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小小年紀你能不能別這么暴戾?”丁一撫著如玉烏黑的秀發,忍不住捏起她白瓷一般的小臉,如玉嘻笑著跑開了,邊跑邊埋怨著,“少爺好壞!”
丁一笑著走進宅院里,他當然不可能就這么放過風三公子。
但若明白這廝過幾天就要家破人亡,有必要在這時候去折騰他么?
風三公子這家伙丁一是不打算給他留下什么機會的,因為到了土木堡事變之后,一旦丁一失了勢,這風閑絕對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的。再說容城來強索如玉、京師要強買雪凝,這廝行徑也真的過了丁一忍耐的下限了。
“老爺,小心風寒。”卻聽雪凝那清脆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一襲披風已在丁一肩上,丁一不自覺輕嗅著雪凝那幽幽體香,只覺如臘梅放于寒春泌人心扉,下意識伸手握住雪凝那纖纖柔荑,四目相對,雪凝羞紅了俏臉垂下螓首,丁一卻伸手挑起她的下頷,好聲對她說道,“雪凝,你在這里過得可開心么?”
雪凝點了點頭,卻羞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卻傳來幾聲咳嗽,嚇得雪凝連忙掙脫開丁一的手,叉手立在邊上。卻見側邊廂門推開,卻是看著忠叔行來,雪凝行了禮,便自下去支應茶湯。丁一只覺極為無奈,長嘆一聲道:“忠叔,您老人家的咳嗽得治啊。”
“少爺,這事老奴無論如何要勸上一勸,若是少爺看這雪凝合適,不如便把她收入房中便是,但現時光天化日之下,又在庭院之中,如何可以做出此等行徑?”忠叔一副正色地勸說著,似乎丁一做了什么有違人倫之事。
丁一方才想起,這年頭有攜妓踏青、有贈婢送妾、有走馬章臺,但偏偏白天兩夫妻行房事就叫白日宣淫。當下他也不想和忠叔糾纏這茬,隨便應了一聲卻是對忠叔說道:“王振讓你去找他,說是船只不成問題,還說可以給我們二百校尉,或是不夠五百也行。”當下便把自己對王振所編造的殺父仇人拿破侖仔細與忠叔說了。
“盡管挑選忠于王振的人手,忠叔你別問為什么,便按我這話去辦就是,到時把胡山他們幾個的家小,還有丁直母子、如玉、雪凝,一并帶上船走了。”
“行!”忠叔先前和丁一已就這事談過,便也干脆沒有再做小兒女狀。
“還有一點就是忠叔你得跟王振要個官,來節制這些人手方才名正言順。一旦到了淡馬錫,就按我本日里訓練胡山他們的法子,將他們打散隊列從頭練起……若是忠叔你支應不過來,胡山他們幾個您帶兩人過去幫手也行……”
“這倒不必。”忠叔搖了搖頭,盡管六十多歲但老人對自己的記憶力卻很自豪,“不過橫豎就那么幾個套路,老奴先讓他們練習著,等少爺使人接我等回了大陸,再由少爺親自訓練便是。”
接著忠叔卻又提出自己的看法:“只是淡馬錫那不毛之地,恐怕到達之后,這一眾人等的營生極是問題……若如云貴廣西等地的土著,外人入聚往往會惹得那些土著群起而攻之,如說江湖廝殺老奴倒也不懼……”
丁一點了點頭,忠叔這倒是極為老誠周到的想法,不是哪些尋常江湖漢子,真以為戰陣對決如同江湖廝殺一般,只不過丁一想來想去,似乎這個年代的新加坡也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戰事,也只好對忠叔說道:“那些土著是記打不記吃的貨,若是到了那里土著敢生事,忠叔您不妨就施展一下年輕時的手段便是。”
忠叔點了點頭,臉上卻少見的有了愁容。其實忠叔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的典型,他作為見證過靖難之役的人,深知道大軍對陣,千百枝槍捅過來、千百把刀斬過來,什么武功都是沒有意義的。但他卻沒有去想那淡馬錫的土著,能與靖難之役中燕王百戰精兵相提并論么?
看著忠叔的泛愁的老臉丁一心里有點磣得慌,想想忠叔今年也六十多了,自己還讓他遠渡海外奔波,自個前世到處在罵延遲退休,現在忠叔算不算被延遲?不過當真除了忠叔,丁一手頭也找不出誰能擔此重托的,那五個錦衣衛就這個把月相處,當真放出去能力如何不提了,是否可靠也只有天知道。
若說可靠和能力那么大嫂丁楊氏倒是個女強人的風范,只不過去荒蕪之地各種兇險是必定有的,她一弱女子又不是如玉那樣手底下有工夫的角色,丁一也實在放心不下;至于如玉就得了吧,那就一孩子,別說什么甘羅十二為相,得想想甘羅十二為相之后是去送死的,指望如玉這心性還沒定的小蘿莉,那實在也是跟賭博沒區別。
當下寬慰了忠叔幾句,笑道:“忠叔,聽說江湖之中易容之術略為神奇,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忠叔這種老江湖又不是如玉兩串冰糖葫蘆就能哄出笑臉的,要哄老人開懷自然是撿他精通擅長的領域來說。
忠叔卻又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對丁一說道:“那等樣雕蟲小技,濟什么事?少爺你是沒見過軍陣,當年老奴是親歷靖難之役的……”看來那堂堂之師正正之陣的殺戮,真的給忠叔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記,提起江湖人江湖事,就算年老氣衰忠叔一股豪情壯氣猶在,但一說到軍陣,真真是現了老態。
丁一卻不是沒經過軍陣,相反他是軍中精銳的特種兵,金三角的硝煙血火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更別提還出過任務去過藍盔部隊,所以忠叔說的丁一倒真的能理解,這道理不論正統年間還是千百年后都一般無二的,若把一隊拳王、散打王放進戰壕里,大抵不會比經受過正規操典訓練的普通步兵活得更長,甚至只會死得更快。
不過忠叔的眼光,始終還是受時代和經歷的局限,他認為江湖上的技藝對于戰場完全是無用的,丁一卻不是這么看,若讓拳王接受基本的步兵操典訓練,至少優于其他士兵的力量優勢和體能,他們就能比普通士兵更好的充當突擊手的角色,物盡其用才是正道!
被丁一纏不過,忠叔終于便開口了,但老人開口就把丁一嚇了一跳,因為忠叔說道:“人皮面具是有的,但易容主要是通過改變頭臉的骨架,人皮面具更多是一層遮掩……”說著忠叔就出去提了一個小箱子進來,一打開里面是各種碎骨,真正的骨頭。
忠叔邊說邊動手,按照需要用膠把這種骨頭粘在頰骨、下巴等處,再把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戴了上去。丁一真是被嚇到的,倒不是因為忠叔完成易容之后變成了另一個人,而是忠叔所說的這理論,這是現代整容的原理啊,通過改變顱面十數塊骨頭,來達成外貌的改變。這正統年間,想不到在這一方面就有如此先進的理論。
這也是丁一是個懂行的才會被嚇到,所謂內行看門道就是這么個道理。
“忠叔,你出發之前得把這一手教會胡山他們幾個。”深入敵后的話,有這么一手絕對是個保命的保險。
“成!”忠叔倒是痛快的應下,但轉頭卻又嘮叨上,“只是少爺,你還是得好好去按武穆遺書的練兵法門來操持,這江湖上的玩意,真的沒什么用處的……”
接下來丁一每天在后院操練那幾個錦衣衛,日子倒是過得飛快,忠叔去尋了王振一回,領了一份告身和飛魚服、繡春刀回來,看怕是王振給了忠叔一個官職,方便他統領那些將要派出的錦衣衛。
初十轉眼就到了,但忠叔卻無法陪同丁一去英國公的府邸,初九那天忠叔就帶著如玉、雪凝和胡山他們的家小往南京去了,跟丁楊氏會合之后,便將帶領王振派予的那些錦衣衛,上船直取淡馬錫而去。
這日清晨帶著那幾個弟子跑完步,丁一叮囑著他們幾人自行操練,便帶著劉鐵出門去,自有下人牽了馬匹侍候不提,一主一仆便驅馬慢行,早早就到了英國公府邸的門前。踢蹬下得馬上,丁一對劉鐵稍一示意,后者是挑通眼眉的精明人,立時笑道:“老爺且候,小的省得。”自取了帖子去尋英國公府的門房說話。
英國公府的門子早就得了管家的叮囑,這等樣人看多了來往的各色人等,什么樣的人欺得什么樣的人欺不得,他們心里的透亮了。對于他們來講,丁一便是欺不得的,因為張管家為丁一的事去順天府說話,門子是清楚的;而若是這樣倒也罷了,那些來英國公府上的官員,便是認識張管家,在門房被他們捉弄刁難也是常事,當官的總要講究個體面,總不能見了張管家或是國公爺,去訴說被門子勒索了門包吧?要這樣樣的話,那這官也當得太掉價了。
而丁一無官無職是個秀才,門子要伸手找他要門包,丁一可以隨時不要臉鬧將起來的,秀才,在京師一個秀才需要講究什么臉面么?所以門房自恃身份不與丁一為難,看著丁一的帖子便請到門房稍待,另有仆役持帖入內去報。
若說丁一看不出門子臉上居高臨下的神態和那一臉惡心的假笑,那是幾年的刑警是白當了。只不過丁一不知道英國公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為何要讓自己今天過來,這個才是重點,總不能因為門子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神色,就拂袖而去吧?
一盞茶喝了三分,卻聽府里遠遠傳來一個孩童氣焰囂張地喝叫聲,只聽得他吼道:“甚么容城的丁秀才?張家的門現時阿貓阿狗也可以隨便進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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