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年代極不發達的通迅條件,于廣西這個實際已全境控制的區域來說,杜子騰完全有能力實施這樣的計劃。這是張輒還沒到廣西,杜子騰就定下來的計劃。當張輒帶著親兵到了梧州府,拒絕去赴杜子騰為其所設的接風宴,要求馬上召集大明第一師營以上軍將過來聽令的時候,杜子騰就把原本準備在接風宴會上發動的計劃,于大營之中立刻發動。
所謂發動,就是教傳令兵吹響了沖鋒號之后,杜子騰抽刀而出,斫倒了七個張輒的親衛,然后在掐著張輒咽喉的同時,再拖著張輒,把帳中其余十一個親兵都砍翻了。然后他在拗斷張輒的頸椎之前,對他說:“教你赴宴,你偏不去。這樣就很不好,先生說了很多次,身為將帥,不應親自提刀上陣。”張輒其實便忽視了這一點,此時的杜子騰,進入叢林地帶或是用槍,丁一自然能穩穩拿下他;但若用冷兵器,當面廝殺對決的話,丁一都絕對不是對手!
刑天說了,幾個能殺得了丁一的人,杜子騰和陳三便在其中,這兩人原本就是衛所里的大力士,加上丁一再以現代搏擊理念進行培訓,又不缺實戰機會,飲食又更是到位,真的就是一個人形兵器,只不過丁一寄予在他身上的希望,是不希望他成為人形兵器罷了。
但張輒偏生來逼他,于是杜子騰便只好動手,萬幸他在結果張輒性命之前說了這么一句話。而張輒這廝也算是福至心靈,硬從被杜子騰掐著的咽喉里擠出兩個字:“立!憲!”這兩個字就教他活了下來。杜子騰的記性是很好的,仔細看了一下被他掐著咽喉快要窒息的張輒的臉。很快就想起,那日簽署《君主立憲》協議的時候,的確其中也有著這么一個人。
可是那一千親兵,就沒這么好運了,沖鋒號一響,三個龍騎兵營千余把仿毛瑟98K的后裝線膛彈夾步槍,八十米外開始射擊。打空一個彈夾之后,基本那一千親兵就只有一二百人還活著了,而活著的人根本就連逃跑的勇氣就沒有。在這種碾壓式的毀滅面前,他們根本就反應不過來。等到杜子騰喊來傳令兵,吹出暫停作戰的號聲,在千余把刺刀屠殺下。那一千親兵。活著就是現時跟在張輒身邊被囚禁于小院的七八人了。
別說高墻和鐵絲網,現時就是叫這七八個親兵逃,他們都不敢逃!他們從心理上已經崩潰了,就算放他們走,敞開門讓他們走,也會以為是大明第一師的軍兵,在找理由滅殺他們。所謂膽寒,不過如是。千余袍澤幾息之間就這么倒下。他們沒有精神失常,已算強悍了。
至于那些奏折。都是杜子騰擬好了,叫張輒抄寫的,按著張輒的習慣,平時教幕僚寫,重要事務關節,他就zìjǐ用那筆歪字去寫;在拿下張輒之后,杜子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原先就被嚴密監控著的梧州、平樂、桂林三府的廠衛,也一并拿下了,因為廠衛很識趣,壓根就沒有人敢反抗,所以他們倒沒什么傷亡,此時的待遇大致是和張輒一樣。
這些事,一樁樁的杜子騰都派人去向丁一匯報了,所以當丁一接到景帝的中旨之后,不禁啞然失笑。景帝真的是打得好主意啊,不過邊上不知道廣西qíngkuàng的萬安和鎮守中官王毅卻就嚇得不行了,盡管在于謙的指導下,看上去這份中旨很說得過去,但對于王毅和萬安,還是能直接明白其中的真意:無非就是要抽兵,架空丁一。廣西那邊已有張輒接手,丁如玉雖說佩征北將軍印,但還是在京師治事啊,還是被盯得死死的;丁一的家小都在廣西,那廣西總兵官張輒現時治所也就在梧州,據說大明第一師,已然被張輒整頓得井井有條了。
“先生,要不就退兵吧?”萬安想了想,卻是這么向丁一進言,“fǎnzhèng思機發也已就擒,押著其父子,凱旋回師,想來朝廷再怎么樣,也不能于這時候向先生動手,等先生回了廣西,慢慢把大明第一師重掌于手中,再徐徐而圖之……”
王毅倒有不同的意見:“侄少爺,要不,他娘的立國吧!思機發稱得了王,憑啥您不能稱王?”他是勸丁一直接就在孟養建國,當然很快他就說到了zìjǐ的目的,“這新朝的司禮監,能否教老奴來管啊?”這位是真官迷啊。
因為交通的不便,當景帝的中旨來到這里時,已是四月下旬,丁一已平了孟養,連同思機發父子也捉拿了起來。善戰者無赫赫之名,宮聚宮都督于冷兵器作戰上,有著他的一套本領,帶著那些受過步兵操典訓練、手持優質鋼材打造的鉤鐮槍的士兵,他真的在付出了近三百傷亡的代價之后,完全殲滅了思機發的象兵。
因為思機發就如丁一所估計的,他急于和明軍決戰,把明軍驅趕過江。
于是會戰于野,堂堂之陣,正正之師,把新軍的操典優勢、兵刃的武器優勢,簡直是發揮到了極致,若是思機發跟侯大茍那樣搞山地戰、游擊戰,宮聚倒也沒辦法這么快取得決定性勝利,畢竟正如王毅所說,地勢和群眾基礎都不在明軍這邊,而且天氣漸漸熱得不可耐,連天時也在幫著思機發的,但他要決戰于野,那就找死了,這回他面對的明軍,可不是槍桿會朽,臨陣才有飽飯吃的明軍,只打了三天,宮聚就幾乎控制了孟養的全境。
不過捉獲思機發父子的功勞,卻就要記得譚風的指揮排身上了。
“若放你們父子走,你們能否逃到阿拉干?”丁一在接到中旨之后,并沒有任何移師的舉止,而是去見思機發,他們父子的腿上都有槍傷,盡管已取出子彈,但明顯是不可能好得很快的。要到阿拉干,得穿過阿瓦王朝的領土,所以丁一有點懷疑這兩個家伙是否能跑那么遠。
聽著丁一的話,他們父子拼命地搖頭,思機發急急地說道:“制軍!小人只愿給制軍當一條狗啊!不要趕我們父子走啊!”他兒子在邊上磕頭說道,“制臺大人,這老狗您若覺得礙眼,小的馬上就剮了他,求您給小的一個機會,教小的重新做人啊!”
“你們這樣,讓學生很沒有成就感,故之,大約也沒有理由活著來浪費米飯了。”丁一搖著頭這么說道,“想清楚了再說話,你們只有一次機會。”
思機發父子對視一眼,立時爬起身來,冷然道:“制軍說得是,我等父子也不遮掩了,頭可斷、血可流,要我等求饒卻是萬萬不能!”他兒子思陸發也朗聲說道,“要殺便殺,勸降之事不必再提,免得污了我的耳!”仿佛剛才在地上求著做狗那一幕,根本就不曾有過一般。
別以為這樣可恥,在歷史上能留下名字而又霸踞一地的角色,大都是有著這種能屈能伸的本事,李自成降了叛,叛了降,也不是一次半次的事;漢高祖逃跑時把zìjǐ兒子、女兒都蹬下車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他們此時在丁一手里,又不是文天祥還有氣節風骨的,此時丁一就是教他們去吃米田共,只要能活下去,思機發父子也不會遲疑的。
丁一看著點了點頭道:“如此方才象個樣子,記得,當你們覺得zìjǐ能跑到阿拉干時,就和看守你們的士兵說一聲,他會送你們走,還會給你們一些盤纏,但如果跑不到阿拉干,或是你們準備跑到別的地方去,那么放心,你們不會再回到這里,死人是不用囚禁的。”
緬甸直到現代也是一個以農業為主的國家,不過玉石礦是不用說的了,丁一自然也不會錯過,除了礦產以外,思機發父子的親信,都捉起來公審之后處決,并且丁一向當地的居民宣布,大明的軍隊會駐在此地保護他們,而礦產就是作為駐軍的軍費,至于孟養,自古以來就是華夏之地,不過是被思機發父子入侵罷了,現在當然是建立起各種衙門,來教大家都過上好日子。這個年代大明強與不強另當別論,富足是絕對沒問題的——現代的墨西哥,就有德克薩斯共和國投入美國懷抱,別說仰慕漢官衣冠的孟養當地民眾。
丁一不是神仙,不能點石成金,也不可能把廣西的外包工程拿到孟養來做,但是他接下來的一連串措施,就讓孟養人誓死追隨了:訴苦大會,公審批斗處決地主階級,分田分地,免賦稅。
在這個年代,田地就是命根子,有什么比分田分地,更能把孟養人押上丁一戰車的呢?
何況于丁一從小就學著如何煽動階級仇恨,訴苦大會一開,階級與階級之間的斗爭就開始了,幾乎在一個月里,孟養就沒有地主了,都被民眾公審之后處決了,而田地都分到每戶人家手里去,大家都在念著丁制軍的好,大明的好。丁一試探性的征兵行動,竟然三日就征到了千余青壯!但也許一個好消息,總是伴著壞消息:孟密安撫司,拒絕大明軍隊的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