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個低層的百姓有著同樣的念頭,那也不過就是心頭一抹難忘的倩影,但風三公子不行,他已經習慣了看上便將擁有,而他的家世恰恰一直能支撐著他這么做。至于他父親再三叮囑的“千萬不要惹忠叔,無論你是七省綠林龍頭還是富可敵國的海商。”他很不以為然,風三公子是有城府的人,敲門之時他已安排了鏢局,京師鏢局十二名最好的鏢師在外等候著,忠叔他們離開這個房間,便會被十二個江湖成名人物包圍,而且風三公子還讓他們帶了屬于管制品的弓弩三具。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絕,這一點,他倒是和忠叔頗有著一致的認知。
風三公子不相信有誰可以從這樣的包圍之中的逃脫,只要格殺當場,忠叔?那就是一個笑話。何況還有兩個女人在忠叔邊上礙手礙腳。
“若我不答應呢?”丁一咬著牙簽,帶著幾分落魄的語氣問道。提刀殺下去,丁一自恃拿走風三公子的頭顱不在話下,但他不想這么干,殺了風三公子還有風二公子,殺了風二公子、風大公子還有風老太爺,然后星夜回容城把風家殺絕么?何況風家在全國十三布政司與兩京還有許多旁系子弟與產業,他亦只得兩只手一把刀,哪里殺得過來?
風三公子搖了搖頭笑著對丁一說道:“容城里,有一些丁世叔生前的朋友,雖然都如忠叔一般老去了,但小弟也是尊重的。但這里卻是京師,不是容城,若我得不到,那便毀了她,很簡單的事情,當然順手送丁兄上路,自然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如此看來,我卻是沒有選擇了。”
“不,丁兄錯了,你有選擇,選擇小弟給兄臺的選擇。”
“這樣吧,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丁一沉呤了一陣對風三公子這么說道,“慕少艾不是什么見不得的事,丁某現把雪凝喚上來,若她愿意隨你走,也不用談什么錢,你便帶她走就是;若她不愿跟你走,你我今日便當沒有見過,如何?”
風三公子搖了搖頭突然大笑了起來,指著丁一說道:“丁兄啊丁兄!怪不得,怪不得,原來你真是相信那些才子佳人的傳說?但奈何小弟不是雅人啊!若她愿意跟小弟走,丁兄開個價出來,小弟不會少一毫銀子;若她不愿跟小弟走,丁兄便得勸得她甘心情愿跟小弟走,否則的話,小弟便把丁兄請過來,日日探討詩文,想來那美人終于是會醒悟的。”風三公子搖著頭,真是想不明白丁一為什么這么天真。
丁一自然明白風三公子所說的“請過來”,就是將自己關押起來;“探討詩文“便是日日折磨,讓他生不如死。
這時卻聽有人在門外敲門說道:“少爺,有個書僮說他家主人叫做胡樟,與您是舊識,如今落了難卻來俺們風家鏢局求援。小人看他哭得凄慘便自作主張帶他過來,請問少爺見不見他?”這聽來就是風三公子的奴仆了。
“帶他上來便是,我風某不是見朋友有難袖手不理的人。”說罷風三公子又對丁一說道,“京師里小弟有的是人脈,量那胡樟也闖不出多大的禍,幫他一幫也是舉手之勞……丁兄,交多小弟這樣的朋友,還是不錯的。”
說話間便傳來嚎啕聲,一個書僮裝扮的年輕人一入得內,左右張望了一下,立時仆倒在地,膝行到風三公子腳邊,畢竟風三公子衣著要比丁一華貴得多,這當口應該去求誰幫助,那書僮心里卻是有數的。便見那書僮抱著風三公子大腿慘號著:“風少爺,您和我家少爺可是同窗,不能見死不救啊!”
風三公子有些厭煩,輕輕從他手中抽出腳來,卻對他道:“莫要這等模樣,好好說。”
原來胡樟去了金魚胡同訪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錦衣衛來,說胡樟或是瓦刺細作,便把他拖了去。
胡樟被投入錦衣獄?丁一有些愕然,這劉鐵看來還真能辦事啊,一個小秀才家的二管事居然能支使得了錦衣衛把彭秀才投進詔獄,雖然恐怕是沒有刑部簽發的駕帖,但看來這孩子倒真有幾分本事。
風三公子聽了皺了皺眉,不過他明顯是個懂行的,馬上就問到關鍵:“捉走你家少爺時,有沒出示駕帖?那錦衣衛是說‘胡某人,你事發了!’還是說‘想不過你胡某人竟敢如何如何?’是在什么地方被拿的?”
那書僮拼命回憶,過了半晌終于道:“是后面那句,什么身沐皇恩竟敢如何如何,駕帖小的不懂,總是沒有拿出什么紙片就是。在金魚胡同那丁宅前面,好大的宅子,光金魚胡同的圍墻就足有二百多三百步……”
風三公子抬眼望了丁一,卻笑道:“想不到丁兄在京師竟置下這等物業……”
“風少爺!這位我剛進來就認得了,丁一丁秀才,那宅子必定不是他的,便是那管家也穿得比他富貴多了,他若能在里面當個西席,也不會如此寒酸!”那書僮以為風三公子是岔開話頭不去管他家少爺,連忙把話題拉回來,丁一?開玩笑么?這廝穿得比在容城還窮酸,他有那么大的宅院?
“不用擔心,你且跟著回去鏢局休息,沒有駕帖,這么說來你家少爺不過是被叫去訊問,便是不去搭救也就受些皮肉之苦,不致有性命之憂。一會本少爺去打點一下,盡快把胡兄營救出來就是。”那書僮聽著,不住地磕頭,之后便隨鏢局的人去了。
風三公子望著丁一笑道:“錦衣衛又如何?錦衣衛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只要沒刑部的駕帖,小弟便有九成把握撈出人來。丁兄,小弟想來,你也該做出選擇了吧?”
“話說到這份,丁某還能怎么樣?”丁一無奈一笑,卻說對風三公子說道,“想來忠叔你是不敢放他走的了,把樓下那兩個轎夫叫個上來,我總不能預著今日便撞見你,隨身帶著契約吧?”
風三公子大喜,笑著站起來拍著丁一的手:“如此便對了!丁兄,小弟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
“這其實是我一位世交叔父所賜的,身契還在他那邊呢。”丁一邊說邊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塊腰牌扔在桌上,卻對風三公子極光棍的說,“你惹不惹得起?你要覺惹不起,大家就各自走人;你要覺得沒事,我就叫人回去拿身契了。”
風三公子看著那塊朝恭官腰牌,開始也嚇了一跳,但當他拿起腰牌翻過一看,卻是錦衣衛經歷司經歷,他可是土著的大明秀才,經歷是七品官風三公子很清楚,這倒讓他松了一口,笑著對丁一說:“無妨,你只管使人去取身契就是,若是手握實權四五品的大員,小弟今天怕得給丁兄擺酒賠禮,七品官,算得了甚么?”
丁一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便好。”教小二取了筆墨,丁一便在紙上寫了一串東西,風三公子在邊上看著頗為驚奇:“此乃大食字,丁兄博學,博學!小弟聽得說懂這種大食文字的人,對于數理極有心得,丁兄若有興致,年底查帳之時,小弟愿出重金請丁兄相助。”
丁一苦笑著把紙上墨跡吹干,對那被叫上來的兩個轎夫說道:“給劉鐵,讓他交給胡爺。”
“是,先生!”那轎夫答了一聲,匆匆去了。
而這聲先生卻也打消了風三公子心頭原本那隱隱約約的憂慮,若丁一是那金魚胡同宅院主人,那么身為家主,這兩個轎夫不應該稱他為先生啊,了不起便是丁一在某戶人家里當個教書先生罷了。而那位美人卻是喚丁一做老爺的,想來必是丁一私婢無疑。
他卻不知道這兩個轎夫是跟出來時,丁一專門叮囑改口的,老爺老爺,聽著好似七老八十一樣。只不過雪凝這個實心人卻認定丁一是家主便應喚作老爺,任由丁一怎么說,她都改不過來。
胡山看著那張寫了阿拉伯數字的紙,閉起眼睛在心中默念丁一這些天教他背下的對照密碼表,轉譯過來卻是:見王山交牌,欲緘吾口,風家鏢局,家破人亡。
這要換成一個現代人,大約沒什么好不懂的。但偏偏胡山就想不明白,他只是一個明朝的總旗,又不是現代特工也不是刑警,他連戰爭電影間諜小說都沒接觸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九年義務教育,所以他不懂丁一要干什么。但有一點他是明白的,就是讓他去見錦衣衛指揮同知王山,并把被他干掉的陳逸的腰牌交給王山。
胡山凄然對那四個小旗一笑道:“看來,先生要讓吾辦事了。”說罷他也不再多話便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來對那四個小旗說道,“帶齊兵刃,去衛所把平日交好的人帶上,跟那兩個轎夫去天然居,我等死,先生活,則死后有哀榮,家人也他娘的不用愁;我等活,先生死,什么結局大伙心里明白!”
出得丁宅翻身上馬,這天色正陽光明媚,只是驅不去胡山心頭的冷意,對他來說,他覺得這就是丁一要取他性命了。陳逸是王山派來,現時自己去交陳逸的腰牌給王山,這不是自赴死路是什么?
有好幾次他想要拔馬回轉。
千古艱難唯一死。
但他終于還是向經歷司衙門去了,因為他見識過丁一的手段,他不敢想像當丁一向他動手之時會是什么情景,去了,至少如他向同僚說的一樣,家人還他娘的能得照顧吧,不去,胡山懷疑自己會滿門被滅盡。
二十多天不足以建立同袍式的信任。
但至少胡山懼怕他的先生,更甚于懼怕他要面對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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