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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洗心革面

  書房里,袁嫂子說道:“你想試探下淰兒的心意?這有什么難的,我馬上進去對她說明白。.她若是愿意,就讓她來給你送飯吃,趁著機會你兩個好生說說話。若是不肯來,赫赫!我偏叫她過來送茶,她還不曉得你換了住處,也當面說說話。到時我咳嗽一聲,你就從后面出來,她就沒處躲啦。”

  曹鼐夢想得隴望蜀,娶了小姐順帶個漂亮的暖床丫頭,在這年代實屬正常,雖說若小姐無意,他也不想辜負了淰兒,可是話說回來,不能與丫鬟搭上橋,哪有辦法親近小姐呢?故此既然袁嫂子要亂點鴛鴦譜,他自然選擇順勢而為了。

  半個時辰后,躲在一邊的蔡鼐就聽有人說話。

  “淰兒,快進去吧。”

  “三爺過來了?”

  曹鼐見狀大步走出來,深施一禮道:“見過姐姐。”

  此舉鬧得淰兒為之措不及防,扭頭要往外走,袁嫂子一把拉住她,說道:“哪有人家和你見禮,你卻睬都不睬的?”

  曹鼐趁機仔細端詳對方,果然貨真價實的美人,沒有整容,可謂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要氣質有氣質,絕對天然,唯一可惜的是腳不小,好在他是北方人,也不大在乎。

  淰兒含羞,不得已福了兩福。蔡鼐說道:“小弟新來,只身無依無靠,今后全仗姐姐照拂了。”

  淰兒咬著朱唇不語,曹鼐又說道:“因昨日夫人的話,姐姐不必避嫌,且不論此事。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姐姐不肯對小弟說話,固然乃大家體統,小弟萬不敢糾纏。想姐姐日后自有勝過我十倍的佳配,只希望將來他鄉偶遇。姐姐好歹問候一聲,不然小弟孤苦一生,仰面看誰?”

  說著他一副自哀自憐的落寞樣子,從袖子里取出來一條桃紅色的汗巾,紫金通氣簪一枚,雙手遞了過去,“權為敬意。”

  袁嫂子幫著接過來,一看驚呼道:“哎呀,是金的。”

  曹鼐說道:“這是紫金打造的,送給姐姐留個念想吧。”

  袁嫂子嘆道:“戴這樣的簪兒。可見以前是個好人家的孩子。淰兒啊,若是旁人,曹小哥決不會把父母留給他的貴重東西送人,現在偏偏要給可你,看來你們兩個終究會做夫妻,不可拂了他的美意。”

  淰兒頓時沒招了,適才在內宅時,袁嫂子曾故意說,人家見你不理他。知道你看不上,十分失落。

  如今又見他送簪子,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得對著袁嫂子輕輕說道:“哪有不說話的人?只因夫人順口取笑。本來就做不得數,你們卻都來笑我,當成了真,讓我怎么開口?一旦都因此懷疑我看上了曹家哥哥。怎生是好?況且此事要曹家哥哥的本心,沒有我一個女兒做主的道理,再來將來的事誰能預料?莫不然把此事丟開。一家人般的相處吧。曹哥哥,若說照顧,這禮物斷不敢受。”

  曹鼐驚訝于她的言辭,又是沒經歷過情場的初哥,不由得心動了,慨然道:“若姐姐不受,我在這里做什么?索性去了。”

  淰兒見他說起耍賴的決絕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有一點點激動,兼且徐家對年輕男女之間的風氣格外開明,尤其是徐灝鼓勵年輕人要爭取自己的幸福,勇于表達,所以這方面女孩們向來是金陵有名的敢作敢當,一旦把話說開了,絕對不會拖泥帶水,玩女人那模凌兩可,耽誤人也耽誤自己的把戲。

  是以淰兒沉默了一下,抬頭緩緩說道:“我若拿了簪子,事成定局!倘若你今后另有中意的,去了,或懊悔起來,到了那時,是要我守著你,還是把簪子送回來?落得個丟人現眼。”

蔡鼐一呆,沒想到她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清楚不能欺騙她,不然會害人害己,遂正色說道:“實不相瞞,我曹鼐如今落魄,可來日必定要求取功名的,若有了功名,即使你家小姐我也有資格娶了。再來區區身外之物,非定情聘禮,不過送給姐姐做個人事,為何不接受呢?就算是姻緣,不管成不成,我也愿意送給姐姐。方才姐姐說把那事丟開,極有主見,我非常贊同,只求姐姐給我留一絲情意就是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地步了,淰兒不收無疑小家子氣,點頭道:“那好,我先收下了。”

  說完含笑要把茶飯端進屋里,哪知曹鼐伸手來接,似有意也無意的,淰兒好看的一雙纖手沒處躲,被他摸了一下。

  淰兒神色微微一變,搞不清楚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又不好說出來,遂站在門口說道:“我先把話說明白,我是徐家的丫頭,自小守著規矩,以后要縫補衣物,要些東西,只要袁媽媽對我說了,我自然盡心去做。湯水茶飯等,得了空我會同人一起送來,可是要我一個人送來,死也不肯,別怪我無情。”

  曹鼐笑道:“我知道了,姐姐認了我這個弟弟,不要說得這么決絕。你不愿獨自送來,難道我會氣惱不成?”

  念兒微笑著,看著他搖頭道:“未必。”說完徑自走了。

  曹鼐不禁嘆了口氣,他雖然沒有私下茍且之心,可淰兒如此正派,卻又讓他不免有些悻悻,無趣的拿出來匣子,對袁嫂子說道:“我已經買了,嫂子幫我還給淰姐吧。”

  吃完飯,他坐在屋里想來想去,心說這妮子好霸道,也好聰明。哎!你有操守,我又何嘗不是君子呢?依她的脾氣,想來是不肯做妾了,只可惜辜負了你一片真心,要累你單相思了。

  話說回來,一個丫鬟尚且如此,徐家小姐的家教,那也不用猜了,曹鼐精神大振,越發堅定了求偶之念。

  自古沒錢沒勢的讀書人追妹子,除了詩詞才華還是詩詞才華,舍此再無其他,蔡鼐也不能免俗。尋思著該怎么做。很顯然,走淰姐姐是行不通了。

  與此同時,昆明城有一個人叫做郝炎,父親是追隨燕王的靖難功臣,曾是徐灝的屬下,三代的伯爵。

  老子在邊境帶兵鎮守,兒子留在昆明讀書,這郝炎空有讀書之名,卻無讀書之實。

  他是將門之子,所以打小喜歡運動。長得非常魁梧,看上去儀表堂堂,性情也豪爽大方,揮金如土。

  因老子常年不在家,他又是獨生子,十三四歲時即跟著一幫門下幫閑,終日在外打獵游蕩,或在青樓樂戶家飲酒作樂。

  不知不覺二十歲了,前來拜見徐灝這位長輩。結果被徐灝毫不留情的訓斥一通,然后毫不客氣的命他罰跪四個時辰,完事了,直接攆了出去。

  這令郝炎十分沮喪。腰酸背痛的回到家,他母親反倒很開心,語重心長的道:“徐三爺這么對你,正是不見外。恨鐵不成鋼的緣故,人家是念著你爹的兄弟情義,當你是子侄看待。你自己好生想想吧。再不上進,看將來這些長輩同輩,誰還會把你當一回事?”

  郝炎不是愚鈍之輩,知道母親說的正確,便開始了檢討過往。如此一琢磨,他還真琢磨出了道理,心想我整天在外頭與那些粉頭私娼鬼混,人人都知道我不學好,自然也就人人看不起我,給我爹我娘丟臉。

  再說我盡管走到哪都無比,可我前腳出了門,她們后腳又接了新客,我的已蕩然無存。就算把人包養幾年,我一個人兩只眼睛,防備得了這些朝三暮四的女人勾搭漢子么?早有耳聞身邊那些狗東西,動輒背后說和我是連襟,合著這么多年,我一個世家子弟竟變成了龜?

  罷了,老子干脆洗心革面吧,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在家與嬌妻朝夕歡樂,再不出去鬼混了,也能讓長輩們知道我浪子回頭,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打定主意,把一幫幫閑叫來,說道:“我終日串巢窠,嫖婊子,沒個盡頭的日子。況且我父親時常寫信來說我,家母又在家中瑣碎嘮叨,也覺得耳中不清凈。那娼妓們虛奉承、假恩的熟套子看破了,惹人生厭,所以我決定重新做人,娶一個名門閨秀,今后閉門讀書。”

  幫閑們一聽,彼此面面相覷,他們才不相信郝炎會洗心革面呢,大抵是因被徐三爺給教訓了,經此一難,打算娶個美人躲在家中受用。

  如此一想,嘻嘻哈哈的爭著說道:“公子是不是喜新厭舊了?嫌棄以往的那些娘們?沒關系,最近秦樓又新到了幾個有名的姐兒,樂戶窯子也來了幾個出色的,任憑公子去隨意挑選,小的們一定加倍幫襯。”

  本來以往的郝炎馬上就會心動,誰知這一次竟不靈了,而是笑道:“別說了,我說到做到,我如今只求一位絕色妻子,你們替我仔細打聽打聽,看看哪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有姿色出眾的小姐,若是能娶回來,我每人賞你們一個大元寶,決不食言。”

  問題是幫閑全靠著拐他去青樓,方能賺取大把好處,結果公子看破了歡場的行徑,不肯去嫖了,一個大元寶能吃幾個月?

  這下子大家沒了想頭,一個個垂頭喪氣,不過隨即一想,公子也確實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不怪他這么說,身為幫閑豈能不盡力替其打聽親事?何況成功了有個大元寶,等公子對妻子膩了,還不是得繼續出來鬼混?

  這么一想,大家伙頓時恢復了士氣,一個個摩拳擦掌的道:“咱們時常說過,公子要咱們兄弟去打南山的猛虎,鎖北海的蛟龍,咱們是做不到。可要我們做媒,不是咱們兄弟夸口,整個云南州府縣,各村各鎮士紳鄉宦家的小姐,芳齡幾何,美貌丑陋,身材長短,我們酒沒有不知道的!”

  郝炎一聽,大喜道:“原來你們這么本事,趕緊的,速去替我找來,我要挑選個中意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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