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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學館

  小徐燁天生就是沒心沒肺,隨遇而安的性子,身邊人都替他牽腸掛肚,唯獨他自己不當一回事。

  晚上難得和母親在一起玩耍,徐燁開心的用小手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感受著胎兒的活躍,一驚一乍的興奮無比。

  徐灝坐在一邊打著瞌睡,暗道小孩子的精力實在是太旺盛了,跑了大半天也不覺得累,趴在他懷里的小葉子忽然問道:“干娘肚子里是的男孩還是女孩呢?”

  徐灝不禁頭痛萬分,這一年此問題也不知問了多少次了,偏偏仍然樂此不疲的。而不管說男說女,接踵而至的問題絕對能問到天荒地老。

  沐凝雪也有些累了,聰明的輕笑道:“這得看上蒼的意思,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都是你們倆的弟弟妹妹么?”

  “好了好了,回屋睡覺去。”這時候葉嫂子看不過眼了,終于挺身而出。

  夫妻倆相視一笑,即使兩個孩子不愿意離開,也不敢把給人留下,這都是些危險分子,踢踢腿蹬蹬腳那還得了?把兒子哄出去,徐灝遂看看時辰不早了,陪著妻子一同睡下。

  第二天一早,徐燁穿著一件尋常衣服,背著個特制的小書包,書包上掛著小水壺等零碎,告別了老太君和蕭氏等長輩,對著淚眼朦朧的小葉子揮手很瀟灑的說了聲再見,帶著一個成年管事和一個小廝,步行踏上了新的征程。

  徐灝騎著馬跟在兒子身后,上班和上學走的都是同一條路,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

  目送兒子大大方方的進了李家,由不得他不老懷大慰,這就是自小不和父母同住的好處了,即使身邊不缺少人陪伴,但依賴心理終究少了很多。

  還記得當年第一次送親侄子去幼兒園的往事,因姐夫工作忙,侄子算是他一手幫著帶大的。當時耳聽侄子嘶聲裂肺的哭聲,說實話作為父母心都要碎了,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也只有為人父母者才會懂得。

  要不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么。每當孩子有個頭疼腦熱,作為父母別提多焦急了,恨不得求老天讓自己代為承受,不管多晚一趟趟的跑醫院,就為了孩子早點康復。

  在上一輩子,徐灝小時候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寶貝,養成了饞嘴的習慣,可等有了孩子,什么好吃的都想留給他,看著那胡吃海塞的模樣。心里滿滿的都是愉悅。

  徐燁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不為過,但在教育上,徐灝和沐凝雪勉強算是合格的父母了,沒有太過分的寵溺,有的只是一如大多數父母的人之常情。

  承襲了父母雙親優點的徐燁。自小也顯現出懂事的一面,對人很有禮貌,對玩伴很細心體貼,對長輩知道該什么時候撒嬌,什么時候聽話,博得上上下下的一致贊揚。

  但在徐灝眼里,兒子貌似就是一腹黑的小正太。看上去天真無邪,實則很有些心機。

  或許是因為父子天性的緣故,徐燁在他面前不講道理,胡鬧嬉笑百無禁忌,即使是他故意板著一張臉;在母親面前也是如此,纏的沐凝雪一點招架功力都沒有。什么事都千依百順。

  但在其他人面前,除了小葉子外,大多數時候徐燁都是格外溫潤如玉的小公子,這份人情世故絕對是天生的,誰也沒有教過。

  或許也是在徐家這樣復雜的環境下長大。他知道了父親除了母親外,還有別的女人存在,加上他外婆和祖母雙方面有意無意的叮嚀,親身目睹之下,心理年齡的發育要遠遠超過生理上的發育。

  對此也算是徐灝這一輩子最大的歉意了,只能說此乃年少輕狂的代價,舒服了自己,委屈了女人和孩子們。

  沐守徐燁一步步的走進學館,徐灝策馬而去,比之姑奶奶的學船堪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馬廄旁邊能是什么好房子?一股子難聞的騷味。

  昨日李太親自耳提面命了一干孫兒,不許欺負徐家的孩子,是以人人都驚訝的注視著他,就好似古代小學生看到了現代小學生,什么都覺得新鮮稀奇。

  不管后世人如何推崇漢服,說到底穿起來不方便,沒有個好身材和好容貌,你也穿不出來那瀟灑風姿和古風古韻來。

  而且男人穿漢服最搭配的是長發,寸頭平頭怎么看像個公公。這一點應該借鑒日本和韓國,漢服就應該多讓長發飄飄的女人穿,尤其是女孩子,作為成人禮的標志性慶典。

  出閣的禮儀本源自于中國,想身穿搖弋多姿色彩繽紛的仕女服,盈盈行走在都市中,看著也養眼不是。

  奉勸下瘦竹竿似的男筒子,還有氣質有些猥褻的男人們,咱就別附庸風雅了,你們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你穿著漢服絕對不是振興民族服裝,而是在適得其反。

  最后多說一句,有條件還請量身定做,莫要租借,裁剪時一定要多費心和師傅商量,不合身或材質不好的漢服咱寧可不穿,不然看起來真的像沐猴而冠。

  當然以上都是小釵站著說的風涼話,見諒見諒!

  廢話不說了,此刻坐在講臺上的張壹看著把筆墨紙硯工工整整,擺在書桌上的徐燁,然后把小書包掛在椅子上,規規矩矩的坐好,心中暗自點頭。

  對比七扭八歪說笑玩鬧的李太孫子們,這就是開國功臣和新貴功臣間的區別了,從細微處才見真章。

  清清喉嚨,張壹也沒有對徐燁另眼相待,一視同仁的從百家姓教起。

  徐燁早就學完了,默默的聽著課,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他年紀又是最小的,沒有孩子愿意主動同他玩。

  徐燁和徐灝一模一樣的性格,沒人打攪就自己一個人待著,休息時自己獨自坐著或出去走走,一個人吃飯喝水上茅廁,這日子過得當真無趣。

  但徐燁很能忍耐,回家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第二天依然高高興興的上學去。

  徐灝有留意到兒子眼中的一絲寂寞。可也沒有說什么,去李家不就是為了讓他體驗生活么?

  但他卻不知道,沒過兩日,學生還對先生處于有些懼怕的時候。但做父母的十分溺愛,一會叫人來說:“孩子小呢,不要拘管壞了,放他們出去走走。”

  張壹見東家來說,也不好拒絕,就放弟子們出去玩。等繼續學習不上半個時辰,又有人來說:“恐怕孩子餓了,叫進去吃些點心。”

  四對父母一個祖母,可想而知一天到晚就如走馬燈一般,不時的來來去去。徐燁看的眼都花了。這時候才大開眼界,敢情原來自己的父母不是最寵自己的,爸爸媽媽騙人。

  除了和他年紀相仿佛的四五個小的外,還有幾個大學生,年紀大了甚是頑劣。其中一個名叫李蓀。是李三子的兒子,不但頑劣異常且有些壞心眼,成天欺負兄弟們,張壹知道后處罰他,自然挨打的次數最多。

  打得多了李蓀免不了回家告刁狀,他父母叫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學生。先生打了也就打了,可是為什么不一齊打,偏心的只單打他的兒子?

  張壹聽了很生氣,一肚子氣惱也沒人解釋,他書生脾氣吃軟不吃硬,如此打得更狠了。

  從早上開始。李蓀等幾個大的書不愿背,字也不想寫,彼此擠眉弄眼。張壹低著頭看書,一抬頭不見了兩個,從后門溜出去玩了。

  張壹叫人找回來。每人打十下戒尺,這邊還沒打完呢,那兩個又不見了。

  徐燁目不轉睛的看著,啪啦聲響中,先生又叫下人去把人給尋回來,等把人拿了來,舉手剛要開打,一回頭,先前那兩個眼淚還沒干呢,已經不知了去向。

  張壹氣沖沖的再命人去找,回來后命李蓀罰跪,李蓀撒謊道:“我是去大恭了,一早就肚子疼,還沒拉完呢,哎呀肚子疼。”

  張壹沒辦法就叫他去茅房,李蓀一出去就跑的無影無蹤,也不知去哪快活了。

  徐燁這才知道原來淘氣還有此等境界?總之老李家的孩子就沒一個省心的。對張壹來說,學生淘氣還是其次,竟然連吃飯也不合心意。

  張壹祖祖輩輩都是金陵人,而李家祖上是山西邊外人,吃飯的習慣還保留著山西人的風格。

  李家不喜歡吃粳米,每天三頓飯都是打山東買來的小米蕎面,兩樣攪拌在一起淋上些老陳醋,或切了許多腌菜,上面撒了一些胡椒。看上去不像粥,也不像漿糊,有酸有咸有辣又麻,張壹一口都吃不下去。

  要不就是漆黑的麥面打了一寸厚的鍋盔,涼了后硬得像鐵,嚼也嚼不動。甚至連水都是兌得酸菜水或老陳醋,當茶一樣的時不時美美的來一口。

  張壹要碗茶千難萬難,好半天也不見人送來,午飯時鍋盔咽不下去,餓得沒辦法,只得伸著脖子干咽,而隔壁馬房的馬糞因來不及清理,臭氣熏得人要死不活。

  徐燁也跟著遭了大罪,吃不下飯,很孝敬的把自己的食盒送給先生吃,張壹苦笑一聲一分為二,就著徐灝小水壺里的茶水,湊合了一天。

  第二天雖然徐燁很聰明的多要了一份飯菜,可張壹卻不愿吃弟子的磋來之食,便去找李得用理論,管家道了歉承諾每頓送一大碗的蕎麥面。

  天氣日漸寒冷,李太叫人在學館里裝上了鐵爐子,學生們都圍著爐子而坐,只有張壹和徐燁一前一后距離最遠。

  寒風凜冽,窗戶上糊得厚紙,被李蓀他們扔東西打出了空隙,不到半個時辰凍得手涼腳涼。

  正當張壹哆哆嗦嗦有些堅持不住的時候,徐燁又從他的小書包里,很神奇的掏出來手爐腳爐,還有一包子獸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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