葬國家防線被撕裂,要兩代或者三代前去彌補,但你也許會問,要這么長時間嗎?不那時候可能就不是你操心的問題了……”李必達說到這里,用手指忽然點住了利奧的胸口“因為你和你的家族,說不定就因為這一次失敗,而下了臺,甚至被滅絕,連累我和你母親的墳墓都被挖掘!”

  利奧當時背脊上的汗水就流下來了,這樣的恐怖問題他在圖里努斯失腳后才真正開始顧慮到,但今天沒想到父親直截了當地給他如此上了一課!

  然而父親并未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他手指好像要刺破了利奧的心臟,目光嚴峻語氣嚴厲,“還有第二個結果,那就是安東尼再雷努斯河的駐屯期間手握重兵,會趁著你疏忽或者虛弱時,殺入羅馬城,而后的結果你可以參考前者,因為都是一樣的!”

  “可是父執安東尼并不比父親相差多少。”利奧的意思是說,萬一安東尼打來,父親可以隨時如同李烏斯戰神和法厄通那樣,充當所有人的保護神。

  但李必達下面卻換做了虛弱的語調說到,“papa有一天也會死掉的!”

  這句話真的叫利奧愣住了,他忽然發覺,父親的發絲泛出了銀色,居然“死亡”這個話題,父親現在也想到了嗎?不由得他心中既有恐懼,也有悲傷,“父親要是哪天不在了,我能不能肩負起這個局勢和責任?”想到此,他的面上不由得全是悲戚,而李必達也沉重地嘆口氣,拍著兒子的肩膀說,“假如叫你一個人面對安東尼這樣的敵人,可就危險了。記住父親的三句話。”

  “請父親教誨。”

  李必達的表情繼續嚴肅,“第一句記住,所謂的外憂內患,說到底全是內患;第二句,治理好羅馬這個帝國,不可如同先前他們那些愚蠢的先輩,對土地有執著的貪戀,而應該保持合理而多的附庸國,做到內重外輕;第三句,好好和薇薇婭多生育優秀強壯的后代,不可沉溺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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