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丁一對于牛仔拔槍術可謂爐火純青,但他一手操著韁繩,一手在揮刀格擋,還得不時瞄一下前面有沒有路,身在顛簸的馬背上,還是倒騎著。要是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施展出什么拔槍術,那真是扯得沒邊的事了。能暫時撐住是因他沒披甲,負重輕,有速度優勢。
從丁一躍身上馬,干掉騎士奪馬,再策馬向前砍死前方兩名騎士,到他負傷,再手忙腳亂格擋著七八把彎刀,這期間說來話長,事實上也不過五秒的時間,這個時候槍聲就響起了,“叭、叭、叭!”連續不斷的槍,李樂帶領著的通信班士兵,很穩妥地瞄準了戰馬,戰馬這么大的目標,基本上是沒有什么失誤可能。
而這個時間,郭勁領著那五名士兵也從巷里沖了出來,這回也不敢逞能了,都是瞄著馬打,立時也是撩倒了五匹馬,錐形彈頭的鉛彈可不是圓球形鉛彈,一旦命了,對于無裝甲目標的停止作用還是很好,翻滾之后形成的空腔是很恐怖的,那馬就是吃痛之后想發瘋都發不起來。
丁一連忙在馬上做了半個馬賽回旋把身體調整過來,這時身后已槍聲四起了,前后被堵足以讓這隊騎兵驚惶失措,而沒有聽過槍聲的馬匹有的長嘶人立,亂踢的馬蹄把同伴直接踹飛;有的胡亂沖撞直接把邊上房[子的墻都撞崩了。
等丁一勒轉了馬頭,場面已經淪為屠殺。失去了速度的騎兵,面對著拔出兩把左輪在手的手槍班,根本就沒有什么招架之力。就算有三兩個好手,在戰馬被擊的時間馬上縱身躍開,但抵近到不足十米的距離內,能入選手槍班的士兵,基本上都不可能射失,而在這個距離上,他們的鏈板甲也無法帶來任何安全感。
“集合。李樂帶隊。”丁一看著已經給倒地的騎士全都補了刀,又人手一把地挎上對方彎刀的士兵,就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擲彈筒給郭勁。”很明顯在戰場統領上,李樂要比郭勁更加可靠。如果李樂放任手下自由射擊的話,那么也許剛才丁一就算不死也得多添幾道傷口的。
所以丁一很果斷地做了這樣的處理,把十名士兵都交給了李樂去帶領。而讓郭勁發揮他的特長。在擲彈筒的使用上,郭勁這跟他出過關的老兵,還是有著勝于他人的實戰經驗。
景帝和莫蕾娜向著士兵們收集著彈殼和空彈匣,并遞給他們裝填好的彈匣。人是會成長的,至少景帝現在作為一名軍醫,已經很合格了,盡管因為體力上的短板,而顯得氣喘不止。但他不再顫抖,也不再顯得恐慌。
城主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一座袖珍型的阿拉伯城堡,當丁一他們接近時,城上的士兵開始放箭,只不過線膛槍的射程,要比弓箭遠得多,而且也省力得多,在連綿不絕的槍聲里,很快城堡上的弓箭變得稀落,而丁一對郭勁說道:“看能不能把門轟開,彈藥不多了,只有二十發,三發,三發你必須砸開城門,或是掃平那些守軍。”
郭勁點了點頭,崩緊了手上擲彈筒的皮帶。
結果出乎丁一和郭勁的意料,只用了一發,擲彈筒只發射了一次,就把門砸開了。
因為這一發由擲彈筒發射的榴彈,角度十分刁鉆地落入一個類似于城門樓的地方,因為發射了多次的覆蓋式箭雨,由于開弓而乏力、敵人又沒有進入射程,所以正在休息的三十來名毫無防備弓的箭手,在黃色炸藥的榴彈爆炸之后,成為了快速飛迸的預制破片的戰果,幾乎無一幸免。
于是原本準備著應付丁一這邊強攻——他們并不清楚到底要面對多少攻擊者——的那些守軍就無法再在城墻上呆下去了,他們可不想步那些弓箭手的后塵,于是他們勇敢地沖了出來,在吸收了那隊騎兵的教訓之后,他們持著盾牌,步行披甲而來。
郭勁從容地裝填之后,打了另外兩枚榴彈。
鏈板甲無法讓這些士兵免于死亡,在桔黃的火光之,死亡之花再次盛開,毫無憐憫地帶走生命,而在他們驚惶失措扔下手盾牌時,李樂下令十名士兵使用了齊射,盡管只有十把槍,但這可是彈匣步槍,士兵所要做的只是拉動槍栓、上膛、擊發。
二十秒不到,他們已經進行了不下十輪的齊射,百余顆子彈無情向這樣在手榴彈爆炸活下的守軍進行侵蝕。被命臉部無裝甲的守軍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馬上就死掉了;而那些被命身軀的,鏈板甲沒有被穿透的如受重擊倒地;被穿透了鏈板甲的就很慘了,嚴重變形的鉛彈在體內瘋狂翻滾出巨大的空腔……
“停火。”丁一對李樂做了個戰術手勢,因為他聽到馬蹄聲,還有急促響起的銅哨,那是沖鋒號的節奏,來的就是寶格力的騎兵,盡管只有騎,但他們成了最后一根壓垮守軍意志的稻草,當騎兵殺入守軍之,直接把幾個可憐蟲撞飛,其他守軍就潰散了。
進入城主的住所之后,丁一帶著郭勁和寶格力、莫蕾娜隨行,其他人肅清余敵和看守著大門,景帝似乎已完全忘記了他的身份,而全身心投入到軍醫這個職業里了,他在十幾名士兵之奔走著,給傷者包扎、縫合傷口,不理會血污,也不在意對方的身份……
“你們和馬哈茂德的事,我是知道的。”城主在他的臥室,由數名親衛構成了最后的防線,看起來他沒有稅務官那么鎮定,也許是因為他還有隨從,不象一切盡掌于丁一手的馬哈茂德一樣,完全沒退路,也就不用考慮那么多。
地上還有幾具尸體,是剛丁一他們到來時,悍然發起攻擊的親衛,在丁一和郭勁的槍下,連寶格力的滑輪弓都沒有扯開,這幾名親衛就失去了他們寶貴的性命。而這也讓城主認清了眼前的形勢,試圖跟丁一談判。
城主在組織著措辭,看起來,他仍然沒有放棄:“遙遠東方的大明……只有馬哈茂德那傻瓜,才會去招惹你們,我見過你們龐大的艦隊,不,請相信我,沒有人輕視你們,你們的統帥,鄭,他也是虔誠的信徒,他和我很談得來……明人是講道理的,你們這樣是不對的……不過這件事我不會怪你們,是馬哈茂德有錯在先,你們放心,我會處罰他的……”
道理?丁一聽著就笑了起來了,沒有攻進來之前,日落之前,為什么沒人來找丁一,說要講道理?不過丁一倒沒有去跟城主爭辯這些東西,他又不是來上訪的:“你說得沒錯,大明是講道理。”他的話讓城主很是松了一口氣,卻聽丁一又說道,“我希望這種事以后不再發生,你同意我的意見嗎?”
“當然、當然!”城主大喜望外,連連點頭,“我保證……”
“我不需要你的保證。”丁一拿出地圖,對城主說,“我相信你這里有著更詳盡的地圖,請把它拿出來吧。我要求租借這一條橫街,包括在這條街兩側的建筑,作為大明的租界,我不打算侵占木骨都束的土地,只要租借五十年就行了。在這條街的范圍里,將使用大明的律法,木骨都束的士兵、官員,如需進入,必須向我方提出申請,否則將視為宣戰……”
城主并沒有猶豫太久,他只是想了想就點頭答應,并且命令身邊的親信起草書,這條橫街并不大,只有不到百米,對于城主來說,就算真的把這橫街租借給丁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對于這個比起廣州府還龐大的城市來說。
而且,再多的承諾,也是需要實力來維持的,宣戰?
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威脅!城主覺得只要這一夜過去,明天他就要把丁一這伙人全捉起來,施以最殘酷的刑罰!他的手下很快起草好租界的書,用了印,莫蕾娜看了,向丁一點了點頭。
示意郭勁收起這份租界書之后,丁一對莫蕾娜說:“你得去辦那件事了,這里只有你能去辦那件事。”后者點了點頭,在天黑之前,她全程參與這個計劃的制定,她很清楚接下來自己的使命。丁一對城主說道,“你得給出信物,否則的話,城里的軍隊是不會相信我的話,我很清楚,你的軍隊里,識字的人不多,能看懂這份書的人更少,對吧?你得把信物給我。”
當拿到城主的彎刀作為信物之后,丁一把它交給莫蕾娜,后者在寶格力的護衛下,快步奔出,而丁一很有禮貌地對城主用大明官話說道:“如此,學生告辭,留步。”然后他就走出了房門,郭勁跟在丁一身后,甩出兩顆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并快速地關上房門。
“先生,下一步怎么辦?”在房間里手榴彈的爆炸聲,慘叫聲,郭勁向丁一問道。
“學好阿拉伯語,帶上幾個人,混入城衛軍里,不論撒錢也好,展示個人能力也好,盡快掌握屬于自己的力量……然后,學習人家是怎么管理一個龐大的城市。這里,就是我們踏出印度洋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