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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認親

  養龜之術,在后世有很多類似的廣告,附在一些不三不四的網站上面,有沒有效反正徐灝不知道。

  冤有頭債有主,在承諾了疊峰道士以每月百兩銀子供奉的價格,進京請君入甕后,徐灝問了下治療原理。

  道士心中暗喜,這下不但得了財,運氣好的話還能嘗到其家里妻妾丫鬟的滋味,茫然不知已經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也是報應不爽。

  隨著道士娓娓道來,原來不過需兩位有些力氣的少女,常常按摩丹田涌泉二穴,子午卯酉四時,兩處用力呵氣什么的,所謂使壯陰之氣上下齊攻,引陽氣歸于腎經,則百日之后不但堅舉,且大勝往昔,徐灝一聽純粹是扯淡。

  那些輔佐的藥物無非是參苓、肉桂、肉蓯蓉、淫羊藿、虎鞭、鹿茸之類,看看這些藥物,沒有一點壯陽的效果才是見了鬼呢。

  派人把妖道交給徐汶,徐灝不放心又命人去知會張鸞吹,必要時可以直接下手處死,他擔心徐汶不思報仇反而打算物盡其用,拿去禍害別人家。

  第二天五更時,徐灝受到沈襄的邀請前來觀禮,就見薛氏已經梳理完畢,把兩位道婆讓到上首坐著,她在下面四雙八拜,然后與教眾敘了師兄師弟,師姐師妹,表面上一派親親熱熱。

  沈襄光知道叫他早起來看熱鬧,呆呆的看著,不知是什么緣故。

  薛氏說道:“我已經拜了二位師父做了徒弟,我的師父就是你的師父。你也過來與二位師父磕個頭,徐兄弟你也來。”

  徐灝一聽瞇起了眼。神色不善,張道婆忙說道:“不是教中之人,可不敢受禮,算了吧。”

  接下來薛氏因認了同門,漸漸和驢友們熟識了,整日里廝混在一起,很少過來乘坐馬車。

  時間久了,這才打聽到什么尚書家里的奶奶。敢情都是李家的佃戶莊客,也沒有什么汪奶奶孟奶奶,不是人家出來的就是嫁出去的丫頭,唯獨薛氏是這里面的正經娘子。

  這個發現令徐灝為之錯愕,想想也是正常,有錢人家不會自己去泰山燒香?如果是老娘和媳婦跑出去參加什么自助驢友會,可能嘛?還好陸素懷一直呆在車里。沒有坑了沈家,至于薛氏,唉!不提也罷。

  行了一日,經過滿山鎮時,街上挨戶都是賣油炸果子的人家,每當有香客經過。賣家一窩蜂似的圍過來,拉著韁繩往鋪里讓吃果子,好似金陵賣氈條等物的陜西人一樣,也或是在南洋遇到的小商小販,往死里拖人叫賣。

  徐家的車隊一如既往的走在最后。就見前方瞬間涌過來上百人,亂哄哄的往家里搶人。都說什么:“新出鍋滾熱的果子,純香油炸的,又香又脆,請到里邊用一個。從這到泰山腳下還有大半天,別餓著身子。”

  道婆微笑道:“多謝了,俺們剛剛吃了飯起身,還要趕早到店里報名雇轎子呢。”

  徐灝對此熟視無睹,每次坐火車或旅游景點時不遇上幾次?倒是薛氏和陸素懷初次到泰山燒香,不知店家們都是強拉著客人進去吃,吃完了按照數兒給錢,瞅著各店里的人都圍著兩位師父,只當人人都認得她們。

  擠出來后,薛氏問道:“這些開店的都與二位師父相識么?”

  侯道婆順口胡謅道:“這些人家都是俺兩個的徒弟,大家爭著請我們進去,可小本買賣怎好讓他們破費?”

  一路上的風光也不必多說,有山有水有人煙,正值萬物生發的春天,無處不是生機盎然。

  當年靖難之役主要是沿著德州到濟南靠著運河這一帶打仗,位于中心地帶的泰安州等地波及不大,沒有發生朱棣因久攻不克濟南城,事后把氣撒在山東人身上的慘劇。

  下午終于走到了泰安州的教場,巍峨的東岳泰山聳立眼前,許多店家帶著伙計在等候香客。

  其中有個姓宋的和道婆熟識,遠遠看見領了許多驢友到來,歡天喜地的飛跑過來笑道:“我們等了幾日了,也不見來,路上可遇到雨了沒?您老人家身子安呀。”

  引著大家伙到院子里洗臉吃茶,熱情洋溢的詢問誰要報名,好安排雇上山的轎子,道婆又組織教眾號佛宣經,要先到天齊廟游玩參拜,回來吃了晚飯就睡覺,然后一起登泰山。

  后面徐家人呵斥開一干閑雜人等,徐灝想起了當年上山時借宿的當地人,要過去投宿,好好的歇一晚。

  薛氏一扭一扭的走出來說道:“快進來啊,怎么又要分開?”

  陸素懷讓丫頭請她上車,正色說道:“原是托你摸清里面的虛實,你怎么反倒熱心起來了?既然都到了地方,往下隨我們一起,不和她們攪在一塊了。”

  薛氏說道:“師父是有道高人,人也熱心,教友皆是好人,我自然要和她們在一起。嫂子你別管我,有我男人陪著呢。”

  陸素懷聽了又氣又笑,雖說弟妹甘心與那些婦人為伍,沒有鄙薄之心是好事,可她畢竟是有身份的,時常混跡一處那還了得?

  徐灝也有些驚奇,本來是薛氏自告奮勇深入內部,怎么這才幾天,就被人家給洗腦了?

  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勸了,他丈夫沈襄在身邊不妨事,如此兩邊分開。

  三十里的平坦大道,馬車加快了速度,到了城門已經是上燈時分,李冬帶著人先走一步,此時等在城外。

  “少爺,王員外前年已然病故了。”李冬低聲說道。

  徐灝微微點頭,想起當年和凝雪投宿王家,王員外殷勤款待多日的盛情,心里很是難過。

  遺孀王夫人派了很多家人來迎接。進了王家,朱巧巧和陸素懷去了長房感謝。王夫人擺下宴席款待。

  徐灝在外宅詢問管家詳細情形,管家說道:“徐少爺,大前年我家老爺因中風一病不起,前年初春病逝。大少爺在四川做官,遣人來接太太過去奉養。這不住了一年多,太太思念故鄉也惦記著家產,在四川也住不慣,上個月剛剛坐船回來。也是巧了。您若早來些時日,家里不剩幾個人。”

  徐灝說道:“你帶我去墳地拜一拜,已盡故友之情。”

  如此徐灝買了些冥紙火燭,騎馬去了城外王家墳地,親自上了三炷香,回來后有管事媳婦請他進去相見。

  進了內宅,自家媳婦丫頭們捧著銅盆痰盂之類站在回廊里。鴉雀無聲,朱巧巧素來規矩大,何況還是在外面。

  管事嫂子見徐灝不走回廊,而是從甬道上過來,趕忙迎上前來,擁著他進了屋里。

  見了王夫人。說了會兒話,這時管家進來說道:“外頭有個本家的爺們要見太太,有個貼兒。”

  王夫人看那帖子上寫著,侄孫英百拜,奇道:“這又是哪一支爆出來的?快去將族譜拿來查查。是哪支哪派,若沒有再瞧瞧遠族總單上有他的名字沒有。”

  徐灝坐在朱巧巧身邊。背后站著權美人,看著王家人分著細查族單宗譜,并無其人。

  管家又進來說道:“那個本家的侄孫,他說是個秀才,父親那一代就在外游學,他回鄉不久,沒趕上年前的祭祀,所以未入族譜。說一定要見見太太,瞧著他很有些討嫌,誰有工夫陪他坐著?”

  王夫人說道:“好生問問是哪一支派,我再見他,窮親窮族家家都有,休要得罪了人家。”

  等管家出去了,王夫人對徐灝苦笑道:“素日我向來不管閑事,什么事皆是亡夫料理,如今兒女俱都不在身邊,連個貼心人都沒有。”

  朝廷規定官員不得回原籍做官,所以徐灝也沒辦法安排她兒子回來,不過倒是可以調往鄰近省份,距離不遠,如此一家人也能時常團聚了。

  徐灝說道:“王兄久在四川,也該進京歷練幾年。如此太太坐船幾日即能抵達金陵,想回來也方便。”

  王夫人大喜,說道:“當日亡夫就說徐公子非是池中之物,果然不出數年即名動天下,我家也算得遇貴人了。”

  徐灝說道:“不敢當,王家家風我一向欽佩,尤其是故世的王員外,古道熱腸為人忠厚,不想當年一別即天人永隔,令人傷感。今日能為王家盡一份力,我心里也欣慰些。”

  話剛說完,管家回來說道:“那人氣大著呢,小人才開口問了一兩句,他就大嚷大叫起來,說我不姓王,到你家來干什么?合著有錢有勢,就該欺負我們窮本家嘛?還說要將小人送到族里打板子,我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只得來請太太示下。”

  王太太皺起眉來,神色有些為難,說道:“這該如何是好?兒子兒媳不在身邊,我又是沒主意的。”

  朱巧巧走過去說道:“這有何難?憑王家和徐家通家之誼,此事就交給我好了。來時看見議事的崇本堂,叫灝兒焱兒陪著咱們娘們一起去見他,當面問問他的宗派,若是真的也就罷了,無非是來打打秋風,給幾兩銀子也就打發了;若是假冒,非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王夫人喜上眉梢,能有徐家的奶奶代為出頭自然再好不過了,而徐灝也很欣慰,這些年王家從未找上門來求過任何事,如此正派的人家,求都求不來呢。

  朱巧巧和王夫人出來,兩家的丫鬟媳婦一大群人也跟著出來,到了崇本堂,叫人去請那本家進來。不一會兒,徐焱和七八個家人帶著秀才大搖闊步而來。

  徐灝見他約有三十多歲,瘦面短須,聳著肩駝著背,帶著一頂舊方巾,穿一件深藍色棉布舊道袍。就憑這副天生的儀表,如果沒有過人才華,大概一輩子只能止步于秀才了。

  王夫人剛要迎出去,朱巧巧拉了她一下,微微搖頭,接著淡淡的道:“進來相見。”

  那王英聽見了,反而沒了先前的倨傲,幾步走進廳內,見年紀大的王夫人站在左邊,右邊站著一位艷麗無比的少婦,后面站著一大群粉白黛綠,花容月貌的美人;尤其是站在一位年輕人身邊的天仙絕色,簡直令王英連呼吸都停止了。

  一股軟玉溫香鉆心刺骨,王英身不由己的耳熱心跳,手足無措的站著,竟然不敢仰視,低著頭說道:“二叔祖母請臺坐,容侄孫王英拜見。”

  王夫人溫和笑道:“常禮即可。”

  王英不由分說,朝著她跪下,恭恭敬敬拜了八拜,站起來又朝著朱巧巧磕了三個頭,叫著姑奶奶安。然后又挨個對著丫頭媳婦們叫道:“姑姑,嬸嬸請上,侄兒王英拜見。

  徐灝好笑的看著他逢人就跪,王夫人笑的捂著嘴不好意思出聲,伸手朝著大家伙指點,意思是快把人拉起來呀!

  大家伙還以為叫她們躲出去呢,一齊忍著笑退出廳門,朱巧巧笑吟吟的瞅著王英。

  徐家的女人見他朝著自己跪了下去,一個個抿著嘴兒笑著,都遠遠的散開。卻不知王英自小到大也沒見識過大戶人家的排場,心里念叨這么一大堆的姑姑嬸嬸不知到底有多少位,干脆往死了磕頭吧,咱禮多人不怪。

  徐灝看他這樣子,感覺應該是王家族人,不然先前的底氣從何而來?眼下的殷勤也不是做作,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王英猶自到處作了幾個揖,這才正色對王夫人說道:“侄孫媳婦同曾孫女都叫請二叔祖母,姑奶奶并姑姑嬸嬸們好,一半天再過來磕頭。”

  王夫人含笑叫他坐下,丫頭送上茶。朱巧巧盯著王英問道:“相公是哪一支派?”

  王英躬身答道:“我曾祖名叫王誠,生前很有名望,無人不知道。生兩子,都是文字輩的,長名王文魁,次名王文賓。這文賓未娶而夭,惟先祖文魁公生下先父,名叫王菲。

  當初先祖文魁公在日,蒙你家祖公相待最好,一天也離不了先祖,其中弟兄們最相好的,就是這里的政二叔祖。那時候文魁公大了二叔祖二歲,哥們好的比嫡親手足還要什么些。你家祖公謝世,所有一切喪事都是先祖文魁公一人經理,誰知族里有些謗言,長叔祖頗有冷落之意,先祖竟絕跡不去,非二叔祖再三相勸是不能挽回,這才承二叔祖之情,將先祖邀來托以重任,內外一切事務皆是先祖一人經理。

  隔了多年,先祖病故,家父求學外地,從此以后音訊不通,繼而先父母相繼作古,更為疏遠,侄孫又常常云游各地,新近回來,知道二叔祖母業已返回。

  因身有小恙,不能就過來請安,又沒能趕上祀祖,心里抱恨,今日特來請安、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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