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居,全家人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人人心思各異,但都曉得闖了禍的徐灝將要面臨一劫。
北院里,經請來的御醫診斷,徐汶受的傷不重,將養幾天也就好了,朱巧巧松了口氣的同時并未就此怨恨于徐灝,反而感激他出手教訓了一頓徐汶和徐濟兄弟倆。
尤其是徐濟的被打,朱巧巧暗自拍手稱快,心說看來老三是借此替自己出口惡氣,我得親自過去替他說說好話。因此朱巧巧讓丫鬟們守著丈夫,自己匆匆趕到了福壽居。
至于徐濟受的傷就有些重了,鼻梁骨斷了還好說,主要是身子骨本就虛弱,禁不住一頓暴打,斷了幾根肋骨,今天還挨了一場雨淋,又驚又嚇的兩下里一夾攻,抬回來后就發起了高燒,躺在床上胡言亂語。
一會兒說嫂子你真好看,不穿衣服時更好看;一會兒說秋香你慢點洗,我還沒看夠呢。一會兒又說玄清你別跑啊,讓我親幾下,回頭我就讓娘去你家提親;一會兒手舞足蹈的叫道老三你別打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御醫聽的眉頭皺起,抬頭看了眼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王氏,開了幾副藥就走了,邊走邊嘆道:“咎由自取,有辱斯文。”
王氏氣的對著床上的徐濟罵了一聲不爭氣的東西,眼看兒子沒有性命之憂,放下心來命丫鬟不許休息照看好他,帶著幾位姨娘也來到了福壽居。
屋里,徐灝面無表情的站在當中,接受全家人三堂會審,一句話也不辯解,任由暴怒的徐耀祖破口大罵。
“孽障,你動手毆打兄長,險些置人于死地,這就是忤逆犯上之罪!若不是念在你乃是二弟獨子,老子恨不得把你給除去族譜,轟出門去遞交官府發落。”
蕭氏臉上頓時不悅起來,念在自家理屈忍著沒有開口。而徐慶堂則賠笑道:“大哥息怒。犬子今日失心瘋了是以闖下大禍,您大可重重責罰一頓,以為懲戒。”
徐耀祖沒好氣的扭過頭去,心說我倒是想狠狠打一頓板子出口惡氣,可是我敢嗎?不消說老太太還沒發話,那里還坐著位虎視眈眈的鳳陽郡主,擺明了是給那孽障撐腰來的!
王氏躲在外頭聽個真真,頓時哭天抹淚的走進去,哭道:“母親您可給媳婦做主啊!眼瞅著濟兒是活不成了。”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老太君急道:“快扶著我過去,哎呀!不就是孩子們打了一架嘛!何至于就不行了?”
王氏嚇了一跳,感覺自己表演的過火了,忙說道:“還好經過御醫妙手回春,人已經昏睡過去了,暫時無礙了。”
老太君松了口氣,當下神色復雜的看著徐灝,說道:“你這孩子,為了區區一個丫頭?你就能狠心的要打死自己的哥哥?你還懂不懂得什么叫做骨肉親情,什么叫做尊卑上下?”
徐灝并非是不知變通之人?而是他擔心此次認了錯息事寧人后,等他不在家時萬一又發生類似之事該怎么辦?莫不如今天死撐著就是不認錯,只要挺過去誰都知道自己護著身邊丫鬟的決心,今后誰若有什么歹念,都得先掂量掂量面臨自己報復時的嚴重后果。
如此徐灝幽幽說道:“我的人我就要護著,不管是誰若敢欺負她們,我都不會手下留情。今次我有錯但絕不認錯,不管什么責罰我都認了。”
“你。”老太君見徐灝至始至終冥頑不靈,連個軟話和道歉都不說,竟是要一根筋的認死理了。
徐耀祖大步走過來,抬手指著徐灝的鼻子,厲聲道:“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這囂張的態度,打了人還不認錯,為了個丫鬟難不成還要六親不認?老子干脆一掌扇死你得了。”
徐灝猛一抬頭,冷冷看著徐耀祖,心說你若敢動我一下,拼著從此反出家族,我也要把你打的半死。這一刻他身為后世人的傲氣發作,親爸爸氣急眼了還會對罵幾句呢,現代和古代在這方面完全是兩個世界,而徐耀祖在他眼里算個什么?動起手來一點顧忌都不會有。
徐耀祖上過戰場殺過人,侄子眼中的冷意對他來說不起任何作用,倒是礙于沐凝雪在場不便真的動人。而且老二的眼神也冷了下來,他清楚一旦動了徐灝的耳光,老二別看平日里和和氣氣的,生平最在乎的就是老娘和妻兒子女,一旦翻臉那可不是說笑的。
權衡再三,徐耀祖最終悻悻的放下手臂,說道:“此事不算完。我清楚你是仗著手里有了產業,就越來越不把長輩兄弟們放在眼里。那好,把你名下所有的店鋪錢財全都充公,并且要辭去燕王府門下的差事,從此在家閉門思過,不許走出你院子半步。”
徐灝對此冷冷一笑,滿不在乎。幾個店鋪而已盡管拿去,除了九萬兩借給燕王府的銀子外,已經花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送到了賬房里封存,早就充公了。
蕭氏心里肉疼的緊,但此時也無法據理力爭了。徐慶堂則笑了笑,他和兒子一樣不把身外之物放在眼里,他太了解大哥大嫂貪婪的德性,也因此一直沒有積極經營產業,就是不想讓兄弟間為此產生什么矛盾,為了錢財爭來爭去的沒意思。
徐家三老爺徐增福坐在一邊猶如老僧,他天性喜歡清靜,不愛參與到家里面的任何事,此刻也不打算開口,思緒早就飄到了自己的仕途上,琢磨著此次回京,是不是該升官了?
劉氏冷眼旁觀的夫唱婦隨,對于長房和二房間的沖突偷著樂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連個勸慰話也不說,選擇坐山觀虎斗。
老太君心想老大的處置倒也算公允,若不是灝兒賺了錢后自覺腰桿子硬實,也就不會連兄弟們都打的那么毫無顧忌?先讓他安生一段日子,好好冷靜下來再說吧。能體會到自己的錯誤最好,大不了今后私下里自己偷偷給他些本錢,重新經營個產業就是了。
唯有紅葉不甘愿自己的產業被奪,可是剛要開口就被徐青蓮使勁掐了一下,對著她搖了搖頭。
坐在角落里的沐凝雪徹底放松下來,這個處罰結果挺好的,只要他不挨打就好。
屋子里的下人們其實大多都心向著兇手,畢竟公道自在人心,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三少爺能為了自己的丫鬟毅然和親兄弟反目,這樣的主人才值得自己一心追隨。
尤其是守在外面的大多數丫鬟,都很同情秋香的遭遇,眼見各方主人連是非多錯都不提,光一個勁的指責三少爺打了人,都為徐灝深感不平。
而此刻王氏卻依然覺得不解氣,冷著臉道:“不行,必須得狠狠的打一頓,這樣才顯得公道。而那產業什么的本就是全家的,憑什么讓兇手逍遙法外?我兩個兒子不能白挨了一頓打。”
徐耀祖覺得妻子說得對,看了眼蹙著眉的沐凝雪,對著母親說道:“娘,您看呢?不打不足以警示他本人。”
老太君權衡一下利弊,畢竟得把一碗水給端平了,無論此事對與錯,徐灝動人就不對,因此點頭道:“于祠堂召集全家人,當眾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沐凝雪暗自惱怒起來,可是此話是老太太說的,她不好出言反對,當下冷冷的站起來,二話不說就走了,借此來表明自己的不滿。
王氏頓時冷笑著譏諷道:“一個外人,輪得到她來咱家作威作福?笑話。”
誰知馬上徐灝給惹毛了,陰森森的瞪著她,一字一句的道:“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蕭氏大驚,趕忙大聲道:“灝兒你閉嘴。”徐灝強忍著出手揍人的沖動,心說這事沒完。
王氏心里暗喜,馬上對著皺起眉頭的老太君叫道:“娘您可都聽見了?他明明就是一頭白眼狼,忤逆子,眼里根本沒有長輩。”
忽然站著的朱巧巧快步走到徐灝身邊,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吃驚的道:“兄弟你發燒了,怪道說起胡話來了呢。快來人,把灝兒扶回去躺著休息。”
王氏當即怒道:“你回來?這家里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朱巧巧頓時一臉委屈,故作驚愕的道:“母親,我關心自己兄弟有錯了嗎?手掌手心都是肉,灝兒就算有錯那也是徐家人,為了心愛之人口不擇言也是有的,他年紀輕輕的還是個孩子,您又何必不依不饒的?”
王氏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卻又不好多說什么了。先前她口不擇言的罵了朱巧巧,現在回過神來可就不敢了,畢竟才嫁過來不到三天,萬一把郡主媳婦給激怒了,一氣之下返回秦王府那就糟了。
如此被朱巧巧這么一攪合,緊張的氣氛松懈下來,老太君作勢就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連罰徐灝板子索性也不提了。
徐耀祖還指望著兒媳婦替他謀個前程呢,眼見兒媳婦向著徐灝,剛要開口說點什么,以顯示自己的公正。就見打外面慌慌張張跑進來幾個婆子,一進來就叫道:“老太君,可了不得了,燕王府的公公過來傳話,說圣上要召見三少爺進宮面圣。”
全家人都驚呆了,紛紛朝著同樣一臉驚訝的徐灝看去。唯有徐青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心說他總算是不負所托,竟搬出了皇上來。
老太君這時候什么也顧不得了,趕緊吩咐道:“快去給灝兒準備一身新衣,讓家里備好馬車,送他即刻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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