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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喜事

  一日之計在于晨,可對于徐灝已經過慣了夜生活的人來說,初來咋到時感到非常的不適應。

  奈何這年代沒有太多的消遣節目,夜晚無非是看書下棋或者拉著丫鬟閑扯一番。問題是徐灝和她們間沒有什么共同語言,書本又太較枯燥,下棋往往沒有對手,無聊之余只好乖乖的上床睡覺,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清晨的空氣清新之極,后世與之相比真有如天壤之別了。茶蘼架下,徐灝站起身來,狠狠的深呼吸了那么九個大周天循環,頓覺神清氣爽,耳目清明。

  掃了一眼依然在苦練琴藝的妹妹,估計不出幾日魔音就能大成,徐灝急忙扭頭朝著外宅的練武廳走去,途中遇見幾位仆人,也沒見對他有多尊敬,有多親熱。

  倒是徐灝始終保持著一臉微笑,大宅子里人際關系復雜,比之后世公司里的人事關系猶有過之,一言一行都要時刻注意,不然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渲染的人盡皆知。

  徐家的練武廳占地面積不小,足有四個四合院加起來那么大,幾乎相當于一個足球場了。

  場地中央擺放著兩排武器架子,琳瑯滿目的各式兵器皆是木質的,沒有人敢把真刀真槍放在上面。對此徐灝頗有微詞,習武不練真家伙能有什么作用?

  一側是個射箭廳,放置著幾張弓箭;另一側則是個寬敞的跑馬場,此刻三五個小廝追逐著騎著駿馬來回炫耀的大堂哥徐汶,兩位一身青色武士服的教頭站在一邊攀談。

  “老三,你過來瞧瞧。”馬上的徐汶今年一十八歲,一眼發現徐灝一個人走進來,立馬高聲叫道。

  徐灝笑著搖搖頭,停下了腳步。徐汶見狀很瀟灑的策馬奔來,小廝們歡呼著追在后面,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小廝朝著徐灝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快步跑到他身后垂手站立。

  當面對著呼哧呼哧喘著氣,渾身上下棕紅色的駿馬時,徐灝的腦袋有些不習慣的微微朝后仰了下,笑著問道:“哪來的?”

  “二爺爺送的唄。”徐汶驕傲的騎在馬上,一只手握著皮質的馬鞭子,另一只手探手撫摸著馬兒的頸部,“朵顏衛進貢了百匹良駒,皇上賞給了二爺爺五匹,這不二爺爺見我武藝練得好,就賞了我一頭。”

  “嗯,寶馬贈英雄,大哥有了這匹良駒,必定相得益彰,如虎添翼。”徐灝心里羨慕,笑著恭維一句。

  “老三你這話哥哥我愛聽。”徐汶聽得大喜,笑開了顏,“現今我有了它,那匹踏雪養著也是養著,你若是想騎盡管騎去,不過得事先知會我一聲。”

  徐灝想了想,笑著婉拒:“我的小青挺好的,哥哥的好意心領了。”

  徐汶嗤笑道:“你那小青又老又丑,走不出十里路遠,虧得你還當個寶。也罷,老二成天纏著我討要踏雪,你既然不稀罕那就干脆給他吧。”

  徐灝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目送玉樹臨風的堂哥徐汶威風凜凜的一聲吆喝,策馬帶著幾個小廝如飛而去。

  “大少爺真是說得好聽,明明就不想把馬給灝哥你,平白拿來討人情,無趣。”留著未走的小廝不屑的小聲嘟噥,十三四歲的年紀,長相尋常,眼珠子轉來轉去的非常靈動。

  小廝名叫來寶,父母親都是隨著徐灝母親蕭氏陪嫁來的下人,也就是貨真價實的家生子,打小就給徐灝做小廝兼書童。

  徐灝的母親蕭氏出自金陵本地有名的望族蕭家,歷經元蒙的百年涂炭和戰火,整個蕭族早已遠不如從前,不過到底是本地的大姓之一。

  那一年徐家初來乍到,徐老太有心和當地大族聯姻,就選中了蕭家的女兒,原本想著蕭家的女兒知書達理,誰知一進門就給了二兒子一個下馬威,更是不出幾日就把兒子管教的服服帖帖,這讓原本對二兒子寄予厚望的徐老太大失所望。

  其時蕭家早已家境中落,陪嫁來的下人一共不過兩房,可也足以和并非大戶的徐家媲美了。因此徐老太也只能對腰桿子硬挺的兒媳婦選擇暫且隱忍。

  如今斗轉星移,蕭族盡管已經慢慢在恢復元氣,但又怎能和堂堂功勛第一家的徐家相提并論?徐老太太的威勢根本無人可擋,三個媳婦中性子最為潑辣的蕭氏在她老人家面前,也只能規規矩矩的俯首稱臣。

  徐灝就當沒聽見來寶的嘮叨里夾雜著的挑撥,目送徐汶被小廝們前呼后擁的出了練武場,兩位教頭隨即消失不見,此處空蕩蕩的除了他和來寶兩個人外,再無一人。

  慢慢做著運動,徐灝漫不經心的問道:“近日家里可有什么事發生?說來聽聽。”

  來寶笑嘻嘻的想了想,羨慕的道:“汶哥兒得了駿馬好彩頭,乖乖,老太太賞了五兩銀子呢。濟哥兒不服氣,當眾賭誓要考進國子監,老太太一開心也賞了他二兩銀子以獎其志。少爺不是小的說您,您好歹也得時常在老太太面前露個臉,得點賞頭,也讓老爺夫人和咱們下面人的臉上跟著沾些光彩也好。”

  徐灝沒言語,繼續慢慢圍繞著空曠的場地小跑,來寶呼哧帶喘的追在后邊,邊跑邊說道:“別人不曉得,小的可知道少爺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比之從前要沉穩多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徐灝笑著問道。

  “就是。”來寶一咬牙,叫道:“就是沉穩的太過,像個老人一樣。少爺,您年紀輕輕的就該有銳氣,該爭的要爭,該表現時就要表現,您看看長房和三房,再看看咱們二房,人人都說咱們二房上上下下暮氣沉沉呢。”

  “我覺得挺好。”徐灝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我不行了。”來寶陪著跑了整整十圈,終于氣喘吁吁的停住了腳兒,俯下身子呼呼直喘著粗氣,盡管對于少爺的態度頗有微詞,但心里卻對于少爺強悍的體力暗暗乍舌。

  整整一上午,徐灝都在運動中度過,直到日當正午,秋香忍不住跑出來尋他。

  秋香是另一房的家生子,理論上長大了應該許給來寶,不過來寶有點看不上還是黃毛丫頭的秋香,當然,身為貼身丫頭的秋香自然也看不上來寶。

  兩個人相互無視,秋香邊給徐灝扇著風,邊念叨:“這一上午都不見個影子,夫人喚人問了幾次呢,奴又不敢隱瞞,可算你在這兒練武,沒有被來寶拉著去胡鬧,夫人也就沒說什么。”

  “嗯。”徐灝一身的汗水被她這么一扇,涼颼颼的非常舒服。

  秋香雀躍的繼續說道:“今日老太太派人來傳話,說要全家人去廟里燒香拜佛,就這兩天前后動身起行。”

  來寶忍不住說道:“這又怎么說?無端端的干嘛去禮佛?”

  秋香搖頭道:“不知,好像是有了喜事,來的時候見到三房翠月那丫頭,滿臉的喜氣。”

  來寶一拍手,叫道:“是了,昨兒個見到三老爺打外面回府,跟前的人個個喜笑顏開的,應該是應在此事上頭。”

  “哦。”徐灝點點頭,抬頭看看藍藍的天,“看來是喜事臨門,三叔這是要出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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