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貼紙很精準的掉落在蕭清的后頸之上,卻如同落進沸水的雪花,消失的悄無聲息,沒有攪動半分波瀾。
蕭清的眼神里閃過一抹嘲諷,不動聲色的收回法則,手下的動作分毫不停。
貝佳寧的腳步放的很慢,可直到她走出了營帳,依然沒有聽到她想要的動靜。
“下一個。”
陳醫生冷淡的聲線落在貝佳寧耳朵里,讓她的腳步僵硬了一瞬。
蕭清無意于主動害人,可若有人害她,蕭清也絕不會手軟。
好不容易撞到一個同類,本以為能多觀察兩天,搞點情報,沒想到這人趕著上來作死,蕭清想著這個任務者的做法,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
貝佳寧回歸自己的崗位之后,看著旁邊冷靜到甚至有些冷漠的陳醫生,突然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顫,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從腳底爬上了脊背,一路鉆進了她的天靈蓋。
歷經上百個任務世界,貝佳寧對危險有一種近乎直覺的感知,正是這份直覺,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可這次完全不一樣,貝佳寧甚至找不到危機來源,她完全沒有懷疑蕭清。在貝佳寧眼中,陳蕭清不過是一個低級任務世界的土著罷了,有什么資格對她產生威脅?
蕭清在寄魂空間休息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購買系統商城的一些古怪的道具,測試它們的能力,研究破解或者防御的辦法。
蕭清討厭借用外力,尤其是系統商城中可以直接作用于任務者的商品,各種技能,提升魅力值,提高體質等等。
對這些商品,蕭清一向抱以最惡意的揣測。
它們宛如一只只誘人墮落的魔鬼,讓任務者逐漸從主導者成為附庸。
蕭清始終堅信,不勞而獲總會伴隨著讓人無法承受的代價。
所以有時候,分明花幾千積分買個道具就能解決的任務,蕭清寧可大費周折,費盡心思謀劃,甚至多次死里逃生,也在靠自己的能力去做到。
有些捷徑,只要走過一次,便再也無法返回正途。
系統商城出產的道具,大多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當蕭清的靈魂進入靈境,并且有法則護體的情況下,能夠傷到她的道具已經很少很少了。
或者說,那些能對她起作用的道具都很貴。
貝佳寧買不起的貴。
蕭清想了很多,依然不可避免有些懊惱。最近的任務完成的太順,讓她有些膨脹了。
盡管確實如她所料,貝佳寧能買得起的道具傷不但她。但萬一呢?她能得到七星燈,怎么保證別的任務者沒點奇遇?
從末世到蒼云,蕭清小心翼翼了幾百年,在一個現代世界不自覺的放松了心神,還好,她的推論和習慣救了她的命。
她早就應該明白,對任務者而言,生存才是第一需要。這還是她沒有暴露身份,若雙方互相暴露,劉佳寧的手段不可能這么溫和。
哪怕她不主動出擊,也會被針對,直到她失去威脅為止。
蕭清嗤笑一聲,把自己那點良心按了下去,理智重新上線。
劉佳寧,從知道她身份的時候起,她能不能活著就要看自己愿不愿意留她一命,而不是傻傻的等待別人先動手。
蕭清手中的手術刀閃著寒光,一如她的為人。
“清清,他們都說你冷漠絕情,如果我說你只是太過天真執拗,會不會被那些人打上門來?”
摯友的話哪怕現在想起來,也依然讓她想打人。
又一個病人被抬走,這點空隙間,蕭清的思緒便不由自主的飄回她的世界。
那家伙泡的茶,有生之年,果然還是很想再喝一次。
哪怕沒有一次喝的順心。
蕭清重新集中精力處理傷員,貝佳寧動手失敗之后也不敢繼續輕舉妄動,整個營帳內陷入一種沉重的寂靜。
京華的醫生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外出救援任務雖然累,但是難度系數并不算大,在沒人搗亂之后,一切都十分順利。
從兩點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在火車墜橋事故中,除43人搶救無效死亡之外,剩余528人全都保住了性命。
“終于結束了。”蕭清他們組的小組長伸了個懶腰,高興的說道。
“回家回家!這次評級要加不少分了,特大事故,說不定還有額外獎勵。”骨科的醫生放下手中的器械,和旁邊的護士聊著閑話。
蕭清聽著同事們的八卦閑聊,悠哉悠哉的洗手,收拾東西。
上班,做手術,構思計劃。
蕭清依然是一成不變的兩點一線。
怎么殺死一名任務者,蕭清在思考計劃,力求萬無一失的計劃。
在天澤城已經莫名其妙招惹了一名翼王,絕對不能殺人不成反樹敵。
京華醫院,梅奧交流小組到來的第四天。
james教授在和聊天。
“很多人想要我手里這個名額,京華有意愿有資格的就超過了二十人。”james教授和自己的徒弟吐 “那你選一個最不丟份的唄。”在京城呆了幾天,連英文都似乎染上了幾分京腔。
“沒看見特別優秀的。”james教授一如既往的高傲。
“我說,老師……你不會是以我當對比基準線吧?”磕著瓜子,隨口問道。
“……”james教授沉默。
“老師,不是我自戀,不談主動脈夾層手術,其他外科方面隨便考,醫學界往上數十年都沒有比我更優秀的。”
醫生收起了嬉皮笑臉,一席話說罷,便被教授拍了后腦勺一巴掌。
“,你還說很了解華國文化,一點都沒學到別人的謙遜,你這話敢出去說么?”james教授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弟,眼角的皺紋都瞪沒了。
“你覺得這里的醫生怎么樣?”james教授回歸正題。
“馬馬虎虎。”
“選一個最好的呢?”
“我只接觸了心外跟胸外,別的都不清楚。”
“那也夠了。”
“陳醫生吧。”眼睛都沒眨一下。也沒見他多慎重思考,直接給出了回復。
“誰?”james教授這兩天和醫院高層在一起的時間更長,對這些一線醫生不熟悉。
“陳蕭清。”
“她?一個女人?”james教授皺眉。
“我說老師,歧視女性?”瞥了一眼,扔下手中的瓜子,懟了一句。
蕭清還不知道自己的性別成為了得到名額的阻礙,她在為另一件事費心。
計劃已定,準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