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才論輩分是夏無的叔爺,年紀大概差了不到三十歲,早年也是個賭鬼,名聲遠比夏無還要惡劣。<
夏思才為了弄錢無所不用其極,認識的人家都怕了他,比如沒錢賭博就把親戚家的驢子偷走,做了二兩五錢銀子籌碼,頃刻間送得精光。
打聽到舅母去世了,家里正念著七經,恬不知恥的上門要幫忙。他娘舅表兄見了他一肚子氣,但家里有許多親戚婦人,當著人前不好說他,看在妹子姑娘的面上又不好攆他。
到了晚上,守靈的人都困倦睡了,次早起來,靈前的貢器都沒了,孝衣不見了許多件,連白布桌圍都被偷了去。
出去一看,門已大開,查點所有人,單單不見了夏思才,娘舅急得亂叫:“你就算把別的東西偷走也就罷了,把孝衣拿了去,這忌諱的事怎么能做呢?”
趕忙叫兒子拿了錢去賭場找到夏思才,要了當票把孝衣贖了回來,此事把他妻子黃氏羞得要有個地洞就鉆下去了。
如此漸漸所有親戚都和夏思才斷絕了往來,夏無也大同小異,而夏家和他倆本就是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自然更是沒了來往。
后來爺倆沒錢干脆在賭場做起了幫閑,偶爾同人小賭,沒事時就習練拳腳,也算是輸光了家業,卻把武藝給練精了,從此打遍夏族無敵手,成了族中的帶頭人。
徐灝遠遠瞧見了鬼鬼祟祟的夏無,料到他一準沒安好心,進內宅告知夏夫人好讓她安心。
他不知兩位夫人因說得上火,不可自持的摟在一起,聽到動靜趕緊分開整理衣衫。
徐灝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心中有些疑惑,等進去偷偷看了下丈母娘的紅潤臉色,兼且目光游移聲音略有些低沉嘶啞,猜到了幾分。
長輩之間的私事。徐灝自是不當回事,出來后往花園走去,正好和徐妙錦碰個正著。
“姑姑好。”
每當徐灝喊一聲姑姑,就會下意識的想起神雕大俠楊過,忽然發覺徐妙錦臉色有些難看。
徐妙錦驚見來人,趕忙抬起頭來,見是徐灝露出笑容。正巧廊檐下有兩只小哈巴狗在那里玩耍,雄狗伸著長長的舌頭,替那母狗舔來舔去,而母狗翹著尾巴動也不動。
“呸!”徐妙錦刷的一下臉色如同紅布,這時那公狗趴了上去聳了幾聳,不多時跳了下來。兩只哈巴黏在一處,竟成了一個身子八只腳。
“沒廉恥的東西。”徐妙錦臉上臊得慌,不禁狠狠橫了侄兒一眼,“和你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沒頭沒腦的被罵,徐灝笑了笑沒當回事,徑自去了,徐妙錦也趕緊返回房中。
房里。靈玉正在廊下坐著打盹,徐灝喜歡小丫頭伶俐討喜會說話,是以一直留在身邊。
靈玉今年剛剛十三歲,徐灝悄悄走過去,見她還打著輕輕呼,伸手把鼻子一捏。靈玉被驚醒見是少爺,忙站起來不好意思的笑道:“玩了半天水,累了就坐著歪倒了。”
“繼續睡你的。”徐灝抬腳就要進屋。
靈玉在后面說道:“姐姐才沖了澡也在睡覺呢。”
“哦。”徐灝腳步不停。
沒想到靈玉笑嘻嘻的道:“少爺請回來。我有話說。”
徐灝停住腳步,扭過頭來,靈玉嘻嘻的道:“姐姐沒穿衣服,進去了不好看。”
徐灝失笑道:“那又如何?人小鬼大。”
當下徐灝進了內房,揭開紗帳,果然麝月上下一絲皆無,面朝里臥。白嫩肌膚如同一個玉人,懷中抱著個竹夫人,一條修長耀眼的長腿跨在上邊,睡得正濃。
徐灝礙于靈玉在外面。低頭瞅了眼麝月下半身,但見粉紅色的微張一隙,略吐花心,那后門褶皺通紅,一時不免升起試一試的心思。
不提徐灝動了無恥心思,卻說當日從夏家滿載而歸,嘗到了甜頭的夏家人士氣大振,一幫人聚在一起商議。
夏思才說道:“事不宜遲,那寡fu不在家,指定是打算把家產放到別處。咱們不能屁出了才掩臀,全族一起搬過去,前后管住了她們,莫教透漏了消息,逼著拿出銀子來均分,然后再把房產東西任我們為頭的挑揀,剩下的由著你們平分。”
這些夏家人盡是好吃懶做之輩,但凡有點出息的也不屑和他們為伍,早就搬得遠遠,當下轟然應諾,沒一個提出反對意見。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領著老婆孩子,氣勢洶洶的闖進夏家占據了房子,夏思才和夏無打的一干家丁抱頭鼠竄。
烏合之眾哪會按計行事?見到夏家的好東西一個個立時紅了眼睛,嘩啦一下四散到處搶桌椅、搶箱籠、搶糧食、反正見了什么都搶。
遇到有人阻止,便一哄而上趕打得那些丫頭養娘,家人小廝哭天震地;見到金銀器皿等好東西,自家人窩里反爭吵打鬧一塊。
此事頓時轟動了半個杭州城,幾萬人跑過來瞧熱鬧,把個街道擠得水泄不通,這時候無巧不巧的路過一位欽差俞士吉,由新任同知薛文相送。
徐灝一邊站在子里也瞧著熱鬧,一邊回味著麝月的嬌態,昨晚他倆研究了半天,先是去茅房把糞便排空,然后用香噴噴的溫水從里到外的洗了個干干凈凈,摸了些潤滑清油,麝月趴在榻上就和哈巴母狗一樣,此處省略一千八百字,總之別有一番滋味。
怪不得會有同志和男風,徐灝暗自提醒不能過了,不過話說回來,上天賜予了這么好的生活,干嘛還要辛辛苦苦為國為民?難怪美人懷抱即是英雄冢,太容易令人消磨志氣了。
就見俞士吉見街道上聚集了幾萬百姓,吃了一驚,薛文吩咐衙役去打聽怎么回事。
官差稟報道:“是故世夏鄉宦的族人,因夏來犯罪被斬家中絕了嗣,來打搶家財。”
俞士吉瞄了眼站在遠處高墻上的一抹挺拔身影,他來這里就是為了和某人道別的,頓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心急于賑濟湖州百姓便徑自走了。任由薛文留下來處置。
薛文做了幾年官養成了幾分官威,叫衙役把百姓們趕開,轎子抬到了夏家門前,下了轎子背著雙手,邁著八字官步,慢悠悠的走到廳上。
那些人正打搶的興高采烈,做夢都不曉得有官員進來了。薛文叫人把大門關上。又問道:“有后門沒有?”“有!”夏家小廝驚喜叫道。
薛文叫人把后門守住,放走一個就重打五十大板,喜出望外的夏江也不臥床不起了,從炕上一躍而起。
此時從里面跑出來兩個人,頭發披著打得滿臉是血,身上到處都打得青紅紫皂。好像開染坊的一樣,褲子都被扯得粉碎。
衙役上前舉著火棍狠狠打了他們幾下,叫二人跪下給上官磕頭,問清了姓名身份,一個是夏家下人,一個夏家族人。
薛文問道:“你家主母在哪?請出來一見。”
夏江說道:“夫人被他們逼得險些尋死,近日并不在家。”
薛文說道:“那誰能做主?”
“回大人。小人妻子乃是內宅管家。”
“請來相見。”
“被一群婦人攔住了,不放出來。”
薛文暗道還真的和徐灝所說一模一樣,此種爭奪家產之事向來最是麻煩,很多官員要么唯恐避之不及,不愿審理;要么喜出望外,吃了被告再吃原告,借機大賺一筆。
抓個現行無疑最好處置了,薛文吩咐十個快手同夏江進去找人。許多潑婦圍得管家媳婦好似封皮一般緊,快手上前就打,這才把婆娘們給攆走。
夏江家的一身狼狽,頭發都被扯掉了許多,身上的衣衫都撕破了,披上丈夫遞給來的外衣系了根麻繩,兩個被打傷的丫頭過來攙扶她。三人哭著出來倒身下拜。
稍后夏夫人匆匆趕回來,也跟著對薛文下跪,薛文忙問道:“你家夫人受過封不曾?”
夏江說道:“早先在京城受過兩次封。”
受過封即是有品級的誥命夫人,薛文便在門內也跪下回禮。起身說道:“宜人請把氣平一平,告訴下官始末,也好秉公處置。”
夏夫人說道:“大人,夏家近支絕沒有人,此乃幾個遠族,從我進門至今二十多年,從不曾見過他們一面。先年公姑的喪,丈夫的喪,就是一張紙也是不來燒的。
而近日不才兒子死了,便都跑得來,要盡得了家事,口口聲聲還要趕我出去。不但把家中的糧食搶了個精光,連兒子靈前的香案和孝帳都搶去了,還把管家打得將死。如今又領了老婆孩子各人占了屋,打搶不說,竟是要罄身趕我出去。”
薛文沉聲道:“共有多少人?”
夏江說道:“八個男人,十四五個婆娘。”
薛文冷笑道:“這伙人一定有為首的,什么名字?”
“一個叫夏思才,一個是夏無。”夏江咬牙說道。
薛文問道:“如今人在哪里?”夏江大聲道:“如今一伙人全都在里面。”
“把這八個無恥男人都鎖出來。”
薛文一聲令下,衙役快手沖進里面,捉了六個人出來,卻少了兩個人,“那兩個從何處逃走了?”
夏江說道:“墻高跳不出去,一定藏在什么地方。”
“仔細再搜!”薛文呵斥道。
不想快手回道:“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只有一座家樓上面鎖著門,下邊沒有胡梯,只怕是躲在樓上。”
聽到這話,薛文心照不宣的問道:“那樓上放著什么?”
夏夫人會意說道:“那是小兒的妾,懷了五個月的身孕。”
薛文勃然大怒道:“既有懷孕的妾,焉知不生兒子?這些族人擅入民宅大肆行搶,已是觸犯了大明律。繼續仔細搜查,務必把兩個人給捉拿出來。”
當下衙役們又進去翻找,結果從佛閣內搜出了夏無,只不見夏思才一個。忽然有小丫頭說道:“奴家見一個人跑到奶奶房里去了。”
衙役叫丫頭領著進去,把榻上的被褥衣裳都掀起來看,夏思才竟然捂著腦袋躲在里面。差人二話不說往他脖子上套了鎖具。
夏思才嚇得跪在地上,從腰間掏出來一大包東西,遞給官差叫道:“饒命,饒命。”
他老婆孫氏也跑來跪著討饒:“只要肯放了他,我憑你要甚,都依著你們。”
差人鄙夷道:“這么大年紀我圖你什么?饒了你們的性命,大爺不會饒了我等的命,快跟我走,休要羅唣。”
薛文瞅著被鎖出來的夏思才,冷笑道:“看上去就不是個好人,他躲在哪里?”
差人說道:“回大人,躲在夏床上被子里,還要用身上的財物買小人放他。”
薛文說道:“敢賄賂官差?罪加一等!把婦人都鎖了出來。”
如此衙役們提著鎖兇神惡煞似的沖進了內宅,那些婆娘得知是要抓她們,趕忙扯著家人媳婦親親熱熱的叫嫂子,拉著丫頭喊好姐姐,還有婆娘鉆進灶臺里,或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或扮作仆婦裝模作樣的洗衣做飯,更有婆娘端著個馬桶往茅廁里跑,還有躺在炕上蓋了厚厚的棉被裝病的。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