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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永遠比想象的殘酷。
土臺上的官軍一輪齊射,迅疾的箭頭在空中化作各個黑點,帶著刺耳的呼嘯,在朱五眼里像極了科幻電影的外星武器攻擊。
“舉盾!”
城頭紅巾中的軍官大聲呼喊,然而缺乏系統訓練,沒經歷過多少戰陣,許多空有勇氣的士卒慢了半拍。
掙扎,嚎叫,痛苦,死亡。戰爭的主旋律,瞬間在城頭奏響。青磚鋪成的地面上,馬上形成一個又一個的血泊。
朱五蜷身蹲在城頭的磚墻后面,這相當于一個反斜面,能有效的躲開官軍弓箭手的攻擊。說來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有過當兵的經歷,每到危急關頭,他反而會更穩定。
第一波箭雨過去,城頭哀嚎一片,然而官軍卻沒有接著來第二波。
朱五的大腦飛速運轉,他們在等啥?等著城墻上的人露頭,還是在等紅巾的反擊?抑或是歪在休息?
這些外面罩著皮袍子頭戴鐵盔的官軍弓箭手,用的都是大弓,非常考驗體力。可是這個推斷馬上就被他否決了,因為官軍步卒中,一隊人馬,龜縮在盾牌之下,向城門猛沖過來。
伴隨的,還有鬼哭狼嚎的高麗話,“去給打(殺阿)!”
又來這套,朱五明白了。這是弓箭掩護壓制,步卒沖鋒攻擊城門。在沒有大型攻城設備,或者人數不夠多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辦法。
讓他猜對了,旁邊城頭的兄弟不明所以的露出頭,立刻招來一陣箭雨。
“李賽!”朱五回身喊道,“瞄準城下土臺上的弓箭手,給我干他們!”
床弩早就對準了目標,就等他的命令。李賽在兩個兄弟頂著盾牌的保護下又確認一眼,隨后沖著身后猛地揮手。
“哐!”
郭興手中的短錘砸在了床弩的擊發上,巨大的破空聲刮得人耳膜做痛,接著視線中一道白光閃過。
還沒來得及分辨那到底是弩箭的影子還是視線的殘留,土臺上官軍的木板胸墻突然爆炸開來。
緊接著一片血霧和肢體騰空,巨大的弩箭直接把土臺上站著的弓箭手射穿,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
官軍大帳中,主將徹里不花刷地一聲站起來,怒道,“床弩?南蠻子怎么會有這玩意兒?”隨后見只有一根弩箭射出來,沒有祖先口口相傳中,噩夢一樣暴雨一般的箭雨,憤恨地說道,“該死的蠻子,菜刀都不能給他們用!”
來不及感嘆古人在戰爭中殺人的藝術,頂著盾牌的高級兵已經到了城門口。
“裝弩!”朱五隨即大吼一聲,“伺候著!”
紅巾軍雖然缺乏訓練,但是軍中也有在官軍中帶過的老軍,城墻上每二十步一個燃燒的大鐵鍋,里面都是滾熱的糞水,墻上掛著擂石滾木。
城下弓箭手的打擊稍微停滯,紅巾軍的反擊就開始了。一桶桶滾熱的糞水丟下來,無數巨石從天而降。
畏畏縮縮到了城門腳下的高麗營頓時損失慘重,當先幾個眨眼間被巨石拍在地上,成了肉餅。
緊接著裝著滾燙糞汁的木桶在他們人群中爆開,馬上就是殺豬一樣的嚎叫。
朱五在城墻上親眼見到,幾個被淋了一身的高麗兵,身上冒著熱氣,痛苦的在地上翻滾。
嘴里慘絕人寰的喊叫,“歐馬!”
官軍本陣中,高麗營千戶崔敏哲剛剛還在竊喜,兄弟們接近城門了,緊接著的慘烈景象,馬上就讓他心驚膽戰手腳冰涼。
刺耳的嚎叫還未散去,城頭又是燃燒著的滾木落下。慌亂之中,魂飛魄散的高麗兵打翻了用來燒城門的火油。
巨大的熱浪襲來,城門樓的高麗兵隊伍在瞬間變成了火人,城上城下的士卒在這一刻,似乎都驚呆了。
燃燒著的士卒像被點燃尾巴的兔子,徒勞的狂奔。僥幸沒被波及到了,扔了兵器就往回跑。
然而就當他們快跑到本陣的嘛一刻,一隊蒙古騎兵呼嘯而來,手中彎刀揮舞,一顆顆人頭落地。
“下雨了?”
似乎有液體落在呆愣著的崔敏哲臉,他下意識的用手去摸,黏的熱的。不是雨,是血,是騎兵彎刀上甩下來的,他的同胞的血。
“大帥有令,繼續上不許停!”蒙古騎士用生硬的漢話傳達命令,冰冷的眼神如刀子般剜心。
站他身旁的漢軍千戶全旭說道,“快挑人準備吧,大帥的耐性不怎么好!”
崔敏哲欲哭無淚,“這是拿命往里填,要死很多人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全旭冷笑,“再說,你這才死多少人?”
崔敏哲心中悲憤交加,吼道,“我高麗人的人命也是命!”
“你再磨蹭下去,馬上就沒命!”全旭繼續冷笑。
地上的火人還在燃燒,又一隊人被刀逼著趕到陣前。有人怯懦不前,馬上被抹了脖子。剩下的人只有靠在一起,心中默念滿天神佛。
朱五在城頭看的真切,“趕緊裝糞水!李賽,床弩瞄準沒有?”
方才被床弩射穿的土臺上,又站上了弓箭手。這一次他們沒有顧及體力,一箭接著一箭。
尤其朱五這邊,官軍發現了床弩的位置,一陣箭雨他這邊的兄弟倒下好幾個。
城下,就在高麗營馬上要沖鋒的時候,崔敏哲又叫喚起來。
只不過,這次他叫喚的對象是督戰他的蒙古騎士。
“大人,大人!”崔敏哲手舞足蹈,“反正都是送死,應該讓那些民夫上,讓他們浪費賊人的力氣,我們高麗人留著有用,有用!”
蒙古騎士聽不懂漢話,疑惑的看向全旭。后者用流利的蒙古語說幾句,那蒙古騎士居然溫和的笑了。
“什么意思?”崔敏哲求助全旭。
全旭也在笑,“俺跟這位蒙古將軍說,為了表示勇武,這回你親自帶人上!”
崔敏哲先是一呆,隨后暴跳如雷,“西巴……”
“親爹都不好使,叫爸有啥用!趕緊上吧,上可能活,不去馬上死!”全旭淡淡道。
崔敏哲回頭看看蒙古騎士,只看到了殘酷的冷笑,還有抽出一半的彎刀。
他瘋子一樣的笑了起來,“全旭,無冤無仇你為何害我?告訴你,他們能這么對我,也能這么對你,你和我一樣不過是蒙古人的狗!”
“你錯了,你才是狗!”全旭瞇著眼睛,“蒙古人對俺來說,不過是外族。而你,是外國!”
崔敏哲呆立當場,進攻的號角再次響起。
“弟兄們注意了,官狗子又來了!”一只羽箭擦著朱五的額頭飛過,可他根本顧不上害怕。
郭興指揮親衛在城頭豎立盾牌,弓箭射在上面,竟然砰砰的響。
“射他娘的!”
砰,床弩再次發射,不看戰果繼續裝箭。
殺紅眼了,紅巾的兄弟們迎著箭雨,無一退縮。或者說,忘了了生死。
當高麗營再次沖到城門下,又是上次的套餐。城門兩邊的馬面,可以無死角的攻擊他們。
惡臭,巨石,火焰。高麗兵再一次回頭逃跑,可是另一邊依舊有蒙古的馬刀在等著他們。
崔敏哲的運氣出奇的好,他嚎叫著沖到城門下,然后受驚的兔子一樣,蜷縮在城墻的角落里,雙手抱著頭,嚎叫哭泣。
蒙古大將徹里不花縱馬來到陣前,看著濠州的城頭良久不語。
半晌,開口問道,“全千戶,你們漢人攻城厲害,有什么辦法能迅速的攻下此城!”
“多征步卒,調工匠過來,建樓車云梯。”全旭說道,“不然只有用人命去填!”
徹里不花嘆息一聲,擺擺手,“今天就到這吧,收兵!”
“官軍退了!”
城頭上看的清楚,官軍的弓箭手下了土臺子,陣前的士卒掉頭回營。
“檢查弟兄們的傷亡,讓二虎和朱進偉帶人上來換防!”朱五隨手抓過一個兄弟吩咐,可是說著話發現,自己抓著的是一具軟綿綿的尸體。
這位兄弟的脖頸上,插著半支箭頭,血已經流干了。
“老三!”
“這呢五哥!”
朱五又把剛把的話重復一遍,“帶兄弟們下去好好歇著,去吧!”
郭興領命下去,周圍的紅巾兄弟們開始救護傷兵,打掃城頭。偶爾有些呻吟外,城上城下突然安靜起來。
抬頭看看天空,遠處是最后的霞光,今天要過去了。
“開門,開門!”
城下突然傳來一陣不似人聲的呼喊,“我投降,我要投降!”
向下看去,只見高麗營千戶崔敏哲披頭散發,拍打著濠州厚重的城門。
“我不是蒙古人,我也不是大元的北方漢人,我高麗人,高麗人!開門,我要投降!”
然而就算他喊破了喉嚨,城墻上的人也只是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五哥,高麗是哪?”換防的兄弟上來了,藍玉就在其中,問道。
“不在咱們華夏。”
“那他跑咱們地方來干什么?”藍玉不解。
朱五笑笑,“射死他!”
“好嘞!”藍玉答應一聲,彎弓搭箭。
城下的崔敏哲喊到沒有力氣,抬頭時忽然看見有人拿弓箭瞄準他,轉身就跑。
他跑的動作和藍玉射箭的動作,竟然一致。所以,這只箭射入土中。
“恁娘地!”
又偏了,藍玉罵罵咧咧,今兒兩回露臉的機會都弄砸了,可丟大人了。
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哐地一腳踹在床弩上。砰,嚇了他一跳。
奔跑之中的崔敏哲覺得身后似乎有風,奔跑中回頭。
啪,似乎什么東西爆了。
他的身子保持著奔跑的姿勢,頭顱卻變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