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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五岳泰山

  時間看似很慢,可卻讓人抓不住。

  轉眼,已經是四月下旬的初春,江南各地百花齊放,山野間滿是和煦的春風。

  這兩個多月來,天下難得的平靜。

  河南建立了宋國,韓林兒為龍鳳皇帝。

  朱重八表面上接受了韓林兒的冊封,為魯淮王。

  元廷在調兵遣將積蓄力量,蒙元最后的野戰兵馬,五十余萬大軍集中在漢中的察罕帖木兒和開封的勃羅帖木兒手中。

  徐壽輝在朱五的壓制下茍延殘喘,暗暗舔舐著傷口。

  這些種種都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平靜,一旦平靜被打破,天下將再無寧日。

  而這兩個多月來,朱五也沒閑著,漢軍的各項調動在春節后按步進行。廖永忠在浙東,準備對浙西進行最后的攻擊,傅友德的兵鋒也對準了閩地。

  同時淮安地常遇春,襄陽的郭興也對著北方亮出的抓牙。

  朱五忙得腳不離地,很少有休閑愜意的時光。

  不過今天,大漢的臣子們很明智的沒有打擾他,相反都在陪著一起等,等待一個小生命的降生。

  “娘娘,使勁兒呀!”

  “小姐,用力!”

  “阿!”

  王府后院,不時傳來謝蓮兒痛苦的叫聲。

  朱五皺著眉頭,不住在門外的地上來回踱步,滿臉焦急。

  昨晚上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半夜突然肚子疼,一直疼到了現在。產婆說是要生了,可是生了幾個時辰都沒生出來。

  “你能不能別晃了,看得我腦子疼!”

  席老頭坐在一張帶輪子的木椅上,看著朱五笑呵呵地說道。

  他是真地在笑,眉宇之間的笑意,比朱五還要濃上幾分。

  老頭命大,趕上一個新手刺客,一刀在背心,一刀在后腰,看著兇險卻沒傷到肺腑,養了兩個多月,依然無礙,只是還不敢隨便的活動。

  杜鵑年輕,恢復得快。拉著妮子就坐在老頭的邊上,完全是一家人的架勢。不幸中的大幸,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住了,現在小腹也是微微有些凸起。

  不過,那刺客幕后地人,還是沒有頭緒。

  這兩個月一直在查,可就是查不到。

  這也讓朱五更加堅信,刺殺老頭的幕后人,肯定是大漢內部的人。

  一個很有能量的人!

  但老頭卻似乎不在意是誰要害他,用他的話說,只要存著害人的心,早晚會露出馬腳。

  有些事越是想找出真相,越是沒有頭緒,不若先放下,或許哪天它自己就冒出來了。

  “我這不急嗎?”朱五道,“里面可是我媳婦,我孩子!”

  “出息!”席老頭撇撇嘴,“生孩子地事,你急有啥用,多大地人了,一點不穩當!”

  “你......”這老頭自從傷了之后,總是一副朱五長輩的口吻。

  “這話,等杜鵑生地時候,我一個子不落的還給你!”朱五壞笑一下說道。

  杜鵑的臉騰地紅了。

  老頭翻翻白眼,隨后看看媳婦,咧嘴哈哈地笑。

  他倆在這邊說話,邊上朱五的岳父謝廣坤卻魔障似地,不住念叨。

  “大胖小子,大胖小子,大胖小子!”

  “老天爺,觀音,佛祖,三清真人,保佑我閨女生個大胖小子!”

  “只要我閨女生個小子,必定給諸位神靈再塑金身,年年香火不斷!”

  “阿彌托福,阿彌托福.........”

  朱五本來心里就急,老丈人這么一念叨更煩。

  可人家是長輩,自己還沒辦法說。

  別怪老人重男輕女,這世道就這樣,男人珍貴。

  況且,朱五屁股底下還有個王位呢。

  小丫頭秀兒看看神神叨叨的謝廣坤,又看看朱五。

  “五果,你還沒給孩子想名兒呢?”

  朱五還沒說話,老頭在一邊笑道,“起名這事得我來,已經想好啦,就叫..........”

  突然,一聲哭聲,。

  “哇.........”

  清脆而嘹亮,生動又鮮活。那個期盼已久的小生命,終于來到了這個世界。

  “生啦!”朱五直接蹦起來,嗖地朝前跑去。身后跟著顛顛地秀兒。

  席老頭大笑一聲,“推我過去!”

  謝廣坤楞了片刻,隨后咬著牙,“小子!小子!小子!”也跟上。

  朱五跑到門口,正好兩個產婆出來,見了朱五趕緊拜倒,笑道,“恭喜漢王殿下,是個男孩兒,七斤六兩地大胖小子!”

  啪,朱五一拍巴掌,笑出了后槽牙。

  “賞,有賞!”說著,就要往里面去。

  產婆攔住,“漢王殿下,現在娘娘和孩子都見不得風,您等等!”

朱五那里等得及,直接趴在窗戶上,順著玻璃往里面看。一個皺巴巴地小東西,正躺在搖籃里,呲牙咧  嘴的嚎啕大哭。

  “那就是俺地小侄兒?”朱五身邊,秀兒的腦袋瓜也出現在玻璃上,指著里面問道。

  “是,那就是你的侄兒。”朱五笑著,卻又哽咽了,“也是我的兒子!”

  我有兒子了!

  眼眶不知不知覺的紅了,朱五對窗戶中屋里床上的蓮兒豎起一根大拇指,后者驕傲的回應,驕傲的微笑。

  然后,朱五抬頭,仰望天空。

  “爸,媽,你們有孫子了!我有兒子了!咱們老朱家,有后了!”

  想著,眼淚已是決堤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這點出息!”老頭嘴里不屑,手卻不住的撫著朱五的后背,“這才第一次,以后生他十七八個,哈哈!”

  金燦燦的小金條從謝廣坤手里出現,無論是守門的侍衛,還是產婆,還是丫鬟人人有份。

  “真是個男孩?真是呀!辛苦!”

  “真是個男孩?真是呀!同喜!”

  發著發著,謝廣坤五十多歲的人,也咧著嘴哭了起來。

  “孩他娘呀,咱閨女也當娘了,生了個男娃!”

  “老天爺呀,我謝家終于有個帶把兒地拉!”

  “你嚎啥,這是朱家的孩子,跟你謝家有啥關系?”席老頭白他一眼。

  謝廣坤梗著脖子,“誰說沒關系?他.....是我外孫子!他身上有我地血!”

  他們吵他們地,朱五看他的。

  透過玻璃窗,視線中那個皺巴巴的小生命,是那么可愛。

  肉乎乎的小手,胖嘟嘟的小嘴,滿是皺紋的小腦們。

  兩只小手胡亂擺動著,兩只小腳也踢騰著。

  那么大點兒的小東西,嘴里卻能發出那么嘹亮的哭聲。

  孩子哭聲越大,越是健康。

  看著那個小東西,再看看虛弱的卻滿臉笑意的蓮兒。

  一種叫責任感的東西,忽然在朱五心里出現了。

  一瞬間,仿佛他也真正的成熟,真正的長大了。

  男人,都是從當爹開始成熟。

  開始學會珍惜歲月,開始珍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小五,恭喜拉!”席老頭背攙扶著,來到朱五身邊兒,“開枝散葉,后繼有人!”說著,呵呵笑了起來,“這要是在我老家,生個兒子,起碼擺上三天酒席!”

  “老子擺十天!”朱五咧嘴笑笑,看看席老頭,“你得包個大紅包!”

“你還用說  ,我是他爺爺!”席老頭傲然。‘

  “你他........”大喜的日子,朱五還是忍住沒爆粗口。

  看著老頭那張比他還得意歡喜的臉,看著老頭望向玻璃窗內,那愛憐欣喜幸福的眼神。

  朱五心中一軟,“老頭,你給取名吧!”

  “嗯嗯!”老頭背著手,昂這頭,掐指算算,“這事,必須我來,誰讓我輩分最大!”

  “你別以為我這一輩子道士白當了,易經八卦五行哪個我不精通,你放心吧一定給孩子起一個好名!”

  說著,也神神叨叨的嘴里念叨起來。

  別說他這個道士的身份還真挺唬人,他這么一念叨,謝廣坤等人都圍了上來,眼巴巴地看著。

  “有了!”席老頭眼睛一亮。

  眾人等著下文。

  只見席老頭手指頭沾了一口唾沫,在玻璃窗戶上寫了一個岳子。

  “品德如淵水深沉,如高山聳立。”席老頭滿意的點帶頭,“卓爾不群,淵渟岳峙。”

  朱五沉吟一下,“朱岳?”

  席老頭點頭道,“正是!”

  謝廣坤晃晃腦袋,“還是雙字名兒好吧?中間一字為輩,最后一字為名。漢王.........我閨女又不肯能只生一個兒子!”

  席老頭不滿道,“老大叫朱岳,往后老二名泰,老三名山。”

  “這是什么典故?”謝廣坤不解。

  席老頭一捋胡子,“他們爺幾個合起來,五岳泰山,多霸氣!”

  謝廣坤,“.........”

  朱五,“.........”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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