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錄》復出之戰的大捷再次展現了古庸生無可比擬的人氣,而《西游記》的刊載則再次證明了古庸生創作的無數可能。
“寫武俠他本來就走在我們之前,當我們所有人都立志以他為超越目標時,他筆鋒一轉,又開始寫神話,這時我們才意識到,他還是一個推理和童話的高手。”
斷刀看完《西游記》的連載時,在微型博客上,提到幾乎全能的古庸生,語氣中既是贊嘆又感頗多無奈。
“對古庸生來說,我們固然無法成為對手,只怕連挑戰者都不夠格。”
北城飯店,《匠錄》慶功會,全體編輯齊聚。
“以前我覺得,大家聚會最有氛圍的地方是火鍋城,后來漸漸明白,來一來這種高檔場所也很有必要。”
大家分位坐好之后,柳敬亭解釋了一下選擇北城的原因。
徐晴問:“那為什么選北城呢?辦公室附近高檔飯店不少啊。”
“之前和星月電視談事情都是來這里,感覺菜還不錯,而且環境比較好,安靜,適合大家聊天。”
徐晴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柳敬亭坦白道:“好吧我承認,我有這里的會員卡。”
大家莞爾。
這時,兩個穿著紅色制服的服務員進了包間,兩人先大致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然后稍瘦的那個服務員面無表情地報了包間的限價額。
瘦服務員話剛落音,楊麗璐、康令月等人眉頭緊鎖起來。楊麗璐低聲道:“態度這么差。”
柳敬亭微微一怔,然后轉頭道:“請問,可不可以換兩個服務員?”
兩個服務員大吃一驚。她們見過表達不滿的顧客,但是從來沒見過這么坦白的,瘦服務員公事公辦地說:“我們飯店每個工作人員的工作都是安排好的,沒辦法更換,如果你們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的話,可以向經理進行申訴。”
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充分展現了五星級飯店的素質和氣度。
徐晴這時接話道:“那我們點菜吧。”邊說邊對柳敬亭搖了搖頭。
柳敬亭微笑不語,放棄繼續追究的打算。
另外一個略胖一點的服務員把一個白色的平板遞到徐晴手里,隨口問:“請問。有會員卡嗎?”。
徐晴看著柳敬亭:“你會員卡呢?”
柳敬亭從口袋里掏出錢包,然后抽出一張通體黑色的會員卡,卡片正面寫著北城飯店,下面是一顆金黃色的大鉆石。
兩位服務員見到會員卡。臉色微變。眼中有隱隱的恐慌,瘦服務員聲音微顫問道:“請問先生您怎么稱呼?”
“他叫……”常有道正要接話,柳敬亭忙打斷道:“我們點菜吧。”
“好的。”兩位服務員看了徐晴一眼,面露猶豫之色。
徐晴見狀笑著把平板遞給柳敬亭,柳敬亭忙阻止道:“晴姨你快點吧。”
徐晴一臉“只好這樣了”的表情看了兩位服務員一眼,然后繼續點菜,兩位服務員面色更加不自在。
徐晴邊報菜名問大家意見,邊熟練地操作平板。十分鐘之后,點菜完畢。徐晴把平板交給胖服務員,胖服務員接過平板,客氣說道:“好的,請各位稍等。”
然后兩位服務員退出包間,并輕輕地帶上房門。
“這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常有道率先說道。
徐晴道:“這話說的憤青了,既然我們選擇這種地方吃飯,就應該做好準備,因為現實就是這樣。薛慕亮不是寫過自己的一個經歷嗎,他去買某品牌的鞋子,問了一句,以后鞋子怎么洗刷,結果人家售貨員直接告訴她,如果需要洗刷的話,建議不要購買,因為人家的鞋子是不會在沾染灰塵的場合穿的。”
“我們做小編輯的嘛。”康令月說,然后轉頭看向柳敬亭:“喂,土豪,你怎么不說話?”
“無所謂啊,這種事,”柳敬亭若無其事地說:“因為無關緊要的人的無關緊要的舉動或言語影響心情,太不值得了,我都是過了就算。”
“你當然可以這么做,你拿一張全國限量的黑卡把人嚇得小腿抽筋,你是無所謂啦。”徐晴一針見血道。
“晴姨,這個我要自辯一下,還真不是您說的這樣,剛剛如果不是看到令月和半仙不開心,我會一直閉嘴,這和什么卡沒什么關系,互相看來,大家都是對方眼中的龍套,根本不重要,所以完全無所謂。”
“行,你境界高。”徐晴攤手。
大家正聊著,忽然又聽到敲門聲,柳敬亭詫異道:“上菜了?”然后轉頭應道:“請進。”
一個西裝革履的矮胖男子推門而入,看到柳敬亭,先自我批評道:“不知道柳先生今天過來,怠慢了。”
柳敬亭頓時覺得選錯地方,然后硬著頭皮跟這位胖經理寒暄一番,胖經理顯然是深諳此道,無論是自我介紹還是恭維稱贊,全部點到即止,絕不會讓對方感覺不舒服。
退場前,胖經理又客氣地給在座的每一位顧客發了個人名片,最后留下一句“菜馬上好”開門出屋。
如胖經理所言,他走后沒多久,果然開始上菜,黑卡的又一個優越性得到印證。
因為大家剛接觸不久,彼此還不是特別熟悉,所以慶功會現場氣氛不可能多么熱烈,不過有冷笑話王柳敬亭和見多識廣的徐晴在,也不至于冷場,總的來說,就是比較平穩。
當然,這是喝酒前。
半小時后,一瓶紅酒見底,一直保持安靜的青椒和肖慶宇都開始說話。
跳躍的話題最后還是落到核心人物柳敬亭身上。大家一致好奇《射雕》的續集什么時候出,柳敬亭如實回答:“要在《西游記》之后。”
《射雕英雄傳》之后當然就是《神雕俠侶》,柳敬亭不是沒想過三開雜志連載。但是他很快想到另外一個問題,《神雕》不是一般的書,這里的不一般不是說它“愛情圣經”的稱號,而是那個可以預見的、曾經引起過軒然大波的、必然會再度引發書迷暴動的——尹志平的問題。
現在要做電視劇,要參加世界推理大賽,柳敬亭實在不想連累人。
吃完飯,徐晴主動要求柳敬亭送她回住處。而寫在臉上的“我有事單獨跟他說”打消了別人代替柳敬亭的念頭。
柳敬亭本以為是雜志的事情,直到上了出租車,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得離譜。
“那晚在未名湖。我都看到了。”徐晴開門見山,“要說,你們兩還真是配合默契,如果我近視的話。真被你們唬弄過去了。”
柳敬亭尷尬一笑。無言以對。
“別光顧著傻笑,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嗯?”
徐晴瞥了柳敬亭一眼,說:“別跟我裝糊涂,第一次見你就跟你說過,我是一定要過問的,特別是觀察了這么久,我更加要管。”
柳敬亭感覺頭大,說:“我真的不是特別清楚。”
徐晴沉聲道:“不清楚不是借口。你那天晚上既然對璐璐做了那件事,你就不能繼續不清楚。不然就是不負責任。”
柳敬亭苦笑道:“我已經跟她道歉,而且她……”
“廢話!”徐晴正色道:“你要她怎么做?柳敬亭,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多么大的作家,多么厲害的董事,你想玩腳踏兩只船去找別人,想欺負璐璐,我無論如何不能答應。”
“腳踏兩只船?”柳敬亭愕然,然后努力措辭,最后發現竟然無言以對。
難道自己真的在腳踏兩只船?
徐晴搖搖頭,說:“這是你們男人的通病,特別是你這種年少成名的作家,恨不得天下所有女孩子都圍在自己身旁。”
柳敬亭仍是搖頭苦笑。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問過你,你到底愛不愛美國的那個女孩子?還是說,你只是感激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喜歡她?”
徐晴顯然是做過功課,搜集了一些信息。
柳敬亭沉默了好一會,答道:“晴姨,你不知道我的狀況,我一時也沒辦法解釋清楚,或者說,我根本不能解釋,如果你硬是想知道一個答案,我只能說,我現在真的沒有想過愛不愛一個人的問題。”
“這么說,你就是不愛?”
柳敬亭轉頭看向窗外,片刻后說:“晴姨,我現在沒辦法跟你最確切的答案。”
“那什么時候可以?”
柳敬亭嘆了一口氣,說:“等我確定一個問題的答案之后。”
“那是什么時候呢?”
“盡快。”
“具體時間!”
“十二月之前。”
“好。”
出租車恰好到地方。
“小柳,你不要怪我咄咄逼人,這種事你早點弄清楚,對你們幾個都是好事。”
下車后,徐晴的態度有所轉變:“如果我是璐璐或者那個彌琥,這些話,我會親自問你。”
“晴姨我知道。”
“嗯,感情的事,最忌諱拖拉,講究快刀斬亂麻。”
整整半個月,柳敬亭沒有跟胡小米聯系,對楊麗璐也保持足夠的距離,不再像過去那樣隨意說笑。
別人認為這是因為他太忙,所以沒在意,楊麗璐卻有所察覺,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問原因,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現在的相處模式就是她之前一直在跟柳敬亭闡述的狀態。
嚴肅認真、有禮貌、保持距離——也就是所謂的普通朋友。
一切如自己要求的那樣,但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是變得易怒,易煩躁,特別是他跟自己說什么“謝謝”、“請”、“麻煩了”的話時,真想狠狠地踹他幾腳。
這是怎么了呢?
楊麗璐不好意思問每天都在琢磨表演的林薰,只好鼓起勇氣去問小姨,結果小姨卻云山霧罩地說:“過幾天就知道了。”
楊麗璐愈發糊涂,甚至差點忘記即將到來的生日。
11月16,楊麗璐十七周歲生日。
室友們在501給她辦了一個小型生日派對,派對來了不少帥氣優質的男生,他們舉止得體,談吐優雅,把楊麗璐圍在中心,吹蠟燭,許愿。
整個過程,柳敬亭始終沒有上前,不停地在喝酒,拉著許源喝了一會,拉著常有道喝了一會,又跟戴岸橋喝了一下,不過戴岸橋酒量實在太弱,喝了半杯就倒下。
最后,居然是徐晴跟他對上。
柳敬亭跟徐晴碰完三杯之后,突然拿起一把叉子敲著酒杯。
清脆的“當當當”聲迅速把現場的嘈雜聲盡數掩蓋,所有人都停止講話,把目光投到柳敬亭身上。
敲杯子表示要發表祝詞。
柳敬亭卻不是要說祝詞,而是問了一個問題:“楊麗璐,今天是你生日,正好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我想請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會寫小說了,也不再是什么暢銷書作家,你還愿意繼續跟我做朋友嗎?”。
大家都被這個問題驚呆了,不過,當他們看到柳敬亭一臉酒意時,立即釋然。
原來是喝多了。
大家都微笑起來,有人甚至還起了哄,只有個別男生臉上出現不悅的神情。
楊麗璐卻沒有笑,也沒有不悅,而是一臉認真地看著柳敬亭,然后嘴角慢慢點出一絲笑意,語氣堅定地說:“如果有一天你身上的寫作技能消失了,我就教你英文翻譯,你就乖乖地做我的翻譯助理吧。”
柳敬亭因為寫作認識了很多很多人,但是他記得,認識楊麗璐,卻是在某次英語演講比賽上,那時候,楊麗璐走過來告訴他,他搶走了她的風頭,她以后會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