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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南北士林

  這一聲怒喝,把個正瞧得興起的徐濟唬的魂飛魄散,叫了聲可惜。如果池子里只有朱巧巧一人,他一準壯著膽子沖上去強行歡好,說不定朱巧巧羞怒之余不敢聲張,也就忍氣吞聲的就此從了他。

  可惜他不是那野史小說中的主角,堂堂郡主沐浴身邊四五個人服侍都是少的,頓時有丫鬟走了過來。

  徐汶迅速爬起來轉身飛快逃竄,強行闖出門去,嚇得看門的兩個小丫頭直哆嗦,仗著黑夜很快消失無蹤。

  這邊丫鬟們都發現真的有人偷窺,也嚇得大聲尖叫起來,反倒是朱巧巧還以為那賊人乃是徐灝,因為除了徐灝誰人如此肆無忌憚的膽大至此?不打算聲張了,皺眉道:“算了吧。今后派人看緊門戶,晚上誰都不許放進來。”

  朱巧巧沒往心里去,她眼下越來越把徐灝當成親弟弟般看待,即使被他看了什么去,那也就看了。這一點朱巧巧和普通人家的閨女不同,只要沒有彼此茍且,姐姐弟弟的一起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全都無關緊要,也是她孤身嫁入徐家后,急需一個人來填補親情上的空虛。

  就這樣徐灝無緣無故的被誤認為偷香之人,錯開今晚,萬一朱巧巧哪天不小心說出來,可謂是今后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徐汶早早就過來,殷勤的等著朱巧巧起床梳洗更衣。朱巧巧似乎因昨晚溫泉之事有些愧疚,面上和緩下來,對待丈夫開始和顏悅色,把個徐汶激動的險些手舞足蹈。

  稍后夫妻二人去福壽居給長輩們請安獻茶。而徐濟昨晚一宿沒睡好,生怕有人闖進門來捉拿他,心虛的厲害,天蒙蒙亮時就穿衣出門避禍去了。

  竹園里,徐灝操勞了這么多天,總算是睡了一個安穩覺。日上三竿方起床,竹蘭等丫鬟邊伺候他梳洗,邊笑言全家人都一早趕到福壽居瞧新媳婦了。

  徐灝懶洋洋的抬了個哈欠,“她們去她們的,等回頭我去見嫂子問好就行。今日家里還要繼續擺宴席,我得先過去看看。”

  “對了。”竹蘭想起一件事來,對著屋外喊道:“秋香你把凝雪姑娘的單子拿進來。算了,麝月你去拿過來。”

  麝月忙答應一聲放下水盆,轉身出去了,很快拿著一張紙走進來,遞給徐灝。

  原來自從秋香有了心上人后,等閑再也不近徐灝身前,臥室更是離得老遠,日夜盤算著日期,就等著嫁人了。

  又因出去的日子指日可待,秋香一掃原先的動輒訓斥人而變得平易近人,是想著留些香火情,今后不定什么時候能用上。她倒是希望等嫁人后一樣留在徐灝身邊做事,領取豐厚的月錢等,可惜徐灝早就發話嫁人了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其實即使秋香如今和徐灝不再親密,但她對徐灝的忠誠毋庸置疑,徐灝是打算等秋香成親后,讓他們夫妻倆北上燕王府,看守在那里的產業。

  徐灝接過單子一瞧,有些暈,沐凝雪竟然讓毫不客氣的讓他去買些藤蘿、刺璟、翠蝴蝶、月季、玫瑰、牡丹等花卉,還得用頭發絲拴著的蝴蝶在花上飛舞盤旋,然后還得買三十簍的大螃蟹,各色菊花千盆。

  八月份確實是觀菊吃蟹的好時候,蝴蝶又是鬧哪樣?徐灝自己理虧在先,知道人家凝雪是在借機小小的報復,還能說什么?

  男女之間就是那么回事,巴不得彼此糾纏的越多越好,有事在身的徐灝當即去了外院看了下準備中的宴席,腳步不停的往京城而去。

  吩咐王虎李秋他們到處搜購最肥美個頭最大的螃蟹,他自己帶著馬車跑到了燕王府,連朱高熾兄弟倆都沒知會一聲,跑到朱高熾最心愛的花圃前,命公公們往馬車上搬各式鮮花。

  又拉過來十幾個宮娥,徐灝說道:“讓所有人幫著一起抓蝴蝶,抓到了用頭發絲系著,綁好了一只你家世子賞銀二兩,要快。”

  此舉頓時轟動了整個燕王府,馬上所有人都忙著趕制抓蝴蝶用的工具,所有人齊上陣,為了賞銀奮勇撲蝶。

  稍后朱高熾氣急敗壞的被扶著過來,心疼的道:“我心愛的花啊!徐灝你想干啥?”

  徐灝頭也不回的道:“我姐開詩社,要賞花。”

  朱高熾眨眨眼,義氣沖天的馬上說道:“這些夠不夠用?不夠宮里有的是奇花異草,要不咱們哥倆進宮去偷些?”

  徐灝摸摸下巴,心動的道:“好主意,圣上不會為此龍顏大怒吧?”

  朱高熾笑道:“皇祖父最不屑觀賞這些花花草草,最喜歡看的是各式莊稼,就算把御花園的鮮花都拔了,也不會說什么。”

  徐灝卻搖頭道:“算了吧,宮里那么多寂寞女子就守著那些花草聊以過日子,丟了哪一株都會有人心疼的要死。對了,禁止纏足的事你說了沒有?”

  “說了。”朱高熾正經下來,嘆道:“皇祖父倒是很贊同,特意召見了多位大臣詢問他們的意見,可惜遭到了群起反對,說纏足乃是南方習俗,朝廷可以不提倡,卻不能強行禁止。說白了那是民間百姓家里的習慣,關朝廷何事?”

  徐灝皺眉問道:“難道就沒有一位籍貫北方的大臣同意此事?”

  朱高熾心疼的看著一盆盆被抬走的花卉盆景,說道:“朝中稀稀落落就那么幾個北方重臣,人言輕微誰聽他們的?其實大臣們說的在理,纏足皆是出自那些大戶富戶,普通百姓家尤其是農家幾乎未聞,因人口就是勞力,誰舍得白養個閨女不干活?是咱們倆小題大做了。”

  徐灝冷笑道:“如今是沒有,等將來人口繁衍就說不準了。好歹你再去說說,纏足可以,但是絕不能纏那什么三寸金蓮,那得把骨頭從小硬生生的弄成畸形,受多大苦楚?長大了走路時的模樣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形狀瞧著都令人毛骨悚然,這不是禍害人嘛?就為了滿足一些文人的變態嗜好?”

  朱高熾搖頭道:“這幾日皇祖父脾氣不大好,我不敢去求見,等等再說吧。”

  徐灝輕輕點頭,陰森森的道:“等我派人去打聽打聽,南方到底是誰在一直鼓吹三寸金蓮乃風雅事的。不是喜歡嘛!好,我非得把他的雙腳給掰斷了纏起來不可。”

  朱高熾忙勸道:“你莫要任性行事,人家自家的閨女愛怎么著就怎么著,沒觸犯律法,你若是有樣學樣非得被抓起來問罪。”

  徐灝又點頭,心說等將來你爹當了皇帝,有他撐腰的話,我一準非往死了整整那些惡心變態的江南士子不可。

  朱高熾打算分走徐灝的注意力,說道:“你先前不是說想安排幾個人去遼東朝鮮歷練一番嘛?父王已經同意了,其實朝鮮語不學也罷,是個貴族就會說漢話。”

  徐灝果然開心的道:“再說吧。如今我那幾位好友皆高中舉人了。學朝鮮語還是有必要的,我想深入了解朝鮮的風土人情,并不單單和貴族官員打交道。”

  朱高熾不以為然的道:“如果籍貫北方,那你干脆讓你的朋友直接投到我燕王府門下,三年后不見得就得不到個一官半職。你不見今次科舉取得大多是南方士子?根本沒幾個北方人。”

  “還有此事?”徐灝大吃一驚。

  朱高熾嘆道:“科舉以來,南方士林就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起初北方還能占據一席之地,慢慢變得越來越難以考中進士,近幾次更是難如登天。我父子雖然替北方讀書人鳴不平,奈何此乃朝廷的事,礙于身份不便指責什么。”

  徐灝瞇著眼道:“勞煩兄長告訴燕王殿下,就說此事徐灝知道了。”

  朱高熾忙說道:“你不可造次,此事豈是你能攪合的?小心因此丟了性命。”

  徐灝笑了笑沒說什么,暗道此事自然不是我一個人在戰斗,北方人無法做官,尤其是出自北平人做官的太少了,對此朱棣應該最著急,那意味著燕王府在官場上的助力太小,盡管可以舉薦賢者為官,可只能偶爾為之無法形成人數上的規模。

  如今朱棣無非是等待著發作的由頭。等到了下次科舉,只要自己從中串聯寫寫大字報,搞一搞游行即可,不難驚動朱元璋,而作為帝王又豈會任由南方一家獨大?采取平衡策略勢所必然。

  徐灝目光極遠,看著遠處的紫禁城,心說為了朋友們,看來還是得和文臣集團較量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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