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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蠢娘們

  臥室中,伍氏迷迷糊糊的想起來小解,耳畔隱約聽到有人喊叫了聲,似乎是女兒的聲音,喚道:“怎么了?”

  喚了數聲不聞女兒答應,伍氏覺得奇怪,回味先前的聲音明明好像在院子里似的,怎么可能?正好要下床方便,索性打開房門看了過去。

  因丈夫長期不在家,母女倆為了安全,彼此房間緊挨著。伍氏發現女兒的房門大開,燈猶未滅,走過去,房內空無一人不見閨女身影。

  至此伍氏不由得心里突突亂跳,半夜三更人不在房里,不管什么預測皆非好事,莫非女兒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背著自己去幽會呂公子?

  一時間伍氏沒了主見,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既生氣女兒不要臉,也欣喜女兒有膽量。

  突然外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伍氏意識到出了事,急忙跑了出去,邊跑還邊故意說道:“蘭姑,你這丫頭在那里弄什么東西響?”

  這邊呂熊的褲襠總算不疼了,見美人摔得直翻白眼,意欲再一次的撲過去,剛要動作就聽到伍氏一路呼喚著出來,大吃一驚,一骨碌爬了起來,飛奔回房去了。

  很快伍氏走到廚房,舉起燈盞,見女兒躺在地上雙腿大開,張著嘴喘息。

  這個姿勢非常可疑,伍氏偷偷瞄了一眼閨女的下半身,裙子完好,稍微有些失望。又看見銅盆木桶等家伙散落一地,心說年輕人幽個會至于弄得驚天動地嘛?生怕鄰居聽不見?遂生氣的問道:“你半夜三更在搞什么鬼?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丟人現眼的事?你說!”

  緩過來的沈蘭姑見母親進來,那賊人跑了,急忙站起來拉著伍氏的手轉身就走。

  伍氏更加不明白了。但發覺女兒倉皇失措的樣子,便跟著到了房里,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娘!”受了委屈的沈蘭姑眼淚流了下來,望著母親頓足道:“你不信我的話,可知你女兒受了辱。我怎么見人啊?”說著,捂著臉嚎啕大哭。

  鬧得伍氏摸不清頭腦,忙問道:“你撞邪了嗎?為何無緣無故的說起瘋話來?”

  “我沒瘋!”當下蘭姑一邊哭,一邊訴說適才的經過。

  聽完的伍氏氣得手足俱顫,誤會了閨女不說,放進來一頭狼。一屁股癱在了椅子上,心里又氣又愧,氣得是女兒受了姓呂的羞辱,愧的是有眼不能識人,把個畜生招進家來。竟不出女兒所料。

  氣急敗壞的伍氏跳了起來,指著窗外破口大罵,卻不敢下去。

  躲在房里的呂熊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懊惱。王德被吵醒了,說道:“沈奶奶和誰斗氣呢?半夜還罵人。”聽了一會兒,驚訝的道:“咦!好像句句罵得是少爺你呢!”

  “休要廢話!”呂熊喝斥道,遂也將先前的事說了一遍。

  王德惋惜的道:“少爺你太孟浪了。可惜可惜,這么多日做的工夫前功盡棄。”

  “事已至此,懊悔也沒用。”呂熊當機立斷。“把東西都收拾好,咱們天亮就走,此處斷難居住了,我們也只有一著棋了。”

  王德迅速穿好衣服,把緊要的行李衣服收拾好,其余只能丟下。等天色微明。主仆二人悄悄的回到劉府。

  被驚動的劉蘊唬了一跳,出來問清楚情由。笑道:“我說溫柔法不行吧?可惜你那一千兩銀子,怕是要不回來了。”

  “做夢。”呂熊冷笑道:“我就要在銀子上節外生枝。到了這個地步索性撕破臉,你自然清楚。”

  沈家那邊,伍氏罵到天明,這才敢走出來,見房里人去樓空,空留下了許多東西,不禁轉怒為喜的笑道:“料你也沒有那厚臉皮見人,這些物件連那一千銀子,想必也無顏來討取,就當我女兒的遮羞費吧。”

  喜滋滋的回頭對蘭姑說道:“我的兒,你不用氣惱,好在沒有被他真輕薄了去。明日娘把他那一千兩銀子,多打點首飾給你壓驚。多的留給你爹做個本錢,咱家落得受用那畜生的。”

  “哼!”無話可說的沈蘭姑轉身回房,暗道母親還是這么糊涂,姓呂的豈能甘心白白丟了財物?恐怕風波即將發作,真是氣死我了,娘要依著我當日不留他來家,不是什么事都沒有了?

  呂熊坐轎子去找胡縣令,說道:“小弟昨日受了欺負,萬難為情,今特意前來請仁兄做主,代小弟出這口惡氣。”說完,從袖子里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雙收送了過去,“些許菲敬,祈仁兄笑納。”

  胡知縣見錢眼開,瞇著眼笑道:“誰人這么大膽?敢欺負賢弟?都交給為兄身上了。你我系自家人,何用如此客套?但我推卻的話,反說我見外。罷了,快告訴為兄實情。”

  呂熊臉色一紅,將座位挪近一步,在胡知縣的耳邊詳細說了一遍,起身施禮道:“都怪小弟自取其辱,奈因身墜其中,又騎虎難下,望仁兄念在家岳面上,包容一切。”

  這胡知縣早已有數,當日去拜會時,見他竟住在沈家民宅,稍微一打聽就明白了,是以捻須大笑道:“自古少年心性,多半如斯,原也難怪賢弟魯莽。想沈家不過一介平民,也做不出什么手段。可巧府君上省去了,此事愚兄可以過問。這樣,明日你遣人送上呈子,就說沈若在蘇州當面將女兒賣給你為妾,講定一千五百兩身價,當時收了五百,其余允許你到揚州,看過她女兒后再兌現,人銀兩交。

  嗯,你還要說沈若因事羈絆不能回來,有家信交代他妻子伍氏,亦可做主。不意伍氏收了你銀子,徒生不良念頭,圖賴此事,反率領多人打你出去,說你誣良作賤,逼買妾滕云云。

  你還得找人做張假賣身紙,貼在后面。然后一等我見了狀子,即刻一面派人提拿伍氏母女到案,一面捉拿沈若。問案之時,隨便用些恐嚇開導的話,不怕沈若夫婦不雙手將女兒送你做妾。哈哈!等人過了門,賢弟可要大大酬謝我這媒人才是,此計如何呀?”

  “妙計,妙計!”呂熊歡喜異常,連連道謝,“兄長真有神鬼不測之手段,敢不拜服?若事情有成,小弟豈敢忘記大德,理應重謝,決不食言!”

  在胡知縣看來,此事小事一樁耳,因為前提是建立在呂熊的家世上。沈家能把閨女高攀呂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再說民不與官斗,不但女兒有了好夫家,一千兩的銀子外,再讓呂熊掏個一千兩又何妨?誰家賣個女兒能賣二千兩?

  所以胡知縣沒把此事當一回事,也是一朝得志便有些忘乎所以了,其次是為了討好呂熊,龍鼎和呂熊再不濟也能支持他升官一級。

  當下呂熊辭別出來,回到劉府和劉蘊仔細商量后,寫下一紙狀子,叫王德拿去縣衙報案。

  胡知縣即刻留下,喚了兩個心腹張正和王洪進來,當面囑咐道:“去沈家小心為上,不要留下話柄,事成之后,呂公子說了要重賞你們。”

  兩個捕快領命而出,叫了兩個伙計,直奔沈家而來。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沈若這一日返回了揚州,將購置的布匹等交到店里,悄悄回了家,沒有驚動任何人。喜出望外的沈蘭姑忙著舀水給父親洗臉,又送了香茶,伍氏得意洋洋的。

  沈若覺得奇怪,詢問家中近況,沈蘭姑搶先問道:“爹!有個姓呂的住在蘇州,與咱家上一代通家世好,前些日子在蘇州見了你幾次,爹托他帶了一封銀子來家,可有此事?”

  沈若好笑道:“你這話我一句聽不懂,我在哪里會過什么姓呂的?又何時托他寄帶過銀子?我每月薪俸多少你娘倆是曉得的,如何能成封的捎帶回來?我又沒有去做強盜打劫,真是胡說八道。”

  “啊!”伍氏總算明白了,忙不迭的將呂熊如何假冒世交,如何提出借住,如何被她罵走的話說了,當然隱瞞了自己貪圖禮物等細節。

  說完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沈若怒道:“豈有此理!你一個婦道人家,家中還有年輕女兒,怎么能留住陌生人?只憑他滿口假話,你就能信以為實?因你使得女兒吃了虧,只怕將來連你這個人都得被人家騙了去,糊涂至此,真乃一蠢娘們。”

  伍氏不由得惱羞成怒,叫道:“他說和咱家世交,又有銀兩在,他那樣子千真萬確,我才相信的。反正人被我罵走了,你寶貝閨女毫發無損,還落了這么多銀子,算起來都是我的本事。若只靠你一年到頭的辛苦,累到臨死,也賺不到這么多錢,你不感激我,反啰啰嗦嗦的埋怨,我真倒霉透頂。”

  沈蘭姑見父母斗口,擔心被鄰居聽到傳為笑柄,忙上前勸架。伍氏遂忿忿不平的去了廚房,不理他們父女。

  沈若氣得連連嘆息,說道:“你母親這么大年紀了,做事還是全無道理,沒見識貪小利的蠢婦,險些累我閨女受辱,甚至會讓我抱憾終身。日后我再出遠門,如何能放心呢?唉!爹也愁那姓呂的未必肯善罷干休,明日打聽他若仍舊住在對門,將銀子東西全數退還了他,當著父老鄉親的面教訓他一場,以免后患。總之這筆不義之財,我是不屑要的。只怕你娘貪心,把銀子藏了起來,又得吵架。”

  沈蘭姑說道:“爹此舉甚善,少時女兒婉言勸勸娘,再曉以利害,母親消了氣應該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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