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很好奇這西來之人到底是什么來歷,別人聽不懂對方的言語,丁一卻覺得自己也許會有辦法。他不懂日語,但對西歐語系倒是很熟的,無論是英語還是德語或是西班牙語,都能應付得來,就算是古代英、德語和現代有差別,總歸是印歐語系嘛。
“何鐵蛋,帶你的人,‘操’持閃電號,馬上送我去香山。”丁一伸手止住其他人的話頭,卻對向前一步的丁如‘玉’說道,“你得留在這里,艦隊有阿養‘操’持,零零二號戰列艦上那位,得當心他生出事來。”
“不要勸我,如果真是泰西大秦來的人,那么海上絲綢之路就可以重開,鄭和下西洋時,海上絲綢之路發展到巔峰,距今不過幾十年的光景,若能重開,絲綢有了大量的市場,于推動工業化的進程上,不亞于我時常跟你們提起的大航海的意義!”
一旦丁某人真的鐵了心的話,自然可以不必理由說服這船上的其他人,但是丁一不認為有這么做的必要,因為他真的有足夠理由這么做。
“打仗,自然必須有戰爭紅利。”丁一對著船上的手下,很耐心地說道,“但總要有個啟動資本的問題。我們現在缺的就是這個,如果能把這西來之使的來意搞清,咱們就可以賣絲綢!用丁氏紡機來出產絲綢,而不是棉布!”
眾人聽著無語,黃蕭養這平時都不太說話的。都開口道:“一哥,利條橋,不是很掂啊……”也就是不太看好丁一提出來。大規模出產絲綢的方案,“絲綢又不系棉布!”
梧州那邊的珍妮紡機,在接上水力、風力的傳動機構之后,那效率比起傳統的手紡那真不是一次層次,當然需要在‘潮’汐時扳動齒輪,來實現一個接近于勻速的驅動軸轉動速度,但是這和人力真的就是兩回事。何況于珍妮紡機本來就是近乎提前了三百年出現的產物?廣東廣西的棉布,價格已經低下到變成底層百姓也能用得起的地步。而也為此讓許多貧苦百姓失去了一條賺錢的‘門’路,織布。
于是引起一個不是丁一原本所預計得到的結果,就是丁氏商行‘弄’的錢莊,里面的借貸業務。達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地步,因為第一個貧民通過借貸,購置了紡機、水力傳動裝置之后,快速還貸致富,引來了許多生活無著者的效仿;而廣東廣西兩地,也有不少‘私’自仿制紡機的人,不過隨著幾樁判決之后,很快就沒有人這么干,不單是被捉到的人受到的處罰。華夏百姓幾戶人共用一把菜刀的時節,都能推翻韃虜,就算把那幾個人捉去勞動改造。實話說,并不是很有威懾力,重要的是,仿造者解決不了水力傳動的問題,李匠頭這個大明頂級工匠加上丁某人傳授的那些現代金屬工藝處理的片斷理論,‘弄’出來傳動裝置不是那么好仿造的。無論是軸承還是齒輪耐磨程度,更不提通過變速齒輪之后的接近勻速的轉動。這絕對是一個技術‘門’檻來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只能做低端市場,因為棉布不太可能賣出太高的價錢。
丁如‘玉’也無奈地說道:“咱們能收到的蠶繭,做得出幾匹綢?又賣給誰要?”
所謂的蜀錦天下第一,蠶繭的產地以四川為最好就不提了,次之也是江浙,總之不會是廣東廣西。別說蠶繭的數量,就是質量也比不上,質地的差距,導致出來的成品就差了很多,更別提原材料的稀缺而不能大量生產。
“不在兩廣做。”丁一肯定了他們的說法,并沒有因為他們反駁而不快,而是笑著說道,“去江浙設工場,甚至把水力傳動機構都賣出去!金屬工藝的‘門’檻在,不怕仿制,只要市場有保證,絲綢也可以分成幾等來賣的。”產品關鍵是市場,是運營,特別是如果能如丁一所設想,壟斷整個海上絲綢之路的情況下。
“如果能實現這計劃,一年之內,至少四支西海艦隊這樣規模級別的,都能裝上炮!”丁一用這句話讓所有人閉嘴了,這是大家都感覺不可能實現的事。因為這其中要耗費多少錢銀,這些能站在丁一身邊的,除了曹吉祥和‘門’達之外,其他人都是有概念的。
要多層炮管,就要接受廢品率,然后意味著更多的鐵和鋼,也就是更多的鐵礦石,而因為梧州工場的采購,現在大明的鐵礦石,已比三年前要高了一倍左右的價錢,如果要把四支艦隊都裝上火炮,只怕鐵礦石的價錢還要再翻倍。
這就不單是廢品率造成的高價了,還得加上原料漲幅的系數,還有規模生產而擴大的工地成本等等,只要略有點經濟頭腦的,都能知道,將會是一個天文數目,要知道丁一這么些年的積累,也就造了四十四‘門’炮,其他四‘門’還是銅炮。那些戰列艦可是百多個炮位一艘,可不是二十四‘門’炮的廣西號啊!
“我是指資源積累,不是說從頭到尾就一年,只要絲綢之路能開拓,海貿一年的暴利,就足夠了,而采購和制造的時間,那得另算……”丁一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話一出口,也知道自己似乎有點太過,所以這么補充了一句,但就算這樣,也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所以連丁一后面準備要說的,對于絲綢大量生產,而推動江浙地區工業化進程的話都還沒有說出來,丁如‘玉’和文胖子就都退后了一步,算是默認了丁一的行動:要真能做到,那么丁一要搭閃電號出行,也罷了。
因為就算沒火炮,丁一手下的艦隊,也足以在東南沿海上稱霸了,到了香山府,就是大明第一師派駐在廣東地界的各個留守部隊。也足夠護衛丁一安全,那都是老巢的附近了,離肇慶府也沒多遠。
所以丁一的危險。只是閃電號會不會和它的前任一樣,在高速航行之中解體的問題。而何鐵蛋和那伙老海賊似乎對于‘操’縱閃電號這種快速帆船,在之前幾艘解體的經驗下,有了一定的提高,至少這艘船用了若干次,都沒再出現問題。
“一哥,除非你應承我。不得過全速而行,船行多快。由荷包蛋他們決定。”黃蕭養提了這么一個條件,他望了何鐵蛋一眼,又對丁一說,“都不好暗示荷包蛋他們要張起所有風帆。不然的話,一哥你做瓜我先走。”
丁一聳了聳肩膀:“你覺得我有自殺趨向么?我上船這么久,有干涉過艦隊的指揮,好,我答應你,一定由何鐵蛋他們決定航速,也不會明示、暗示他們要快些。”
于是黃蕭養把何鐵蛋扯過去,密密又再吩咐了一番,然后丁某人終于如愿上了閃電號。
船。沒有解體,丁某人在香山縣就見著那位西來之人,典型的希臘式面孔。不過讓丁某人失望的是,明明聽得出是印歐語系,但他依然很難跟對方溝通。
因為對方說的是東羅馬的官方語言希臘語,丁一完全就不了解。
而緊接著對方又換成羅馬語,這一回丁一更是跟聽天書一樣了。
要知道羅馬語,現代僅在瑞士東部阿爾卑斯山區的格里松州幾條山谷地區五萬多居民中使用。被列為“瀕危語言”,五萬多人是什么概念?現代山東、河南這樣的地方。一個鎮十萬人不出奇,按全國平均算下去,怎么也得三萬人,也就是說羅馬語,差不多華夏兩個鎮的方言。所以丁某人不會羅馬語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而英語和德語對方也是完全聽不懂,不知道是丁一的掌握程度太低不足‘交’流,還是對方壓根就不會,事實上這時節的東羅馬帝國飽受日耳曼的侵蝕,按理說德語應該是可以溝通的。
萬幸的是,丁一終于找到一種語言跟這個人‘交’流,那就是法語。
盡管溝通起來,因為現代和古代的語法、詞‘性’上的差異,還存在很多問題,但至少還是要比指手劃腳來比劃強得多,而對方說出來的一個詞,一下子就勾起了丁一的興趣:“riclinium”,丁一懂這個詞,大約對于資深的古代軍事戰例愛好者來說,很少會有人陌生。
這是黃金議事宮的意思,當然如果愿意,也可以稱為羅馬皇帝的金鑾殿。
而當丁一試探著向對方問出:“secunda_roma?nova_roma?”就是拉丁語里的第二羅馬、新羅馬的意思。這是丁某人所掌握的個位數的拉丁語詞匯之一了,除此之外,大約“凱撒”就是他唯一會的拉丁語了。
對方就無比‘激’動,如果不是何鐵蛋這些充任衛士的人員攔下那西方人,他是企圖沖上來擁抱丁一了,就算被按在地上,反剪雙手,他也很‘激’動地叫道:“upolis!”丁一聽出來了,來者就是來自他期望的地方,君士旦丁。
拉丁語當然能溝通,可惜的是丁一不會,所以在丁一讓何鐵蛋放開這個來使之后,他們仍舊只能用法語加上猜測來溝通,不過很快的丁一還是明白他的意思:在羅馬的歷史上,記載著有一位來自大漢的使臣,曾經到過‘波’斯灣附近,這是在遙遠的東方,無比強大的國家,并且是絲綢源產地。而在往東的地區,更是有著東方的強大帝國,幾十年前還有著可怕的、城壘一樣的船隊旅行的說辭。
所以,在君士旦丁即將被攻破之際,在羅馬帝國將要滅亡的時刻,他帶著羅馬帝國皇帝,君士旦丁十一世的委托,前來求援,他說:“我叫猶斯底尼亞。”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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