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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蝶戀花乎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金菊干脆站起來走開了。

  “哈!”徐煜順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紙箋,念道:“立夏惜香軒聯句,限八庚三十韻排律,各依年齒接句。嗯,二位嫂子年紀最大,瑣琴姐姐次之,淑芳嫂子再次之,素秋姐,菊姐姐寫完才輪到明之姐姐。”

  春風歸去也,旭日滿窗明。(張漣漪)

  砌草侵瑤檻,池波撲畫楹。(葉琴)

  欄桿猶著露,庭院悄無聲。(石瑣琴)

  鶗鴦窺人喚,鷓鴣隔樹鳴。(秦素秋)

  看完了,意猶未盡的徐煜馬上說道:“金菊姐姐你快來寫,我不打擾你了。”

  金菊笑道:“那你替我寫一句吧。”

  如此你寫一句,我也寫一句,玩了整整一下午。漣漪和葉琴俗事纏身,先走了。

  徐煜評論道:“今兒的詩要算瑣琴姐姐第一,二嫂子第二,韻寧第三。只是重字太多了,還得仔細改一遍。”

  石瑣琴說道:“又不是刻朱卷,改什么?”

  因想起笑春和綠衣的對話,徐煜笑了起來,取笑道:“姐姐動不動就離不了文章,我看今年鄉試,定是你的元了。”

  “這倒不是我狂妄。”石瑣琴一臉自信,“不信?我扮個男子陪你考去,看看是誰的元。”

  韻寧跟著叫道:“我也想去考個狀元。”

  滿屋子頓時哄笑,站在一旁的陸漱芳面帶笑容,看著小叔子和好友無所拘束的斗口說笑,心中很是羨慕。這就是人婦人嫂與單身小姐的區別了。

  正好丫頭過來說道:“少爺喚奶奶回去,說有事商量。”

  “是么?”陸漱芳扭頭看向窗外,這才發覺已是傍晚了,急忙告辭眾人,出了一粟園。坐車返回東府。

  給長輩請過安,返回自己的院子,天色徹底黑了。進了房,就見徐焜一個人坐在燈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陸漱芳走了過去,低頭一瞧是文案房夏珪的履歷。問道:“這是什么?”

  徐焜抬頭笑道:“煁兒托我求爹給老夏保一個軍營錢糧主事,我正在琢磨呢。”

  “這事與我有什么相干?”陸漱芳過去對著鏡子抬手把簪子摘了下來,滿頭秀發傾瀉而下,晃了晃頭,“你喚我回來做什么?”

  徐焜笑瞇瞇的道:“難道咱們不睡覺了?”

  “也太早了。”陸漱芳白了丈夫一眼。“也不怕被人笑話。”

  “怕什么?”徐焜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咱們睡吧,翠兒,來把床鋪好。”

  “哎呀太早了。”陸漱芳對猴急的丈夫很是無語,問鋪床的翠兒,“母親睡了沒有?”

  “睡了。”

  既然袁氏已經安歇了,陸漱芳自然無話可說,轉身出去梳洗。一身清爽的回來,說道:“還早呢,我不困。不如咱倆吃一杯酒,睡得香熟些。”

  酒能助興,徐焜巴不得呢,跑過去將一張湘妃竹的矮桌搬到了床上,陸漱芳覺得不雅,提出要在八仙桌喝酒。徐焜不同意,說道:“夫妻間坐被窩里才有趣。”

  “那我不吃了。”陸漱芳一個勁搖頭。

  “那好吧。”徐焜依了妻子。拿了一只杯子和一壺酒,當下小兩口共用一個杯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

  徐焜順口問道:“你們今日又玩什么了?”

  “聯詩。”陸漱芳的臉上泛起了桃紅色,輕輕念道:“春心愁欲碎,詩思苦相縈;坐待夕陽晚,低徊無限情。”

  “好句。”徐焜笑了,顯然嬌妻已動了情,是以口花花的拿男女之間的笑話去逗她。

  陸漱芳眼眸流轉,聽來聽去也不言語。徐焜心中一動,說道:“我給你拿個好東西瞧瞧,怕你一輩子也沒見過。”

  “是什么?莫非是遺失的手稿真跡?”陸漱芳頓時來了興趣。

  徐焜目光閃爍,說道:“拿給你看不要緊,你不能弄壞我的寶貝。”

  說著從袖子里抽出來一部紅木版的畫集,上面赫然寫著“三十六鴛鴦圖”。

  他翻了頭幾頁,都是些文人的序跋題詠,陸漱芳沒看清楚,忙說道:“你慢著些,慢著些。”

  “這些有什么好看的?”徐焜暗笑道:“接下來才好看呢。”

  “是嘛。”陸漱芳伸過手來翻了一頁,那上面畫了一幅芍藥花圖,一側有些亭臺欄桿,中間是花草樹木,在花蔭的石凳子上,竟有兩個赤條條的小人兒打架。

  陸漱芳臉紅了,她自是和閨中好友偷偷看過類似的春畫,成親時母親也給她看過,不但看過還講解過呢,問題是打死也不能說出來呀。

  “誰這么惡心,竟然畫這個?”陸漱芳扭過頭去不看了。

  “嘿嘿。”興致暴漲的徐焜一把將妻子拉了過來,坐在他的膝蓋上,然后兩只手去拉扯小衣,不料陸漱芳按住了他的手,正色說道:“你瘋了嗎?”

  說完就要站起來,徐焜趕緊一只手摟緊小腰,另一只手又翻過一頁,笑道:“你快瞧,這個更有趣了。”

  誰知陸漱芳一下子惱了,劈手就把畫冊給撕成了兩半,徐焜急了,叫道:“好好的你撕它做什么?你不愛看這一頁,翻過去就是了。別,別燒啊。”

  眼看媳婦要把畫集燒毀,他趕緊去搶了過來,一瞧已經燒沒了一角,氣急敗壞的一把推開陸漱芳,大鬧起來。

  陸漱芳身材嬌小沒什么力氣,一推就倒在了地上,氣得哆嗦,抬頭怒道:“你這個下流胚子,我還能指望你么?”

  “你憑什么毀了我的東西?”徐焜少爺脾氣發作了,叫罵著非要賠他的春畫。

  此乃夫妻倆頭一次拌嘴,陸漱芳見丈夫一掃溫柔的模樣,氣得半死,眼眶立時哭了。

  外頭的翠兒等丫鬟驚聞二人反目,急急忙忙跑進來勸,一進來,發現奶奶跌倒在地,忙上前攙扶起來。

  陸漱芳閉著眼眸說道:“去請太太來,若是我錯了,情愿請太太打我。”

  翠兒畢竟也是第一次經歷這個,沒有經驗也不知好歹,還真個要去請,氣得徐焜抓住她狠狠往后一推,翠兒也是一下子跌在了地上,而徐焜拿著他的寶貝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次日,有人偷偷稟報給了袁氏,袁氏過來問道:“你們倆鬧了?一定是焜兒的錯。”

  原本還想息事寧人的陸漱芳心里委屈,哭訴道:“媳婦自嫁過來后,總是勸他讀書練武,凡事多上些心,他不愛聽,這也就罷了。昨晚拿出來下流東西來給媳婦看,我一生氣就想一把火燒了,夫君就和我拼了命了。”

  兒子不上進,袁氏聽了也不禁替媳婦生氣,并且也觀察出淑芳不怎么熱衷于房事,在這年代稱為穩重,這也是身為正妻的矜持,不愿只為了圖丈夫開心,什么難為情的事都做。

  比方說男同學津津樂道的吹簫,正牌子女朋友或妻子除非沒辦法,誰樂意那么惡心去做?除非自身喜歡,而外頭不三不四的女人或小姐不愿意也會哄你開心,因為她們已經沒了尊嚴可言,為了利益。

  當下袁氏叫大丫頭玉梅去喊徐焜進來,當著陸漱芳的面狠狠訓斥了一番,結果晚上徐焜賭氣跑到外書房睡覺,死活不回來了。

  袁氏也不在意,隨他去,恰恰陸漱芳早就想好好休息幾天,每天都被折騰幾回,對年輕女人來說絕非美事。

  小兩口冷戰了好幾天,我不理你,你不理我,結果傷了感情。

  徐焜住在東府的南書廳,緊靠著外墻,坐館的陸師爺每晚回家,他瞞著全家人的眼睛,悄悄將對面繡鋪里的楚楚弄了進來。

  原來薛雨得了花柳死了后,徐焜也有份子在薛雨身上,追查款子的下落。張壽解釋說放在對面的繡鋪生利息呢,徐焜不像徐燁手頭相對寬松,他花銷又大,擔心張壽騙他,親自過去詢問。

  楚楚出面招待,想一個東府大少爺,一個剛沒了面首的美人,眉來眼去的一拍即合。正好這幾天徐焜對妻子深感失望,索性將楚楚弄上了床。

  當然這瞞不過齊大壽的眼睛,可是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靠著妹妹,何況徐焜的身份擺在那,看見了也當作沒看見。

  那部春冊子還是死去朱赫的,楚楚帶出來孝敬了這位爺。起初楚楚還懊悔了半宿,徐焜有了這個自然要和嬌妻取樂,也就不會惦記她了,不想夫妻倆鬧生分了,可謂是這春畫的大功勞。

  夜晚二人要感謝‘恩人’呀,一招一式孜孜不倦的模仿,徐焜在楚楚身上體會到什么叫做騷媚入骨,風流放蕩,而楚楚也算很滿意他,溫柔緩慢怕什么?親自教導唄!于是乎徐焜在床榻上的經驗值,那是嘩啦啦的飛漲。

  夜夜,干茶烈火,真真一晚都不肯虛度。問題是書房確實是偷情的好地方,古代男人什么事也離不開它,可這也是事發之地。

  今晚陸漱芳又先心軟了,主動叫翠兒過來,請丈夫回屋睡覺。正巧門口放風的小廝去撒尿了,翠兒直接進了院子,見沒有一個人,直接進了屋,掀起了門簾。

  屋子里的火辣場景令翠兒想起了一詞“浪淘沙”,因為正在胡天胡地的徐焜戲謔道:“楚楚花戀蝶,蝶戀花乎?”

  詞云:松扣解羅裳,露泄春光。

  勾引芳心一點香。

  蝴蝶惹迷禁不住,翅整魂忙,戲舞太顛狂,不顧殘妝。

  嬌枝柔弱卻須防。

  最是可憎時候也,露滴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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