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之戰,當擲彈筒也就學名超輕型迫擊炮的戰爭之神發聲以后,不單那隊千騎真的全身流血而死,連其他的千騎也老老實實。sogou,360,soso搜小說當一支千騎不由自主地下馬膜拜之后,雕溝之外,數萬蒙古軍兵陸續拜倒頂禮,不分部落陣營。
余下的后續,基本在這樣夸張的武力炫耀前面,已經不是什么問題了。
丁一唯一做的事,就是在心里記下了朱狗剩這個學生一筆,這人很有些天賦,就沖他敢命令把彈藥都打光這一點,就很果敢也在戰術上十分正確。因為這當口省是沒用,這一隊千騎要是鎮不住,就留幾十顆榴彈,又有什么用?
“不單都音部落或者哈剌嗔、永邵部、翁牛特部,你也是那顏的人!”巫都干在蛤蟆石邊上,如是對也先說時,不論是也先或是伯顏帖木兒、賽刊王,都全部失語,這便讓巫都干得意起來,開始發作,“那顏是天可汗的血脈!碎葉水以南,原本就是那顏的疆土!碎葉水以北,將來也是那顏的所有!萬千的好男兒,便將跟隨著那顏的旗,打下大大的疆土!”似乎漸漸的,這什么見鬼的天可汗血脈,連她自己也開始沉陷其間,煞有其事了。
各部落、各千騎的頭領,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都老老實實地隨著信使,進入雕溝議事,因為這戰爭之神——這時代也只有丁一才會覺得擲彈筒是單兵裝備——的咆哮,讓他們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心理。
若只是擲彈筒的精確打擊倒還罷了。末代蒙古騎兵在八里橋還能冒著炮火沖鋒,盡管只帶給敵人兩位數的傷亡(法軍死亡三人,傷十八人;英軍死亡二人。傷二十九人);但阿傍羅剎在草原上的傳說,對于蒙古人來說,就是從精神到上雙重摧毀,他們面對丁一,真的是生不起什么斗志了。
朱狗剩按著事先草擬好的名單,當眾朗讀:“伯顏帖木兒、賽刊王、毛里孩、孛來……等七十三人,隨先生入關。到京師學習漢官禮儀,期為三個月至半年,考核合格之后。由明軍護送出關,將由伯顏帖木兒出任漠南警備區司令,由毛里孩出任漠北警備區司令……”也就是說,把漠南韃靼和漠北瓦剌的頭人。互相對調過來。
這就算二十萬明軍陣列于前。也絕對干不成的事。這就是流官的性質了,首領官吏由上級機構委任,而不是由部落本身推舉。通常新納入版圖的地區,都是先行土官制,然后再慢慢推行流官。這跟時代沒有關系,后世不都還有一國兩制么?總得有個過渡期。
丁一這邊是完全忽略了這過渡期,直接就這么安派下去,以后服不服氣。那是另說,至少目前在精神和雙重摧毀之下。在座一百余名大小頭人,無一人敢于出聲反對的。
很快就到了也先這一節,只聽朱狗剩宣讀道:“草原本來苦寒,民眾貧苦者多,嬰孩夭折常有,如此困境本應攜手共濟,先生也念諸部慘況,不時派商隊接濟草原諸部……”說得丁一的商隊入草原,東西是白送不要錢的一般,“……有也先、脫脫不花者,因私欲而起刀兵,……非正義的戰爭致使草原人丁傷亡無數……現將也先、脫脫不花、阿剌三人,列為戰犯,將于明年三月,于大明京師,由四海大都督府召開軍事法庭進行審判!”
這就讓各部落和各千騎的頭人覺得新奇了,還審判啥?草原上,誰贏了,誰就是掌權,失敗的就被干掉。但如果就這么殺了也先,丁一怎么治理這片草原?推脫脫不花上臺么?這廝可是不愿當傀儡的,難不成他不愿當也先的傀儡,就愿意當丁一的傀儡?
所以丁一也只能通過不斷販賣理念,來慢慢將這片草原,納入大明的版圖,并將實際的控制權,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基本上所有的處罰、處置,都是由朱狗剩和李云聰來宣布的,到了丁一開口,說的都是讓在座頭人,大約除了也先和阿剌、伯顏帖木兒、賽刊王有限幾人之外,其他人都覺得阿傍羅剎是有大慈悲的。
“牧民要信喇嘛,便讓他們信喇嘛好了;牧民要信薩滿,便讓他們去信好了。何苦去為了這個,為難人家?”丁一坐在上首,全無半點火氣,“我,丁一,現委任巫都干為漠北共漠南的通天大薩滿,各位可有異議?”
誰想被那超輕型迫擊炮再炸上一輪?至于也先和阿剌,也都壓根不想理會這等在他們看來無關緊要的事,所以丁一提出舉手表決,幾乎全票通過。緊接著在座一百多個頭人,每人都于指尖刺出一滴血,然后由丁一在巫都干的額上,以這碗中一百多滴鮮血為墨,寫了一個篆體的“巫”字,就算是功成了。
若放在現代,這是很兒戲,很扯蛋的事,可是對于這些頭人來講,哪怕是也先和阿剌,都不覺得是開玩笑,都以為,每個頭人的血,大約是被阿傍羅剎施了什么神通法術,賜給了巫都干神通。
“你們回去之后,要把每個部落一年需要多少糧食才能過冬,統計報上來,自己又能養活多少人,有多少人是養活不了的,到時我會幫諸部想想辦法,教你們養活不了的人,都活下去,但不要虛報,到時諸部征兵,卻就是要按你們報上來的丁口來征派。可知道了么?”
“是,那顏說得是,我們都記在心里了。”那些頭人,紛紛地這么答道,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把丁一稱為那顏,這不是拍馬屁,這是草原上的習慣,勝利者應有的榮耀。
當丁一率領一千火槍兵、一千都音部落的騎兵出現在宣府關外時,守將大駭,雖不敢放丁一進關,但使人去認,當真是脫脫不花、也先、阿剌等人無疑。于是連忙供給帳篷等物,又派人八百里加急,用吊籃把李云聰吊上城,派了人護送著李云聰,將丁一奏折送到京師去。
當收著丁一的折子,整個京師就沸騰起來,也許用一個現代的詞語,更為傳神一些,那就是:全民狂歡!這可不是離京萬里的云遠承宣布政使司啊,這是關外啊,無論脫脫不花還是也先,人沒見過,這名頭大家可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韃子的皇帝和太師,單這官銜,就足夠讓大家瘋狂了。
而朝堂之上,近了京郊,便一路狂呼:“丁容城擒了韃子皇帝和太師!”的李云聰,卻就沒有入京之時的風光快意了。因為朝廷之上,一眾大臣幾乎是輪番地質問著他各種各樣的問題,而景帝似乎很樂意看著這種情況的出現,根本就不去制止。
“丁容城立甚么漠北、漠南警備區,是誰給予他這權力?這是逾權!退一萬步講,便是戰時事急,軍機易逝,那也不應弄這勞什子警備區!這等衙門的名目,也不曾遞上折子來,到底何等品級?這衙門官吏如何配備?為何不按宣慰司、宣撫司……”吏部那邊就先發難了。
沒這種衙門,撫夷方面,朝廷有定制的,就是按著宣慰司、宣撫司、安撫司之類的。
跟接著禮部有侍郎,也抑壓不住,出班開始來噴了:“丁總憲憑何能委那薩滿為草原通天大薩滿?此事于禮不合,史不曾有!若戰而勝之,當應有教無類……”意思就是推廣儒家,使得草原人也奉孔夫子為圣賢等等,否則的話,“……容城縱有不世之功,也為名教罪人!”
至于戶部那邊倒還好些,剛噴了兩句:“草原減丁,于華夏便是大功,為何丁總憲要養活草原韃子不能活之丁口?難不成以我華夏民脂民膏,去博韃虜之歡心么!”便被擔任首輔的戶部尚書陳循以目光制止,所以那出來噴的侍郎,不情不愿加了一句,“或其中有曲折之況,汝為信使,卻不能將其表述完全,實陷丁總憲于不義!”也就是從噴丁一,轉為噴來報捷的李云聰。
大理寺那邊要劇烈許多,主要就是四海大都督府,有什么權力審判也先、脫脫不花、阿剌這蒙元的皇帝和太師、知院?他們認為這權力應該是歸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三司會審才對的,丁一這么干,絕對是目無法紀的表現。
連鴻臚寺也跳將出來,認為禮教綱常和威服四夷的事,理應由鴻臚寺來處理,丁一這么不經奏報,直接就把草原頭人召集起來,加以訓示,絕對是侵犯鴻臚寺的職權等等。
而相對于朝堂的眾多口水噴濺,清靜的后宮之中,孫太后的眉頭卻就緊鎖起來,怎么整治丁一?她突然有些心慌,不過想想先前就派了女官和太監,陪同英國公府的張玉,去廣西把柳依依和天然呆都接上京師來,她卻又就心安了:“任爾淮陰侯、陳白袍再世,霍驃姚、岳武穆重生,便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