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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布魯圖的困惑(上)

  “說了半天,你到底還是沒有信心戰勝李必達!”富麗維亞非常生氣。

  “是的,是的,女人。如果對手是圖里努斯的話,我還可以放心一搏,但現在擺在面前的,是片無法逾越的沙漠,我的冒險雄心都無用武之地。沙漠你沒見過,但我見識過,很難勝利的,放在賭桌上我絕對撤掉所有的籌碼。”安東尼說完,居然抱著膝蓋,像個孩子般賭氣起來,眼淚都開始打轉轉。

  富麗維亞嘆口氣,而后狠狠打了兩下丈夫的脊梁,“那就趁著你還有個行省,和充足的武裝,好好在降伏前與他談條件。”

  這時候,信差使節從院門邊出現了,他帶來了羅馬城最新的消息,是安東尼好友伊久魯斯悄悄遞來的,“什么,是利奧那小子,在邊境等待與我商談?”安東尼接到了信件后,細細揣摩了番,而后他臉色輕松了些,對著妻子說,“既然李必達那家伙派利奧來,就說明不會像圖里努斯那般,置我于死地。”

  盧比孔河邊,還是灰蒙蒙的荒蕪顏色,自從凱撒越過此處以來,共和國的制度發生過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這兒的耕地、草地和沼澤,卻鮮有變動——戰爭爆發后,這條不起眼的小河永遠都是北方的焦點,但戰爭離開后,它還是個不起眼的小河,讓人逗留在此一刻的都沒有。

  利奧騎著一匹溫順的母馬,和他父親當年一樣。衛隊在前面開著道,直到他看到對面同樣騎著馬的安東尼,便急忙下馬來向父執行禮。

  隨后在一處僻靜的農莊里。利奧端端正正地站著,恭敬地將青銅板鄭重地交到了安東尼的手中。并直接稱,“我可以在這里向父執安東尼大人您表態,我完全得到了父親的全部授權,可以與您商議任何方面的事。”

  “我要繼續保留山南行省的總督職位,和四個軍團的編制授權。”安東尼握著青銅板說到。

  “這是不可能的父執安東尼大人,山南行省而后將會與翁布里亞、皮努凱姆等地區合并,而后彼處的總督,和敘利亞的總督一樣。都必須得到行政院的專人指認,前者拱衛羅馬,而后者拱衛小亞,是要害之地,必須駐屯有三個正規軍團的兵力——所以,父執安東尼大人,你談的不在此次討論范圍之內。”利奧筆直站立著,細細解釋到。

  安東尼輕蔑地笑了聲,朝著地面上吐了口痰,而后他漫不經心地看了看青銅板上的內容。“尤里烏斯祭司團首席神職,每年除去享受總督年俸外,還能享有三百萬塞斯退斯的神餐補助。我說。我要這些干什么?”

  “這些錢當然不會讓偉大的父執大人您動心,不過,這些錢和職務背后是永久的安全,即是安東尼烏斯家族的,也是埃米利烏斯家族的,也是尤里烏斯家族的。”利奧繼續著說辭。

  “安全,就像圖里努斯那小子在馬耳他島那么安全嘛!”安東尼有些憤怒得站起來,握著手中的馬鞭,“以后獨自尊大的不就是你們埃米利烏斯家族。難道到時候你們的眼中還會容得下我?”

  “正是因為圖里努斯是尤里烏斯家族的繼承者,并且他的政治能量極大。所以才在盲動下,企圖要害父親與我。但是父執大人你無需顧慮,父親只是希望你能夠與他沒有芥蒂地,在下半生富貴而榮耀地安分活下去,撥給你的束棒扈從等同于執政官,在這點上我的父親可以向任何神祇發出誓言!”

  “你的父親的潛臺詞就是,說我的政治能力低下,所以和圖里努斯相比較起來,是翻不出浪花的,是不是?”安東尼咬牙切齒地轉了兩圈,而后他低聲對利奧說,“我是不是個政治白癡?”

  利奧頓了兩頓,隨后也低著聲音對安東尼說,“我不這樣認為。”

  “是嗎?”安東尼有些悵然地將馬鞭垂在腿上。

  “我認為,白癡當做修辭格太過分了,應該可以說政治能力比較欠缺,這樣合適些。”

  這句話讓安東尼怨念憤懣地瞪了利奧很長時間,而后他直視著利奧,“我信得過你,但我信不過你父親,我需要妥帖的條件,不是神職也不是官階,更不是錢,我的意思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

  “是的,我當然明白。”說完,利奧就將手伸出,“我與薇薇婭的孩子,現在還未落下地來,但是假如是兒子的話,就毫無阻力地,您的女兒安東尼娜,將是他的妻子。”

  半個月后,自皮諾琴查開來的軍隊,列著隊伍自米蘭城南行進而過,而后便是穆蒂那城,而云雀軍團和十一軍團,也在這里加入了行軍的序列,這就等于安東尼的降伏,他已經將所有親任的武裝部隊給交出來了。蕭索的秋風當中,安東尼告別了妻女,他站在宅院的廳堂當中,用盥洗盆洗完自己的手后,緩緩回頭看了掛在墻壁上的鎧甲與短劍,還有他的精美威武的頭盔,接著披上了祭司所用的羊皮長袍,拄著潘神用的云杉杖,走了出去。

  在外面,利奧與騎兵隊伍,在舉著松明等著,因為天此刻只是第三個步哨時,安東尼看看“兒女親家”,又看看天際的魚肚白,“如何,你父親看到我這身打扮會很開心吧?”

  “我想不僅是我父親,整個共和國都很開心。”利奧在馬鞍上答復說。

  “還有什么共和國呢?”安東尼嗤笑著,舉著手杖,就這樣步行著跟在了利奧及騎兵的身后,像個云游的僧侶般,這時候所有軍團的兵士,都列著長長的縱隊,打他們的面前經過,火光下的面孔一個接著一個地過去了,有些安東尼是熟悉的,有些他則是陌生的,就這樣看著看著,他的心中忽然悲愴起來,覺得自己就是個在戰場上丟下武器,乞求活命的懦夫。

  站在火把的海洋里,安東尼會想,假如在先前拼搏一把,策動這些隊伍殺入羅馬,那又是怎么樣的光景呢?

  但他現在,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懦夫還是勇士就讓后世去評判好了,現實就是我沒有抵抗,放下了武器,接受了相對屈辱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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