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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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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村貞子對這個少年的看法和蘇珊娜·戴菲斯的看法有著180°的不同,山村貞子堅定地無視了少年身上的一切異狀,包括一年中成長了大約十歲左右、蘇珊娜基因的顯著傳承、以及強大的靈能天賦——當這些情況出現在一個少年身上的時候,不是國教欽定的圣徒,就是該上火刑架的異端,而且這兩種狀態有的時候還會互相轉換。

  山村貞子堅定地認為這只是一個具有天賦的少年,被不幸的命運推上了不應該讓他承擔的地位。然而對于蘇珊娜·戴菲斯和帝國國教方面的人士來說,這個孩子還意味著很多很多。

  蘇荊想要進一步接觸這位少年的請求被活圣人堅定地拒絕了,她就像是護崽的母雞一樣,一步也不離巴別爾與皇帝的圣軀。不能不說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反應相當自然,但是這也讓位面旅者們的計劃遭到了極大的阻礙。

  在理想的情況下,眾人應該在這里覲見皇帝,并且在和這位算得上長輩的強者交流中取得對當前情勢更進一步的理解,并且以此作為下一步計劃的深入與細化。然而這個計劃在第一步就被打亂了:皇帝失去了與外界的交流能力,而唯一的渠道又被一個已經不信任任何人的修女所把持住。

  “我可以和他說話。”在短暫的僵持后,位面旅者不得不跟隨審判官回到了他們在“比塞弗勒斯”號上的暫時休息營地。山村貞子小聲說:“剛才舒緩他精神的時候,我和他建立了一個心靈信道。”

  “贊美你的聰慧敏捷。”蘇荊擁抱了一下她,靈能者這一巧妙的小動作令眾人能夠擁有一定的機動性。

  “咳。”隨行的唐恩審判官顯然不認為這是一件明智的事,他皺眉道,“根據我對亞空間的理解,你與他之間的信道聯系,實際上相當危險。我并非是在暗示什么,但是與一個亞空間生物建立心靈聯系,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心靈對它敞開……惡魔們的攻擊是相當陰險的。”

  山村貞子向他怒目而視,艾瑞克·唐恩很明顯是在暗指巴別爾并不……安全。并且很有可能是一個被邪神污染的生命。這一點毫不夸張地說,會導致巴別爾被審查,并有很大可能被“凈化”。當然,現在他成為了權勢角力的中心。任何一方的舉動都會被解讀為攻擊,并且導致巨大的地震。

  “我只是忠于自己的職業。”惡魔審判庭的審判官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玫瑰念珠,“我相信你們中的每一位都是強大無比的存在,但是我在這個世界里生存了我的上半輩子,哪怕在沒有進入審判庭之前。我就已經聽過了無數平民,或者是靈能力者被亞空間蠱惑的事跡了。而在進入惡魔審判庭進修之后,你就會發現一件事,除了萬能的神皇之外,沒有任何人在亞空間面前是安全的。”

  “它很危險。”審判官意味深長地說。

  “我們很理解這件事。”蘇荊淡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有些要做的事還是要做。沒有辦法。”

  審判官搖了搖頭,看著山村貞子在休息室里閉目養神,與那個小男孩溝通。

  “我們無法信任任何一個靈能者。你知道。”唐恩看著山村貞子,低聲道,“職業病。見過上一刻還跟你談笑的老友。下一刻就揮舞著長劍向你砍過來……以及你所信任的隊伍里,居然有一個人暗暗地被混沌腐化,變成了一個敵人……一次又一次地見識過之后,我就再也無法信任任何一個靈能者了。”

  “可憐的人。可憐的世界。”路夢瑤拿著一支筆在虛空中點點畫畫,“這是這個宇宙的結構造成的,所有的力量幾乎都要經過亞空間……心靈,尤其是心靈。我以前見過許多世界,但是還沒有一個世界,精神與現實之間的聯系如此緊密而可怕。”

  山村貞子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正坐在蘇蘿懷里被揉來揉去的蓋琪。

  “過來一下。”山村貞子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把那個投影設備拿出來,接到我身上。”

  王座室很敏感,哪怕是巴別爾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使用他卓越天賦帶來的靈能。山村貞子借助蓋琪的工具,將雙方的信號具現出來。這可比使用靈能安全得多。作為靈能者,山村貞子甚至比在場的惡魔審判官更為理解這艘戰列艦是何等戒備森嚴,為了防止亞空間中的惡魔借助靈能現形,整艘戰列艦上都有大量的靈能監控設備,以及由圣錘修會布下的禁魔結界。

  王座室沒有禁魔結界,因為神皇本人就是最強的禁魔結界。祂的圣光足以殺傷任何膽敢現形的惡魔。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最強大的靈能者們才能夠在“比塞弗勒斯”上顯能。

  傳輸過來的圖像,幾乎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圖片閃回。這些互相之間毫無邏輯關聯的碎片瘋狂地閃爍著,讓人看著幾乎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就是他所能看見的‘預言’。”山村貞子解釋道,“他就像是天生有第三只眼睛一樣,能夠看見模糊不清的事件與圖片。”

  “聽上去像是被奸奇的力量影響。”唐恩皺眉道。

  路夢瑤走上前去,仔細看了一會兒這些還在不斷持續的圖像。這些碎片般的圖景在她的眼中開始閃爍起來,然后她再轉碼了一次,化為真實可見的圖景。

  “嗯……像是亞空間的底噪。看上去像是時空的‘回震’現象。”魔法學者皺起自己纖細好看的眉毛,“回震……在理論上存在的情景。但是怎么濾波……”

  “她在說什么?”唐恩輕聲問。

  “這個是一個時空理論,認為‘未來’會對‘過去’造成時空結構上的影響,極度輕微,但是存在理論上的可能。”蓋琪替路夢瑤解釋道,“以科技聯合的宇宙觀來看,宇宙的時空都是一個相對的整體。未來對過去的影響,理論上來說的確是存在的,但是無數種未來的可能對過去的影響,就導致疊加的回震會無法觀測,變成毫無特征的時空結構中的白噪音。”

  “而他能夠感知到這種回震造成的底噪……這并不稀奇。關鍵的是。他感受到的底噪,是怎么分辨出來的。”蘇荊挑眉道,“如果說這是一種天賦的話,那么我們大概能夠猜到為什么眾人想要搶奪他了。關鍵在于。這從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思考一下各種可能性。”路夢瑤按著自己的太陽問道,“這孩子是在什么情況下受孕的?”

  “……”蘇荊突然感覺周圍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哪怕是臉皮厚得堅不可摧的他也感到有些窘迫,“呃。這個問題實際上不太好回答,畢竟當時我的靈魂在色孽的神國,接受升魔儀式……而我回到現實的時候已經完事兒了……”

  “閉嘴。”路夢瑤屈起一根手指,然后重新伸出來,“說實話。”

  “……”蘇荊撓了一會兒耳朵根,“好的。實際上我存著當時的記憶備份。哪怕我的靈魂當時不在身體里,但是我的身體依然保存著當時的記憶。只不過看了一遍之后,我決定還是裝作自己什么都不記得比較好。”

  “說吧。”蘇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

  “是這樣。”蘇荊開始一點點啃自己的指甲,“當時我的狀況應該說不是很妙。生命力、被消化的圣塞巴斯蒂安肋骨上的神圣之力,以及混沌之力在我身體中互相沖撞。導致我當時非常痛苦,并且試圖把這種痛苦轉移為激化的生命力。總而言之,我把那些修女們折騰了很久,然后那個女人又是神選,不停折磨來折磨去都死不掉,也沒辦法暈過去……我很理解她現在試圖殺了我的感覺。我要是看著自己的子宮被扯出來人工受孕,大概也會受到巨大打擊的。”

  “說起來。”蘇荊突然停了下來,沉思了一會兒,“她居然在見面后沒一劍殺了我。大概是忌憚我手上還有……嗯嗯……”

  “也就是說。神圣之力、混沌之力、你的基因、她的基因……然后那個時間點上。”路夢瑤點了點手指,“人皇、齒輪賢者都在。以及有直接渠道的色孽……”

  “很科學。他有一些超越常識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蘇荊嘆了口氣,“我估計當時有超過一個大佬在盯著他。而在我們離開這個世界后的一年里,人皇一直在看著他。一個黃金級頂峰,接近神魔的絕代強者花了這么長時間,我估計也是早就布好的棋子了。”

  “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夠把他的能力視作人皇的饋贈。”路夢瑤點了點頭,“而當時與他存在直接聯系渠道的也是色孽,或者說持有色孽之力的你。奸奇的計策。這方面的概率大約可以下降50。“

  “是的。”

  “那么,我們就來研究一下,這個圖景是什么意思。”

  路夢瑤也接上了投影設備,然后放出了自己經過解碼后的圖像。

  許多強者們英勇戰斗、彼此廝殺的圖案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位面旅者的成員們。然而很快,眾人都注意到了路夢瑤所點出的那副圖景,三團大星。

  這幅圖像幾乎有些抽象,就像是兒童們的簡筆畫。四團黑暗,三團光芒璀璨的大星。然而最后,改變局勢的是第四顆大星。

  短暫地,這第四顆大星占據了圖像的中央,它就像是從群星的遠方飛來,割裂星空,義無反顧地沖向正在壓制局面的第四團黑暗。哪怕是簡陋的畫面也無法改變其中那種英勇而一往無前的氣象。

  “會是誰呢……?”

  路夢瑤輕聲疑惑地念道,而蘇荊則皺起了眉毛。

  唐恩在這個時候明智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余預言圖案上,對于這位審判官來說,其余戰場上的圖案才是更重要的。他認識這些圖案上的許多人,而很多戰士與惡魔都已經在圖案中……明確無疑地倒下了。

  “首先,這是什么地方?”唐恩將一張星圖準確地背了下來,這個就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遠征軍的進軍指示。可以看見,混沌方面已經開始收網,而其中幾處沾滿了血花的圖案……

  “看上去像是冒險者們互相廝殺的地方。看這里、這里……”機械術士也加入了鉆研其余圖案的團隊,“這些動向不像是混沌方面的突襲,而是冒險者之間的伏擊。而約爾曼岡德……大概是這個圖標。”

  “我們要遵照預言的指示行軍嗎?”蓋琪看向路夢瑤,“如果我們……”

  “……嗯。”魔法學者的額頭上也出了一層汗,她已經將所有的預言內容都迅速閱覽了一遍,“我們就照著這份星圖進軍。”

  “但是,這豈不是,從象征的意義上來說,屈服于命運嗎?”山村貞子試圖勸諫。

  “是的。我知道。”魔法學者的雙手攥成拳,她的音調在暗示一件事,那就是她現在不希望有人質疑她的決策。

  “那么,我們就開始準備吧。看上去第四個戰斗者并非我們所能掌控。”蘇荊觸摸了一下最后的圖景,簡單的圖畫上,那縱橫無匹的星光幾乎有一種割裂他手指的感覺,“方向,起點,看上去像是從約爾曼岡德上出發的。”

  “……”路夢瑤搖了搖頭,“等回到約爾曼岡德上,我要和蘇鏡談一談。”

  “誒?是她嗎?”

  “有些像。”蘇荊簡單地說,“但也并不完全是她。她的劍的確是這種一往無前的感覺,然而這道痕跡……”

  他沿著線條點畫了一下,默默搖頭。他有一個不太確定的猜想,但是在沒有見到本人之前,他不想過早作出判斷。如果真的和他猜想的一樣……

  他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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