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歡打仗。~樂~讀~小說.23.cm”丁一頗有同感地對著寶力格這么說著,一邊把他攙扶起來,邊上曹吉祥也撿了拐棍遞過來讓他柱好,丁一搖頭道,“在這個時代,我真的喜歡打仗,不論敵人有多少,我只想問敵人在哪里?然后我領著你們,過去把他們送離這個世界……可惜,現時連我也沒辦法去打仗,更別說帶著你了。”
丁一很是有些消沉,現在他知道自己暫時是不可能離開爪哇,如果爪哇的局勢正在趨向穩定的話,那么他自然可以登上港口的驅逐艦,帶上李云聰和陸戰旅的士兵,去阿拉干王國會合早已整裝待發數月的王越等人,往埃及去,往巴格達去,往歐洲和美洲揚帆而去。
但眼前這種境況,他如何能走得了?
于是蘇魯馬益這港口城市就開始征募民夫挖起很深的地基,因為爪哇活火山很多,經常是有地震的,所以丁一不敢和在梧州、關外修棱堡一樣地處置,對于地基他還是從一開始就很重視,然后當派去大明運耕牛和老農的船隊回來時,也按丁一的需求帶回來水泥,于是蘇魯馬益就開始用竹筋混凝土修筑起極為難看的一座建筑。
因為擔心地震,所以建筑造型很低矮,但是這個以棱堡設計為底圖,然后根據地形略作改形的建筑,和在云遠那邊修的碉堡式書院一樣,也被蘇魯馬益的土著起了一個名字,喚做大明堡。
丁一便只能在這個棱堡里暫時住下來。因為朱動還在平亂之中,一直在打,到回大明運耕牛的船隊回來了。還在打仗平亂,一路就沒停過。倒是蘇魯馬益的穆斯林數量大為減少,其間也有些穆斯林起來鬧事,陸戰第二旅兩個營就駐扎在蘇魯馬益,都是裝備了加特林式機槍、后裝線膛步槍、迫擊炮,又是受到正規操典訓練、經歷過實戰的部隊,那戰斗真就沒什么值得一提了。兩三回,都是剛一鬧事,很快就亂息下去。最快一次甚至前后不到半個時辰。
丁一請了清真寺的阿匐來,就在集市上當眾問那阿匐,《古蘭經》是不是有這樣的教義?阿匐說是有的,丁一教他翻出經書來。確有的。例如不得小解在死水里,不得吃非清真的食品之類,也不是丁某人編出來,于是鬧事的立時就殺了。
去清真寺的人真是日見減少,那些阿匐倒是不時被丁一召見,又有賜賞,他們漸漸也認清了形勢,不再到處去傳教——事實上到了耕牛和老農過來的時節。基本蘇魯馬益這城里,也沒誰愿聽他們傳教了。于是又過了兩個月。清真寺里的阿匐商量了一下,就主動向丁一提出,要加入華夏宗教聯盟了,每旬沒事跟那些丁一從大明弄過來的道士、和尚一起喝喝茶,各讀各的《道德經》、《古蘭紅》、《金剛經》,倒也相處得和睦。
和尚見得丁一,還問著能不能效法唐三藏,去天竺取經?阿匐看著也起了想頭,尋思著啥時候去麥加的克爾白朝圣;道士卻是來求丁一,放他們回歸華夏吧,那才是道教發源的所在。丁一倒是很好說話,跟和尚、阿匐說:“行啊,你們把這邊的宗教環境搞好,啥時把天竺和麥加拿下來,我又不懂佛教和穆斯林,到時可以考慮給你們這些專業人士去操持。”
他這么說,直是把和尚、阿匐們聽得不敢再問。
倒是那些道士和丁一吵了好幾回,丁一的意思是說:“不是有個說法,眾生沒渡完,就誓不成佛么?你們跟我出來,傳播信仰,不是蠻好的?”誰知道士就不干了,說他們又不是佛教的!沒這說法,他們又沒犯罪,憑什么被流放海外?忠國公官做得再大,也不能這么禍害人吧?有道士直接說:“不成的話,公爺給定個罪名,把小道送回華夏殺了便是!小道只求死在大明土地上便好!”
丁一不得不感嘆華夏民族的良善啊,連這道教,也沒有什么攻擊性,不得已也只好以后避著那些道士走,因為他自己也感覺到理虧啊,人真沒犯啥罪,這么騙出來又不讓回去……那些道士頓時在蘇魯馬益就高大上了起來,這事還是后來從淡馬錫過來的王振給解決了。
王振這軍事白癡,似乎在處理內政上面,比起丁某人還是強很多,至少引進耕牛和老農就是他提出來,爪哇有野牛,但馴化也需要時間的,加上這里土著懶,有火山灰覆蓋的農田盡管很肥沃,但搞得農業也不怎么發達。在從華夏請了老農過來,又引進了一批耕牛,加上馴服野牛,至少在蘇魯馬益,看起來整個城市的發展,漸漸地有了些起色。
至于道教的問題,王振聽著丁一的感嘆,便很驚詫地說道:“如晉這話從何說起?怎不提黃巾之亂?”丁一聽著,卻覺也是有道理,漢末黃巾之亂,也可以算入道教里去,于是便把那些道士交給王振去培訓——無論是政府還是軍隊,丁一是不敢讓這王世叔沾手的,當權時有照顧過丁一是一回事,這位動輒就要玩壞二十大軍和幾十萬民夫的奇才,大約除了英宗,沒誰用得起了,丁一可不打算冒這險。
叫他去管宗教,也算找到事情給他做了,然后過了幾天,丁一就不得不感嘆術業有專攻,王振這軍事白癡,真是頗有干壞事的天份,英宗管他叫先生,也不是無緣故的,原先沒事就要堵著丁一給個說法的道士,終于安生了,然后還很積極地去傳播教義,蘇魯馬益突然之間多了很多道家信徒來,直到有一日丁一到下面村莊里去,聽著那在講道的土著說什么:“信丁一,得永生!”下面土著紛紛嘶心裂腑地呼應,丁一才覺膽寒,回到蘇魯馬益連忙問王振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道士,平日里騙那信男信女的財物,手段那里會少?”王振不以為然地笑著說道,“只是看著如晉你不端架子,又講理,他們便來個君子可以欺以方罷了!為叔和他們說了,他們二十人,這爪哇今年過年,要是沒有二千在冊的信徒,就不必他們當道士了,教他們都去勢了,歸到小曹手下,好好去忠國府里侍候便是;若是滿了二千,不滿一萬,便是企圖賣國求榮,便把他們在華夏的家人里,挑個男丁出來,替罪殺了,明年再無起色,便族誅。”
丁一聽著真不知道怎么開口,過了好半晌才說道:“世叔,你這般料理,不合律法啊……”
“彼等一開始也是如此說的,可咱家辦事,只知為著皇帝,為著朝廷,為著大明,律法?駙馬都尉犯事,該下詔獄便也是要下的!”王振得意地說道,“咱家只問彼等‘律法?尋兩個積年老吏,要什么罪名整不出來?’彼等聽著,便不教再嚼老婆舌頭,老老實實去辦差了,如晉,你便是心太善……”
于是丁一除了苦笑了,便再也無話可說,不過等到第二日,便以這邊事情已上軌道為由,教王振回淡馬錫頤養。說是若有什么辦不妥當的,再請世叔出山云云,派船把王振送了回淡馬錫去。讓他這么弄下去,別在爪哇也逼出一個黃蕭養還是侯大茍,那真就是不可收拾了。
到了正統十四年的十二月,蘇魯馬益、廝村、杜板和滿者伯夷,基本是算安定了下來,而且這幾處都起了書院,不是容城書院的分院,專門教授道德文章的華夏書院,丁一派人去華夏,把不第的秋風鈍秀才請了過來,本來是沒幾人愿意來的,奈何丁一許下了條件,說是學生過了漢語等級考試,就給他們一個官身,不是這海外番邦的官,而是大明四海大都督府里的實職,他們考到胡子發白是為什么?不就是要當官么!
聽著一期五年就能回來,華夏百姓之中,丁某人的信用還是很好的,于是報名的秀才眾多,前后怕有數百人,連舉人也有兩個,這兩位倒不是為了做官,而是聽著教化狄夷,覺得是個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機會啊,為著理想而來的。
“我討厭這樣的日子。”丁一再一次下到蘇魯馬益邊上的村子,和寶格力比試射箭之后,長嘆了一聲音這么說道,“我真的不喜歡過這樣的日子,我喜歡殺人,我喜歡聞著硝煙的味道,我喜歡騎著戰馬飛馳……”
寶格力取下弓弦盤好了,聽著也悶聲悶氣地說道:“是啊、是啊!好無趣,這里的婆娘又黑又瘦,寶格力都怕一壓上去把她們壓死了,先生,快帶寶格力去殺人吧!”
丁一接過曹吉祥遞來的衣服披上,拍了拍寶格力的肩膀:“好好訓練,郭勁是個好兵……我看也差不多了,過了年,爭取這邊七個營都列裝上景泰三年式的步槍,然后咱們就該去巴格達轉轉……嗯,你還沒娶妻吧?等到北歐,給你找個大洋馬做媳婦,那說不好比你個還高!”
寶格力高興地摸著腦袋笑了起來,這時就有快馬從村外馳來,看著那騎兵帽上別著的紅色羽毛,丁一麻利穿好衣服,只怕這是出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