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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遠承宣布政使司(二十一)

  利刃大隊原本不是為了緬甸地界而煉造的,丁一也不是神仙,能在數月之前,還是雨季的時節里,就想到這冬季要用著這樣的部隊而專門去訓練。丁某人訓練這支部隊,為的是交趾——宣德三年廢去的交趾承宣布政使司。

  光復漢土自然是丁一的心結、心愿乃至心病,但這并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最為主要的問題是:緬甸的在阿瓦城邊上的那個高品質的銅礦,倒是很快找到,但是鐵礦的位置,丁一并沒有記住,他又不是礦產相關專業的,盡管隱約記得木邦東面是有鐵礦,但沒有準確位置,這年頭靠人手去勘探,那是過家家么?事實上,緬甸的鐵礦資源分布并不廣,現代克欽邦那個現時并不在丁一控制范圍內,而其他兩處在控制范圍內的,丁一又沒記住。

  但是云南與交趾接壤之處,也就是安南的老街地帶,與華夏這邊的河口地區近到什么程度呢?雞犬鳴吠可以相聞。老街有鐵,丁一清楚記得,后世還開展過合作,他退役之后還被請去給考察貴沙鐵礦的相關人物做過警衛工作,所以連鐵礦的位置他都十分清楚,那可是足足一點二億噸儲藏的鐵礦。

  老街并不和廣西交接,或者說離得還蠻遠,但是在景泰年來說,一切不是問題。因為和老街接壤的文山區域,都是瑤族的寨子,而廣西大藤峽被丁一平定之后,金秀那邊的老瑤王,又不斷地派人去給丁一做宣傳,不用別的,就一樣東西,鹽!

  瑤族就缺鹽,金秀的老瑤王現在都成丁一指定的鹽販子了,于是丁某人有威名、有實惠、有朋友,文山地區的瑤族。那本來是屬于于云南區域的,但卻和丁某人正處于蜜月期,如膠似漆一般,特別是派人去金秀看了。那些寨子里的瑤人,都穿上了棉布衣裳,手工刺繡的瑤族布藝,都成了工藝品,一丈能換許多的鹽回來,都眼紅了,于是文山地區的瑤王,已然同意丁君玥的第一旅,在文山境內通行無阻。

  光復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可以徐徐圖之。老街這一塊,丁一卻是做好打算,一定要盡快拿下的,所以他才會去訓練利刃大隊,因為在記憶里。安南的仗是不太好打的,也許在這個年代,不見得如此,或有人心懷大明,但丁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才訓練好利刃大隊,準備把他們派去大明第一師第一旅作為叢林戰教官。

  “這個點。這個點,還有這個點,是你們的撤出地點,如果你們能夠把敵人誘出到這里來,那么使用聯絡暗號,每個點都會有一個營的火力會在這里提供伏擊。明白沒有?”丁一對著利刃大隊的大隊長吩咐著,后者跟著丁一訓練了幾個月,對于等高線地圖的閱讀倒是沒有問題,當場復述了一次,便表示沒有問題。

  丁一伸手把對方要敬禮的手拍了下去。很鄭重地對他說道:“記住,你們要做的不是殲滅敵人,而是生存,象叢林里的動物一樣生存七天,消滅敵人,只不過是為了生存的狩獵。”

  “是,先生!”利刃大隊的大隊長,再次立正敬禮。

  丁一看著他走出帳篷的身影,卻便笑了起來。生存就足夠了,只要這二百多人,十多支小隊能在這片從林生存七天,就足夠把東吁王朝那些殘兵敗將拖住了,而也足夠讓陸戰第一旅通過叢林,趕赴阿拉干王國。而裝備著偏心輪弩和拉環式手榴彈的利刃大隊,丁一相信他們至少脫身不成問題,不論是向陸戰旅的方向脫身,還是向東吁那邊而去。

  至于那些殘兵敗將,那不是丁一要考慮的事情,在東吁,先前是一萬多二萬人,據昨日的軍報,現在已有近三萬新兵在進行訓練了。宮聚那邊也沒有強行拉丁,而是按著丁一章程招兵:都是當地人,看著當兵的待遇好;軍屬又能分到免稅的田地,灌溉還能排在前頭,華夏來的老農,教種田也是先顧著軍屬那邊;加之每夜開的訴苦會,天地會、忠義社、民兵隊一輪輪的宣講,說是丁先生要領著大家,去解救天下的受苦人。

  加上實惠,但教得報名從軍的人,愈來愈多,選不上當兵,當場哭起來的都不少。

  已經發展到去報名參軍不叫去當兵了,而是叫去“考兵”,等身體沒殘缺,官府沒案底,家里有兄弟,能分清左右,視力、體能得好……所以清剿東吁王朝的事情,是這三萬新軍和宮聚、肥球的事情,或是方瑛與萬安的事情,總之不是丁一所必須考慮的事。

  現時云遠承宣布政使府的情況,只能這么說,不是小好,是大好,雖然貧乏不可能一夜之間改變,但都均田地,有恒產了,沒有不均啊!所謂不患貧只患不均,當大家都差不多,又有自己的產業,賦稅又低,治安又好……長遠不好講,但整個地區至少在五六年內,是絕對能保證穩定的。

  “先生,昨夜除了三營和七營之外,其他各營都沒有再受騷擾了。”在利刃小隊出發的第二日,譚風來向丁一匯報,不過除了這個好消息之外,他又向丁一提出一個壞消息,“到今日早飯之后,我部不計士兵自行攜帶干糧,只有四日的糧食了。”

  丁一并沒有感到意外,精確的數字他不清楚,但是陸戰旅后勤處大約帶了多少輛糧車,能供給多少天,他還是心中有數的,所以當即就對譚風說:“你帶七個營,以士兵攜帶干糧為補給,輕裝進發到阿拉干,應該今天日落之前就能到達,如果后天中午之前,我軍艦隊還沒發起攻勢,那么后天下午,我會派兩個營護送后勤處輜重與汝部會合;若在此之前我方艦隊發動攻勢,則配合艦隊進行攻擊,會師之后,汝部暫歸黃蕭養所轄。”

  “先生,學生不敢從命。”譚風硬۰梆梆地頂了回來,“如此先生身邊只有千余人,利刃大隊又分散潛入叢林,學生如何能置先生于險地而不顧?”無論丁一怎么逼視他,也不能讓譚風改變看法,“再者,學生根本不知如何相機而動。學生請求帶著三個營和后勤處留駐此處。”

  丁一望了他一陣,笑了起來,卻是說道:“行,那我領著旅直屬隊和七個營走,你務必在后天下午以前,把后勤輜重運抵!”其實剛才叫譚風領著七個營先行出發,丁一就有這方面的顧慮,那就是如何把握出擊的時機?但他原本是打算讓譚風實踐一下,丁君玥不也是跟譚風同一期的學生么?指揮部隊打起來有聲有色啊,再怎么說,容城書院的學生,也是這個世上,接受過最為正規,最為系統的軍事培訓啊。

  但很明顯,譚風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他知道自己是個死板的人,如何把握出擊的機會?到底是艦隊開始攻擊,就發動沖鋒?還是艦隊接阿拉干接戰之后,再選擇阿拉干軍隊的弱點或外來援軍進行攻擊?他根本就沒有一個譜,也不感覺自己能負起這樣的責任。

  而不愿意成為第二個劉鐵,盡管遇到劉鐵那樣的情況,譚風知道自己會死在戰場,而不是如劉鐵那樣活著,但那絕對不能說明什么,達成不了戰略目標的犧牲,是最沒有意義的犧牲,盡管它也許是一樣的光榮的,是勇敢的,但對于整個戰局,是沒有什么正面作用。

  “以一營為前衛,馬上出發;二營負責側翼,馬上出發;三營在一盞茶以后出發,四、五、六營跟進三營,七營斷后。立即執行。此令,丁一。”向通訊員下達了命令之后,丁一也可以收拾起自己的裝備。

  之所以搞得這么緊張,是因為這個年代的通訊手段,實在太過貧乏了。

  七個營加上旅直屬隊,三千人左右的部隊行軍,宣傳處的士兵前竄后跳,打著快板,唱著歌給大家鼓勁,行軍的氛圍倒是不錯,戰士的情緒也被調得很高,而充任前衛和側翼的兩個營,基本沒有遇到什么敵情,推進的速度很快,在中午剛過,他們就已進入了阿拉干境內。

  這個時候,離阿拉干都城末羅漢,已不足二十來里的路程,這時前方突然就響起了火銃聲,緊接著還有手榴彈爆炸的聲音,各營不等丁一吩咐,營長和其他軍官、軍士長已經在大聲地咆哮著:“散開!散開!以連為單位,構筑防線!”

  而各連以行軍隊型帶開,進入按著平時訓練劃分的區域,幾乎每個連長就在嚎叫著差不多內容的話:“一排負責警戒!通訊員和文書注意營部信號鏡!副連長帶炊事班和三排挖掘側翼壕溝,二排跟我來……”雜而不亂,這就是訓練的效果了,不在于士兵如何勇猛彪悍,這就是軍陣,怯者不后,勇者不前。

  但丁一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聽見了沖鋒號,擔任前衛的部隊,在吹響沖鋒號,說明遭遇的敵人戰斗力非常強大,以至于前衛部隊不敢退縮,需要發動白刃戰,來阻止敵人,以給后面大部隊留下反應的時間,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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