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姐夫?”
朱五走過去,盯著老農。
其實他心里也沒底,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不多,如果真是他的親人,也不是怪事,反而是喜事。
老農骨架子大,就是瘦,滿臉風霜,愁了朱五半晌,“俺……俺是朱總管的姐夫!”
“這就是俺們和州朱總管!”藍玉罵了一句,心里嘀咕,到底是不是五哥姐夫,剛才俺可比他好了這老小子好幾腳。
老農的眼神中露出些詫異,倒是他身后一個瘦高的后生,開口說道,“俺們找俺叔,有相親說他投了紅巾,做了總管!”
“你叔叫啥?”朱五問道。
“朱……重八!”
原來是朱重八的姐夫,朱五的心里沒來由的有些失落。
“他是濠州的,這和州!”藍玉又來罵,“他那是副的,俺五哥這是正的。”
“行了,別扯淡了!”
朱五搖搖頭,對朱重八幾個親戚說道,“我是重八哥的兄弟,我派人給他送信,路上不太平,你們先在和州帶著吧。”
這他么什么事?你朱重八的親戚找你,居然能找和州來。
朱五又問,“你們叫啥?”
農人回道,“俺叫李貞!這是重八的親侄兒,文正。這是俺兒子,保兒!那個,恁是俺妹夫的兄弟?”
“嗯!”朱五帶著他們往回走,笑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
“那個……給俺們安排頓飯中不中,餓壞了!”
………
呼………呼嚕!
這仨人,飯桶么!
一人一盆面條,風卷殘云的一般,都不帶嚼的,似乎從嘴到咯嗓子眼再到胃,是一條線,直接吸進去就行。
朱五看得咽口吐沫,小丫頭秀兒也看得直流口水。
“五果,好像不夠哩!”
“來人。”朱五沖外頭喊,“再來三盆!”
“那啥,大兄弟,有咸菜沒?”李貞當下空盆,蹲在地上問道,“俺口重!”
“咸菜!”朱五又沖外頭喊了一句,回頭問道,“怎么餓成這樣?重八哥的老家不是濠州孤莊村的么?你們咋跑這來了?怎么就你三個?沒女人?”
李貞臉上一苦,“這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重八他家自從爹娘死了就分家了,他姐嫁了俺,俺帶著自家人在淮東,后來濠州鬧饑荒實在活不下去了,重八他哥又帶著家人來投奔俺……”
繞來繞去,繞得腦袋疼,這李貞不是個口舌利索的,說了半天勉強聽個大概。
“家里其他人呢?”朱五再次問道。
“都死了!”
說話的后生叫朱文正,是朱重八的侄兒,瘦高的個子,朱家人標準的濃眉大眼。
“都死了?”
“嗯,病死的,餓死的,反正都死了!”朱文正看著朱五,“叔,你和俺叔真是過命的交情?”
“那還有假?”朱五笑道,“重八哥救過我的命!”
“叔,總管是多大的官?俺逃荒的鄉親說,總管就是啥都能管?”
朱五有點喜歡這個愣小子,笑道,“對,就是啥都管。”
“咦,那以后俺家人再也不用挨餓了!”
挨著水軍碼頭的工匠坊,是整個和州最熱鬧的地方,一天到晚叮叮當當。
席應真一回城就貓到這里不出去,這老道算是定遠軍中的另類,大伙都知道朱五對他信任非同尋常,可是除非必要,他從不在人前露面,湊趣。
朱五進來的時候,席應真正在紙上寫寫畫畫,見朱五進來,看似不隨意,卻非常隱蔽的藏了起來。
“你這老道。”朱五笑道,“還怕我偷看你火藥配方?”
席應真面色不改,“小心駛得萬年船!”說著,又問道,“這么晚了,你來干啥?”
朱五在屋里坐下,“老道,咱們火炮還是不夠啊,還有新研究出來的火銃,下一步我打算把滁州,巢湖邊上的城池都打下來,再往后還得打金陵。火炮不夠用,只能用人命填阿!
還有研究出來的火銃,那玩意雖說慢點,但是比弓箭上手快,好訓練。你想想辦法,整他幾百只出來。”
“你殺了老道吧!”席應真像踩了耗子一樣跳起來,“幾百只?那個火銃,幾十個熟練的工匠忙活好幾個月,才能一點點弄出李只來,你一開口就幾百只!
你真是撒手掌柜的的當慣了,根本不管家里有多少米,多少將!
定遠軍兵器鎧甲就夠工匠坊忙活了,火炮你又不愿意湊合,只能慢工出細活。
老道也想多多益善,關鍵是沒人阿。這么著,你要是再找來一千個工匠,我豁出去了,也讓產量翻倍!”
席應真大吐苦水,朱五也明白他的苦中。
“咱們定遠現在老卒,不足兩萬人。”朱五沉吟著說道,“以后招的兵,都先從輔兵做起,鎧甲兵器這一塊,工匠坊先不用急。組織工匠,全力造火炮。我只能給你一個月,現在快入冬了,我打算在金陵過年!”
席應真突然沉默了,隨后一笑,“想好了?”
“啥想好了?”朱五不解。
“第一次出濠州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南下取金陵,入蘇浙。”席應真笑道,“你心中一直猶豫,現在想好了?”
朱五苦笑下,“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只不過不想說而已,現在不說也沒辦法,身后一堆人跟著,總不能辜負人家!”
“這就對了。”席應真笑道,“天下大亂,有德者居之。你朱小五不比別人差,干嘛不爭一爭,就算你不爭,別人將來會放過你?”
這話,就是朱五心中的刺。
是的,自己不出頭還好,自從在這亂世中出頭了,就走上不歸路,要么把所有敵人都打到,要么等著被人打到。
就聽席應真繼續說道,“這幾日我要出城,你得派一隊精銳給我!”
“去哪?”朱五奇怪,“你老道不在工匠坊盯著,出去折騰啥?”
席應真嘿嘿一笑,“你阿,真該多讀讀書!咱們兩淮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風水寶地!”
說著,神秘的從屋里的柜子中掏出兩個黑乎乎的疙瘩,朱五怎么看怎么眼熟。
“煤?”
席應真大笑,“對,煤!”
說著,又是一笑,“咱這有煤,太平路那邊有鐵,河對岸又是產糧區,魚米之鄉。”
“只要站住了這里,十萬甲士可吞并東南,沿海路直通遼東。”
“小五,古往今來,造反的,可沒幾個你這么好命啊!”
…………
臥槽,感謝藍色的刺猬吃貨。
你是打賞了,六個零嗎?
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