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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徐淞

  京城徐家,福壽居。

  九月中旬,天氣已然涼爽下來,稻谷成熟菊花盛開的時節,無疑是農民最開心的時候,是以古稱金色暮秋。

  老太君看著眼前孫兒那一身價值千金的華美衣裳,外罩雪白的貂皮大氅,渾身上下掛滿了各種金玉零碎,覺得有些礙眼。

  這一年不見,人長高了不少,也更會說話了,本來心中很是歡喜,可是隱約覺得孫兒舉手投足間,似乎多了幾分倨傲。

  仔細看去,孫兒的眼袋有青紫之色,臉上撲了一層薄粉,使得原本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變得臉色白慘慘的油頭粉面,眼神略有些呆滯。

  經驗豐富的老太君頓時心中了然,肯定是經常大醉或者常近女色的緣故,被掏空了身子,心里略有些不喜。

  身邊的三太太劉氏自然對于兒子的回家滿心歡喜,笑道:“老祖宗您瞧瞧,淞兒比去年長高了也更俊俏了,在燕王府熏陶多日,竟多了幾分貴氣。唉!到底是皇家,果然不同咱們這尋常人家,生生把淞兒雕琢成一表人才的貴胄公子,您說是不是?”

  “嗯。”老太君輕輕點頭,問道:“書讀得怎么樣了?你二哥考中了秀才,三哥得了童生,雙雙有了出息。你何時也去試試身手?”

  徐淞很瀟灑的伸手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習慣性的撥弄下一方漢代古玉佩,不屑一顧的道:“我可不想去鉆研學問。祖母,我想住幾天就返回北平,反正有姑父照拂,還怕將來沒有前程?”

  老太君皺眉道:“這成什么話?你一個未成親的孩子,怎能離家長期在外?就算你姑姑姑父不是外人,也不好老是麻煩人家。而且你正是用功讀書勤習武藝的時候,將來要成家立業,咱家你這一輩的兄弟誰不是安安生生的守在長輩身邊?偏偏你例外?不行。”

  徐淞頓時急道:“誰稀罕和他們一樣?一個個沒出息的呆在家里,不學正經。我在燕王府像個王子,誰人不敬我三分?而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是了,輩分低逢人矮一頭,沒意思,反正我得走。”

  “混賬!”老太君怒道:“老身不想和你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計較,趕緊回去閉門思過,好生想想你適才說的那番糊涂話,想想什么地方錯了。”

  “走就走。”徐灝仗著一向被祖母寵愛,驕縱任性慣了,當下大咧咧的轉身走了出去。

  氣的老太君嘆道:“這出去了這么久,好的不學,怎么就沾染上了嫌貧愛富的習氣?唉!”

  劉氏不以為然的道:“淞兒年紀小您別生氣,何況他又沒說錯,連老三都一心巴結燕王府呢,淞兒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一直沒說話的蕭氏頓時不樂意了,揚眉說道:“呦,好端端的誣賴灝兒作甚?灝兒是正八經的投到燕王府門下,沒有仗著王府享福,反而鞍前馬后的沒少替王府做事,走的是正路。

  誰像你兒子跑到北平眼見王府富貴,索性連家都不要了。他三叔都返京述職,做兒子的反而賴著不走,徒惹人笑話!聽說什么正經事都不干,真把自己當成了王子,前呼后擁的架鷹走犬,動輒發脾氣發作下人,為此沒少惹得燕王府上下暗里地埋怨。

  豈不知人家正牌子的兩位王子即將回家了,到時他夾在其中如何自處?王妃還能舍棄親生兒子去疼他一個外人不成?難道一輩子就這么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里頭,坐享榮華富貴?別作夢了,王妃嫡親的侄兒一大堆,疼的過來嘛!”

  劉氏心中憤怒,反唇相譏道:“就不興淞兒得了燕王夫婦的另眼相看?反正他要走我也不攔著,等將來謀了前程,看嫂子你怎么說?”

  蕭氏憐憫的看著執迷不悟的弟妹,無語的搖搖頭,無話可說。

  冷眼旁觀的王氏心中冷笑,暗道就憑老四這模樣習氣,還能得到燕王夫婦的法眼?真是糊涂,如果沒有老太太的緣故,你當燕王妃為何任由老四予取予攜的?你若真要把兒子偷偷放走,等著吧,只要老太太一封家信,保管你兒子灰頭土臉的失望而歸。

  王氏和蕭氏都太明白老太君在燕王妃心目中的地位了,那是不亞于生母的存在!真想為兒子們考慮前程,根本無需舍近求遠,只要老太太一句話,燕王夫婦就斷沒有個不依的,反而老太太從不想給侄女添麻煩。

  劉氏依然拎不清,自以為兒子已經在燕王府立住了腳,再去時仍然和以前一樣呢。卻不知即使沒有老太君故意攪合,燕王妃都對徐淞感到大為失望,早先還時時教誨,眼見徐淞沉湎于權勢富貴,冥頑不靈,只求享受不知上進,后來干脆就懶得管他了,放任自流。

  劉氏惦記著自己的事,對著老太君笑道:“娘,那山東一大批貪官下了死牢,空出來了好多位子。我就尋思著請您出面,請府上幫著說說話走走門路,給您兒子謀個好差事。”

  老太君斜瞅著劉氏,冷笑道:“當日朝廷要老三去赴任,你夫婦死活不愿意,這才短短一個多月,就變了心意?你橫豎死了那條心,徐家家規嚴令不許徇私舞弊,自己的事自己去想辦法。”

  劉氏苦笑道:“我們這不是沒法子了嘛,夫君告病時得罪了吏部上下,沒個一年半載甭想出仕。要不寫信讓灝兒求求圣上?他這一次揭發了山東大案,聲名鵲起,如今人人都說他成了圣上身邊的大紅人了呢。就憑這份功勞,圣上不難升賞夫君的官職。”

  老太君氣的渾身哆嗦,指著劉氏破口大罵道:“一心只顧著你們自己,成心想要害死灝兒是不是?就和你兒子一樣,你們母子真真糊涂透頂,鼠目寸光。如此恬不知恥的話都說得出來?老身無話可說,你也快走,沒的令我作嘔。”

  劉氏有求于人,指望著老太太自己回心轉意,趕緊嚇得二話不說落荒而逃了。

  一路上劉氏憤憤不平的道:“我說什么錯話了?犯得著為此大動肝火?明明老三得了大功勞,礙于年紀無法升職,就不能把這天大的好處讓給他親叔叔?說我糊涂,我看你們才糊涂呢,老三身為圣上的心腹侍衛,年紀又小,圣上豈會和他一個孩子計較斤斤計較?不知外面事的婦道人家。”

  這邊老太君搖頭嘆氣,苦笑道:“她一個沒見識的商賈之女,我懶得和她置氣。就是可惜了淞兒,好好的一個孩子,完全變了模樣,再任由他這么下去的話,早晚成為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

  王氏勸道:“老四還小不妨事,今后關在家里嚴加管教就是了,不令他隨三弟夫婦赴任,不然放縱下去就真的完了。”

  老太君氣不打一處來,沉聲道:“那我問你,你兩個兒子又是怎么回事?先不說汶兒整日里聚眾吃酒賭博,鬧得你那邊烏煙瘴氣。濟兒呢?自從考上了秀才之后,怎么就不去國子監繼續念書了?聽人說這眼瞅著將要成親,你竟然允許他給丫鬟們開臉,王家會怎么看待咱家?這不是生生打人家的臉嗎?”

  王氏忙解釋道:“娘你請息怒。汶兒畢竟成家了,現如今又沒了官職在身,心情一直不好以至于做了些出格的混賬事兒,我也不好說他什么,何況還有媳婦管著他呢。好在巧巧已經答應給他謀個武職,這兩天汶兒已經振作起來,早睡早起,練起武藝來了。”

  蕭氏心中暗笑,她太清楚其中的故事了。原來自從朱巧巧采取堅壁清野的手段后,徐汶連拿小廝解解悶都不得,他手里的錢財都被控制住了,本身又懼怕妻子,不敢去那青樓畫舫等風塵場所揮金瀟灑。

  徐汶的反擊之道就是沒日沒夜的賭博吃酒,就算朱巧巧在家里說一不二,畢竟也無法干涉丈夫在外頭的行為。

  怎么說徐汶都是她丈夫,今后還得和好一起過日子,朱巧巧沒轍就去找蕭氏訴苦。蕭氏就建議她通過秦王府,給徐汶弄個武職,如此徐汶有了事做,為了將來的前程,自然就不會自暴自棄下去了。

  眼見老太君神色緩和下來,王氏見狀又說道:“濟兒的事都怨我一時心軟。唉!怎么說如今木已成舟,總不能全都打發走吧?下面還不得大鬧一場!左右不過是幾個通房丫頭,娘家應該不會太過計較。”

  老太君皺眉問道:“昨兒個增壽過來探望,還說自從你爹返回京城后,圣上一次都沒召見他,要咱們小心從事。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是不同意這門親事。

  我琢磨著既然已經訂了親,無論如何都得堅持下去,這點擔當咱家還是有的。嗯,趕緊把婚事給辦了吧,省的夜長夢多。”

  到底是娘家人,王氏心情立刻低落下來,強笑道:“是。一會兒我就知會巧巧一聲,這個月挑選個吉日,把婚事給辦了。唉!娘家那邊也急的日夜不安,只希望平安無事。”

  “王家滿門忠烈,自是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你看開些,別急出個好歹來。”蕭氏嘆了口氣。

  如此朱巧巧得了命令,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起徐濟的婚事來,她很聰明的選擇蕭規曹隨,照著二太太和徐灝當日訂下來的章程,按著自己的意思略微修改了下,分派了下去。

  王家對此很欣慰,一應婚事所需早已備妥。馬上命下人張燈結彩,挨家親朋故舊送上了喜帖。

  發布喜報,自從本周登上了三江閣后,承蒙各位的支持,小釵對三江名次很滿意,多謝大家持續不斷的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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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繼續慢慢寫吧,要更好的精雕細琢,有時間就多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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