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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風波

手機請訪問  順天府十分頭疼,為了一個老鴇,成國公朱家竟然派人手持家主的名帖指名道姓的要人,不交?眼見就得罪了朱家。

  而且朱家和榮國公張家是至親,張家又與英國公徐家是至親,而徐家又與沐王府是至親,此外還有淇國公邱家等一大串,彼此聯姻一榮俱榮,可謂是得罪了一家,相當于得罪了一多半功勛世家。

  這世上沒有傻瓜,經歷過洪武朝的武勛,一改開國功臣集體暴發戶似的心態,為人做事上極為小心,不敢擾民不敢仗勢欺人,當然類似之事必不可免,大面上還是好的,并且懂得抱團取暖的道理,輕易不被人抓到把柄。

  相比之下大理寺龍少卿委實不算神馬,再一個罪名是窩藏流娼,勾引富家子弟,實在是上不得臺面。于是順天府尹交代下面把老鴇交給朱家管優優小說www.uuxs.cc事,寫個保人的文書,這樣也對龍鼎有個交代了。

  單說龍鼎送走了徐燁,晚上叫人把他的寶貝女婿喚來,還以為呂熊是好孩子呢,笑道:“賢婿你看徐大公子可算冒失極了,怎么能為個娼家討情?又暗指賢婿你在外生事,被老夫搶白了幾句,想他也無顏再來求情。索性去順天府把人速提到案,勿徇半點情面,看他徐大公子能否把他爹搬出來?”

  “是。”呂熊答應下來,派人去提人。他也不以為徐灝會管兒子的閑事,堂堂大佬會為了個妓女出頭?再說徐燁哥倆有病才會說出來,不怕父親震怒嘛?

  誰知家人回來稟報:“早一刻成國公府已遣人保了老鴇回去,小的去了桃葉渡,聽說一家人都搬到徐府去了。”

  呂熊愣住了,看著岳父不敢言語,龍鼎火了,拍案罵道:“好個朱勇,敢藐視我大理寺。我拼著官不做了,也要與你斗斗手。”

  呂熊心里暗暗叫苦,誰知道會殺出個程咬金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想的太簡單,徐燁兄弟是不敢對家里說,但架不住人家有的是朋友,隨便就請出位成國公朱勇,這下糟了,事情要鬧大。

  問題他心虛,稍微一猶豫。龍鼎已經氣呼呼的出去了,面見大理寺正卿陳訴此事。

  龍鼎個性直,正卿姓張,是個廣東人,更是性如烈火,即刻差了四名旗牌官,拿著大理寺的官印沒有去朱家,而是直奔徐家。

  到了徐府,官差對門房管事將來意說了。徐家人很吃驚,這么些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此事,連忙跑到了書房,徐燁正和朱勇對坐下棋。

  管事說道:“少爺。大理寺正卿送來了官印,四名旗牌,說你把要犯李氏等藏匿府里,要立刻交出去。還有幾局不遜的話。說少爺是功勛門第,不應藏匿娼家。”

  徐燁冷笑道:“你去把他們叫進來。”

  等人進來了,徐燁問道:“說人藏在我府里。誰來作證?”

  為首的旗牌說道:“順天府告知人是被成國公家保的,風聞全家人避在貴府。即不然,此事與徐大人有關,總該知道其下落,說明了我等好去拿人。”

  徐燁到底年輕,先前被龍鼎打了臉不算,大理寺的公差理直氣壯一副不把徐家放在眼里的架勢,遂冷笑道:“人是我委托保出來的不假,她家走了,憑什么管我要人?李家又犯了什么王法?難道是朝廷欽犯?告訴你們,李家以前是開門迎客,現在則已經從良,龍鼎的女婿硬行闖入她家,調戲人家的女兒,砸了若干東西,把李氏給打傷了,這還不算,又誣指人家為窩娼。

  他龍鼎和女婿仗勢欺人,你家那糊涂大人不問曲直,亂出官印來威脅我徐家?請問官印能輕易示人?當我徐家是泥捏的?來人,把官印留下來,他們都給我打出去。”

  外頭的家人們轟然應喏,區區大理寺竟然跑到徐家撒野,人人早就火冒三丈了,當下一群人沖了進去,一頓拳打腳踢,官印給搶了,四個旗牌扔到了大街上。

  徐燁一時之氣,等完事了發覺自己太魯莽,趕緊去跟父親認錯。

  四個旗牌鼻青臉腫,灰溜溜的返回本衙,對張正卿哭訴。張公被徹底激怒了,暴跳如雷的大罵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徐家居然敢打我的人,又搶我的官印,堂堂國公府不遵王法,怪不得龍鼎受他家的氣。我馬上把此事據實啟奏,看他徐家能吃得起?”

  火速叫人知會龍鼎,又交代順天府把案情申詳上來,吩咐呂熊過去補一張呈詞,以備日后稽核,然后連夜將本案的原委,以及毆打旗牌,強奪官印等事,在早朝中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稟明皇帝。

  文武百官嚇了一跳,好家伙!大理寺竟對英國公府全面開火?等聽了整個案情后,人人哭笑不得,至于嘛?

  起初宣德皇帝朱瞻基面沉似水,如果徐家如此霸道,那就太令他失望了。問題是徐家父子的為人有口皆碑,有名的低調,朱瞻基或許不了解其他大臣,但對徐灝父子能不了解?。

  解縉對此頗為不平,出班開口道:“張大人未免太執偏見,豈可聽信龍鼎一面之詞?糊里糊涂告到御前?除朝廷欽犯與緊急公事,概不能擅用官印,等同于十萬火急的虎符令箭。就是徐燁窩藏流妓,也不能持官印威逼國公府,不是胡鬧嗎?”

  朱瞻基也覺得可笑,雖說痛恨官員嫖妓,可放在徐燁身上真不算事,倒是大理寺能為此等小事絲毫不懼,看似無厘頭可也令他欣慰。

  右首的楊士奇笑著對楊榮說道:“誰說老張是直來直去的硬脾氣?”

  “嘩眾取寵。”楊榮不屑的道。

  既然大理寺敢告狀,說明徐燁確實包庇了人,做錯了事,除了解縉抱不平外,其余與徐灝關系密切的官員都沒開口。有解縉一個人足夠了,傻瓜才會一擁而上的為徐家說好話,如果想要趁機落井下石,倒是是可以。

  站在中間的龍鼎露出一絲微笑,徐家得罪也就得罪了,只要今后勤勉事君,怕他何來?

  正當大家伙以為徐燁要受到帝王斥責的時候,恰好順天府的奏折到了。

  朱瞻基揮揮手,太監宣讀道:“臣順天府啟奏:李姓乃教司坊之樂戶,近日經新科進士邢寬等人求情,準許撤籍從良,呂熊誤認為娼妓之家,硬行入內,彼此口角,呂熊喝令痛打,李姓畏勢他徙。呂熊復誣指李姓避入英國公府,唆出妻父大理寺少卿龍鼎,誑稟正卿。

  張正卿即令旗牌持官印往搜,徐正卿一時不合毆打旗牌,奪下官印,當即遣官員赴臣衙門控告,并將官印附呈。因大理寺將此件已歸奏案,臣未便擅問,而亦未明孰直孰曲,理宜具折請旨核奪。”

  一時間滿朝文武大嘩,張正卿神色大變,冷汗瞬間冒了出來,萬沒想到紕漏出在了最信任的龍鼎身上,心里氣急敗壞,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龍鼎也慌了,按理說女婿當時信誓旦旦,難道孩子被騙了?還有順天府太不是東西了,把自己給撇的干干凈凈。

  旁觀者清,大部分官員心里早已明白,那桂仙家當時絕對沒有撤籍,而是徐家動的手腳,順天府明顯站在了徐家這邊,但是這關口誰會站出來?何況就算桂仙家依然是樂戶,呂熊也不該打了人后,又報復人家,太過心胸狹窄,睚眥必報。

  朝堂上不管是功勛武將,還是解縉楊士奇等文臣,誰也不說話,有些人未免幸災樂禍,沒人在乎這點小事。

  朱瞻基冷冷看著下方,心里膩歪極了,為了個妓女爭風吃醋,虧了大理寺正卿少卿竟鬧到了早朝上,先前的欣慰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憤怒。

  接下來他不許糾纏此事,朝廷上繼續處理國家大事,退朝后,在官員們的議論中,內閣很快命順天府審理此案。

  看似皇帝不理會此事,實則官員公認這次龍鼎一準倒大霉了,為何不當場發作?

  很多人嘆息,龍鼎呀龍鼎,難道你不知親家呂震是怎么被貶官的嘛?正是不作死就不會死。至于徐燁,不消說他貌似在這件事上沒什么關聯,哪怕他逛青樓包小三,也僅僅是私德有虧,大不了被撤職,人家還是未來的國公。

  徐家,徐灝沒責備長子,當然生氣是一定的了,兒子太冒失了,怎么能下令打人呢?

  想著想著徐灝笑了,來了一句“兒子像我呀。”。

  隨即琢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事給他以警訊,毫無疑問是繼科舉案的后續,如果不是呂熊太荒唐,很可能就此被龍鼎抓住機會,目的不外乎是讓呂震官復原職,涉及到黨爭什么的。

  徐家莫名其妙的被牽扯其中,恰好是因徐燁當了鴻臚寺正卿,才給了人家理直氣壯彈劾的機會,不然兒子老老實實的在家做紈绔公子,徐家根本是只刺猬,無從下嘴。

  徐灝苦笑起來,總不能叫兒子們一輩子不做事吧?而做事就會得罪人,就會鬧出這樣那樣的事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隨它去吧,還能怎么辦?

  當下徐灝把徐燁徐煜等所有成年子侄叫來,再一次告誡他們打鐵還得自身硬,徐家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但是絕不能為非作歹,不然自身難保家族救不了你,嚴重了還要連累全族。

  看著他們一個個唯唯諾諾的樣子,徐灝揮揮手命他們出去,有一種無力感,畢竟徐家實在是太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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