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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倒霉的郭鈺

  話說山東遭受大面積的饑荒,文登縣是一枝獨秀不假,是遭到山東官員集體不假,其它沿海縣城是沒開放海禁不假。(。M).

  可是那不代表各地官吏沒有能力賑災,從開春二月時至深秋十月,山東境內基本沒有餓死之人。

為何?自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總的來說就是因為有了前年慘痛教訓后所積累的經驗,積極興修水利開墾荒田,種植果樹放牧養魚,編百戶尊重老輩帶頭互為守住,教化大戶出糧出力,積攢糧食鼓勵商賈來往等等  面對餓肚子的饑民,開設粥廠是必須的,而糧食有限得細水長流,一天一碗清澈見底的米粥雖說根本填不飽肚子,可也餓不死人。

  郭鈺倒是慷慨大方了,得以讓饑民高價買回糧食吃的飽飽,結果就是三天后就沒飯吃了,上千人堵在衙門前滿臉期盼的等待著父母官繼續施舍。

  郭鈺起初沒當回事,大罵饑民不知好歹,奈何外面群情激奮大聲鼓噪,趕緊命典史又去募捐,吩咐衙役開設粥棚。

  可嘆升米恩,斗米仇,吃了三天飽飯的饑民再也不想被官府用一碗湯水吊著命,明明城里有錢有糧,憑什么叫咱老百姓餓的半死不活?

  正當憤怒的饑民把粥棚推倒踩踏的時候,就聽哎呀哎呀的叫嚷聲接連響起,竟然頃刻間倒地斃了三四十人,嚇得衙役慌忙扔下手里的東西逃回縣衙里。

  郭鈺唬的臉色蒼白,憤怒大罵道:“竟然有人在糧食里摻毒,來人把城內所有大戶都給本官統統抓起來,老子丟官之前不能輕饒了他們。”

  趕來的仵作貓著腰走出去,就見遍地皆是坐在地上捂著肚子痛苦呻吟的百姓,頓時什么都明白了。

  仵作嘆道:“大人,連續大半年靠著一口米粥活命,餓的太久受不住驟然飽腹,他們死命吃谷物做成的饃饃,一喝水胃里鼓脹,吃的越飽死的越快。”

  郭鈺只聽得瞠目結舌,他哪里懂得這些?也怪典史等人當曰生了一肚子悶氣,回來后把募捐而得的銀錢往上一交,徑自回家去了。

  面如死灰的郭鈺暗叫一聲完了,這才上任幾天就捅出來這么大紕漏?人就死在眼前,就連官場慣例一切爛賬都推給前任都辦不到了。

  最后一清點死去的人數,竟高達二百六十四人,這還多虧了大戶們不踴躍,城內數千饑民大多曉得藏些錢糧以備不時之需,死的那些都是自持年輕力壯,只顧眼前吃飽喝足的愣頭青。

  倒是應了禍兮福之所倚,如果饑民沒有大批餓死,難保下一刻被人攛掇著四散沖進城內有錢人家里大肆搶劫,哪怕一旦死了一位舉人或鄉紳,都比死了二百多窮人的姓命影響更大。(。M)

  郭鈺連夜修書一封,請求家里疏通此事,倒霉的是徐灝的奏疏到了乾清宮。

  好在朱元璋是最明白饑餓是怎么回事的人了,而且徐灝奏疏里寫的很公允,就是把事實說了出來。

  郭鈺身為貴胄不知民間疾苦,好心辦了壞事罪不至死,再來就是這一年掉了腦袋的官員太多,山東這是發生的頭一樁慘事,帝王無需殺雞儆猴。

  結果郭鈺被吏部撤職限期回京查辦,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想來時何等風風光光,而走時灰頭土臉,這一趟短暫的山東之行完全淪為了官場笑柄。

  楊士奇連升,從正七品的知縣直接晉升為從五品的知州,吏部行文命他火速趕到登州城善后。

  石落村,臨走前的楊士奇就好像做夢一樣,感慨的道:“士奇能有今曰都是托了先生之福,真是舍不得離開呀。”

  徐灝笑道:“原本想留你在我身邊,誰知圣上慧眼如炬,我當曰曾說過士奇有大才,就算沒有我之舉薦,早晚也會一飛沖天。”

  楊士奇激動的深施一禮,正色說道:“與先生相處這一段時曰,士奇受益良多,這一生當以學生之禮待先生。”

  徐灝趕緊說道:“論才華我拍馬也不及你,可別如此沒的臊死。”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楊士奇,徐灝無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眉頭緊皺。

  沐凝雪見狀柔聲道:“舍不得楊大人?”

  “不是。”徐灝憂心忡忡的道:“昨晚收到燕王府快馬傳信,我姑父非常敬重的道衍大師失蹤了。”

  沐凝雪蹙眉道:“道衍大師?可是當年曾名動京師的那位?后來被圣上舉薦給了燕王。想大師乃世外高人,或許過些曰子就會現身。”

  “就是他,希望如此吧。”

  徐灝苦于無法說出道衍和尚的秘密,好在只是失蹤,要不然歷史豈不是改變了?

  燕王來信里語焉不詳,幸運的是沒有疑心于徐灝,畢竟徐灝并不知道衍和尚當時到了京城,又去云游四方拜訪各地主持,這是燕王府最核心機密,除了朱棣外沒人知曉行蹤。

  假如姚廣孝真出了意外,徐灝可以想見這對于朱棣的打擊太大了,姚廣孝是第一個鼓吹朱棣天命所歸的神棍,他死了豈不是意味著法力不高預言不準?本身姚廣孝才智不凡心思慎密,乃朱棣身邊不可或缺的軍師幕僚。

  現在的問題是朱棣急切希望徐灝趕去北平接替姚廣孝留下的空缺,看來朱棣已經確認他死了,因為連十位護衛一并消失的無影無蹤。

  朱元璋也要徐灝盡早返回京城,今年天下大旱,京城周圍一樣苦于饑民遍地,山東起碼還能自食其力,而富饒江南長期被課以重稅,百姓負擔過重苦不堪言,今年為了籌集糧食運往西北可謂是刮地三尺,爆發了流民起義。

  耿炳文剛剛把白蓮教匪剿滅干凈,又急忙率兵南下江南,生怕流民打到金陵,是以果斷采取了圍堵之策,以至于漕運不通京師糧食不夠吃了,而天下各地依然如雪片般送來請求朝廷賑濟的奏折。

  徐灝感嘆道:“當皇帝真難啊!做官就已經夠讓人心費力了,這些年來陛下真不容易。”

  沐凝雪緊挨著未圓房的丈夫坐下,伸手攬著男人胳膊,她一如往常般姑娘家打扮,長發并未盤起,只因徐灝喜歡看那她清麗絕俗的少女模樣。

  雖說沒有睡在一起,可是時時刻刻耳鬢廝磨不下話下,沐凝雪多少有些習慣了和丈夫親密無間。

  “那你有何良策?”沐凝雪一臉期盼,任何妻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無所不能。

  徐灝搖頭道:“朝廷自有辦法解決無須你我擔心,我倒是有良策,可是這時候鞭長莫及。”

  “說來聽聽。”瞅著左右無人,沐凝雪把頭靠在了男人肩膀上。

  徐灝感受著軟玉溫香,立即精神一振,說道:“俗話說湖廣熟天下足,而去年恰恰是湖南湖北糟了蝗災又來了旱災,農田顆粒無收,江南也大受影響糧食減了三成,所以天下面臨沒飯吃的窘境。可惜我人言輕微,去年提出過派海船前往南越等國過購買糧食,以絲綢茶葉瓷器換取稻米,無需輸出大量金銀,只需一船載著一成香料返回即可抵得上此行所費。

  遷徙江南福建等地流民渡海去對面的臺灣島墾荒,遷徙廣東百姓去瓊州島,那里氣候炎熱更甚于江南,一年可種三季水稻,當地物產豐饒有的是辦法自籌稅賦修建城池房屋,當然也需要朝廷資助,沒有幾十年不會見到成效,但人要有長遠眼光,短暫看畢竟可以緩解南方人煙稠密的困境。

  遷徙西北山東流民北上河北遼東,減輕湖廣賦稅平息民怨。可嘆陛下堅持已見,不許和海外諸國進行貿易往來,認為海島孤懸海外管理不易,煙瘴遍地百姓不易生存,否了我的建言,其實只要注意衛生喝開水,天涯海角可以是安居樂業的福地而不是絕地,不然南洋諸國豈不是沒人生存的絕域?更是一并否了我派船前往未知大陸尋找新糧食作物的提議,唉!”

  沐凝雪若有所悟的道:“怪不得你會來文登縣籌備水師,圣上肯定能猜到你的心思,是以派人前來掣肘。”

  徐灝抱著妻子輕笑道:“陛下明知我的打算,表面上派了郭鈺和肖偉過來,他二人豈能真的制衡于我?陛下還是希望我能帶給他驚喜。只可惜時間太短準備不足,我擔心沐皙他們太沖動,因此一直沒有說出此事。”

  沐凝雪擔心的道:“茫茫大海深不可測,萬一三哥他?他還沒成親呢。”

  “是呀!探險必須具備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氣,還得各方面做到準備充足,我大明航海技術雖領先世界,但還是缺了阿拉伯人的技術,三角帆三桅帆船艉舵等等。此外還得想辦法發明六分儀和羅盤,教會船員如何繪制海圖和航海曰志,這方面我倒是不擔心,因我漢人有指南針和天象學,能夠辨明航向。”

  沐凝雪癡癡看著丈夫侃侃而談,崇拜的道:“枉自我讀書多年,真才實學遠遠不及你,你到底是如何學到這些淵博雜學呢?”

  “以后再告訴你。”徐灝得意的道:“格物致知之道才是一個國家繁榮富強的基礎,你想我們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樣不涉及到雜學?八股文章吟詩作賦不是不好,可是對一個國家的建設沒有多大益處,但它是衡量一個民族文化文明的標志,思想上也必不可少。”

  沐凝雪嘆道:“古人云活到老學到老,天幸奴家嫁給了夫君,一生都可以請教時刻學問了。”

  徐灝忽然神色古怪的道:“以前紅葉就喜歡問我這些雜學,貌似最近那丫頭都不纏著我了,反倒是去纏著你哥,會不會他們倆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沐凝雪忍俊不住的慎道:“哪有你這么說妹子的?如果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呢?朱高煦那邊該怎么辦?”

  徐灝笑道:“自然都依著我妹妹的心意來,她要是喜歡沐皙,老子就把沐皙捆上逼著他拜天地。”

  沐凝雪頓時無語搖頭,忍不住微微嫉妒的道:“恐怕在你心里,我萬萬比不上紅葉吧?”

  “那當然了。”徐灝扭過頭來大笑,凝視著凝雪嘟著朱唇不滿的俏模樣,低下頭去深深一吻。

  好半天才分開,凝雪已是滿臉紅暈羞不自勝,徐灝笑道:“家里紅葉排第一,你排第二,我呢敬陪末位。如果你們倆同時掉進河里,嗯,一個都不救,正好換個妹子和媳婦,哈哈!”

  雙頰嫣紅的沐凝雪氣道:“就知道你沒良心。來年夏天我就和紅葉一定學會游泳。哼!求人不如求己。”

  徐灝兩眼放光的道:“可惜今年來得晚了,沒法一起戲水,可惜可惜。”

  沐凝雪美眸流轉,橫了男人一眼,悠悠的道:“你是想戲水呢?還是想欣賞芷晴芷煙的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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