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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依紅傍粉憐香玉(十一)

  “石亨作亂?叛軍到了何處?”丁一將曹吉祥扯了起來,沉聲向他問道。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桑舞小说网

  而劉吉雖然手腳發顫,可能剛才那興奮勁還沒過去,他居然也撩起袍裾,露出佩在腰際的左輪,這是丁一的弟子都有配發的,有點磕磕巴巴地說道:“弟、弟子雖無縛雞之力,卻有隨、隨先生平賊之膽!”

  曹吉祥顫得跟個篩子一樣,都說不出話了,后面看著沒辦法,抄起書桌上丁一的半杯殘茶灌了下來,才算回過氣來:“少爺!不是有人作亂,是于大司馬、首輔領著六部尚書和閣臣過來!大事不好了啊!”

  把握著相權的于謙,和陳循這首輔,領著諸部院首領官和閣臣,自然不是來找丁某人吃個包子喝杯茶的。這真的是比叛亂還可怕的事,至少對于曹吉祥來說,他就是這么認為的。因為就算亂起,以丁一的武力值,別說還有大明第二師駐在京師,就算領著安全局衙門的人手,匯合了守著皇城的龍騎衛,跟丁一出過海的曹吉祥,覺得真沒什么大礙的,他見識過丁某人在亂軍之中,那如同本能一樣的殺戮手段和保命技巧。

  但大臣過來,別說丁一,就是往乾清宮去,皇帝也得肝兒顫啊,這些人要是在沒有召見的前提下,就這么去找皇帝,那不是皇帝快要死了,就是要逼宮行廢立之事吧,要不哪能這么一班朝廷大佬一起這樣過來的?

  丁一聽著,也是有點心慌,要說有人行刺。有人作亂,有人伏擊。有人下毒等等,他倒不怕。可這么一班大佬上門來,這是要搞哪出啊?他把金刀扔給劉吉,對后者說道:“冷靜些,天塌不下來。”

  如果單單這么說,也許劉吉該為自己找條后路了,指望劉某人這種人,在丁一勢敗時生死相隨?得了吧,給他多少好處都不可能,別看這廝剛才真的發自于內感動到眼眶發紅。沒用的,若是丁一真的勢敗,劉棉花別說背叛,落井下石都是可以預見的,大抵為了向勝利者表忠心,用弓弦把丁一絞死他都干得出來——如果他能做得到的話。

  但丁一又說了一句:“方才那事,就按我們商定的章程來辦。”

  “是,弟子馬上派人去通知楊師長。”劉吉下意識地應了這么一句,他說的楊師長。指的是率領著大明第二師的楊守隨。不是他對丁一有什么忠誠,而是奸臣都是聰明人,他馬上就想到丁一可能會做的選擇,以力破局。

  “這等時節。莫要說笑。”丁一掃了他一眼,平淡地對他說道。“狼來了的故事我也給你們講過多次,誰也不用去通知。你安心辦好剛才的事就是,烈士撫恤那事也捉緊弄好。出了問題,唯你是問。”

  劉吉拱手道:“弟子遵命。”

  看著丁一離去的背影。劉吉想了想,長嘆了一聲,自語道:“誰能扛得住和于大司馬站在一起的內閣和諸部院?”但他臉上變幻了幾次神色,終于咬了咬牙,還是袖手行入了丁一書房隔壁,那專為他開設的公事房。

  幾個長隨湊過來,劉吉抬手止住他們:“先生仍在,吉便是先生的學生,汝等不得妄語!”

  說著他把這些長隨、書辦打發下去做事辦差不提。

  因為劉吉想來想去想清楚了,就算丁一勢敗,只要丁某人還活著,自己的吃相也是要講究的,不然的話,到時一無所有的丁某人,那可怕的武力值,若是遷怒到他身上,別說劉吉,就是皇帝也沒無把握能躲得過去。

  所以,只要丁一還活著,他就不能太快地背叛,就算背叛,他也要取得丁一的諒解之后,再來行事。歷史上有本事當那么多年的紙糊閣老,這人不論智商、情商,絕對都是高明的。

  “可惜啊,先生以一人抗天下,又是宅心仁厚,唉!”他在人后這么自語,卻說的是實話。

  只要陳三那邊領著草原的大明第三師殺入來,直接威脅京師;云南、貴州夾在廣西和云之間,加上丁某在云貴兩地的名望,拿下也只是死多少士兵的問題了,便是福建那邊,別看那些士紳鬧騰得歡,真要丁一起事,保證傳檄而定,一個鄧茂七都把福建搞得半殘,劉吉可是知道,地中海艦隊那個獨眼龍黃蕭養,就是當年比鄧茂七還勢大的順民天王黃蕭養!

  多了不敢說,劃江而治,只要丁一肯起兵,基本這就是最壞結局了。

  但是丁一不愿這么干,別人看不懂,劉吉卻是明白,因為他足夠聰明,他看得懂,丁一就是為了國家不亂,百姓不遭禍,要不然別說劃江而治,劉吉覺得,五年之間,克復大明版圖都不是不可能!

  丁一不這么做,不希望整個民族、國家,經歷這樣的重創和痛苦。

  所以他在人后暗嘆丁一宅心仁厚,倒是發自內心。

  “但又如何?這不是一個能容得了圣賢之心的年月啊先生!”

  然后劉吉便一路低聲嘆息,不知是為丁一,還是為著丁一剛剛許諾給他的那個光明前程。

  他知道,不論這些朝廷大佬來找丁一,是以什么籍口發難,丁一都完蛋了。

  這不是武力斗爭,這是政治輒壓,沒有誰可以扛得住把握相權的于謙,還有跟于謙站在一起的內閣與諸部院。

  皇帝都不行,別說丁一。

  事實上,丁一領著曹吉祥出得去,正堂里首位坐著于謙,陳循落座在其側邊,其他閣臣、部院首領官居于兩側,曹吉祥就覺得肝兒顫了,因為這是要問罪了,如果不然的話,這么多大佬,怎么也得等丁一出門來迎接才對啊!這樣直接入內,擺齊架勢,就是要問罪了。

  “劣徒!跪下!”丁一上前還沒開口。于謙就一拍案幾,暴怒咆哮。

  丁一對于謙。還是有感情的。盡管當丁一有著觸摸相權的傾向時,于謙就會不太樂意;盡管朝廷大佬因為官紳一體納糧出役要搞丁一。于謙所做的,并不是為丁一出頭,而是托病不朝;孫太后要整丁一時,于謙也沒有出來為丁一張目,而是暗示他趕緊回廣西。

  但要注意,除非生活在評書里的英雄,要不然在現實世界,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

  在于謙這個位置,能為丁一這么做。已經很不錯了。

  他為他自己兒子又做了什么?

  一個乞丐把僅有的饅頭給另一個乞丐,是傾其所有;天下排得上號的富人把他的所有給了他的朋友,也是傾其所有。按心靈雞湯的說法,這是一樣啊,要是那富人只把一半財產給了他朋友,那他心靈還不如那乞丐高潔呢。

  但事實上,只要還沒被雞湯灌暈的人,都知道,這哪一樣?別扯了。蒙二傻子啊?

  朝局輒壓之中,很殘酷也很復雜,他能為丁一為樣做,其實丁一已很感激他。

  所以于謙大怒叫丁一跪下。丁一倒是老老實實撩起袍裾跪下道:“弟子給先生請安。”

  這氛圍很不對,曹吉祥真的看得很擔心,這一眾大佬都是穿戴整齊的朝服。也就是剛上完朝,這什么事啊?奉天殿里出了什么事。讓他們暴怒,群起來找丁一發難?

  這個時候于謙就咳了起來。他本來就是哮喘的底子,這回是動了真怒,一咳起來煞是嚇人,大伙都慌亂起來。還好被稱作于謙妾的兵部侍郎項文曜就在邊上,連忙取了甘油含片給于謙含著,好半晌才平息下來。

  于謙捂著胸口,沖著丁一往面前指了指,這是示意還要他跪著。

  看這老先生氣得半死,丁一真不知道是為什么事,難道是諸王就藩?不對啊,這份折子呈上去之前還專門找于謙看過的,老先生還給了修改的意見啊!哪還有什么事?讓那些舉人海外任官?不可能啊,怎么也是那些讀書人的一條出身之路。

  丁一真想不出來,總不能莫名其妙把于謙氣死在自己家里吧?

  于是他只好老實跪著,這時就聽陳循在邊上嘆氣搖頭道:“忠國公,你這番真的是胡鬧得太過了!你自己為國家操勞,子嗣艱難的苦處,諸公是能體諒的。朝中絕無人參彈公爺類如沉溺房事之類的,但這種事,如何可授予皇帝?如今圣上因著公爺所授,豈已不能上朝,這豈是人臣之道?”

  丁一聽著蒙了,這哪跟哪?

  “劣徒!汝有何話說?”于謙總算喘過氣來,指著丁一的手還顫抖著,“呸,什么巴西格斗技!汝怎敢以此淫穢邪術,有污圣聽?如今鬧出這般事體,汝將如何收場!”

  丁一聽著也是火了起來,站了起來拍拍膝蓋,笑道:“先生,您信弟子還是信別人?”

  他不單向于謙這么說,轉過身對陳循也這么說道:“德公,您信學生,還是信他人?”

  要翻臉可以,要和滿朝文武翻臉也可以,逼到沒法子,丁一也不是不敢。

  但這也太扯了吧?

  陳循都管他叫“公爺”了,這什么概念?這是要跟丁某人劃清界線啊!覺得丁一是操行有虧,就是人品有問題了,不是政見不同的層面了。

  聽著丁一這么說,陳循長嘆了一聲道:“公爺,圣上差夏時來傳話,說是‘朕習如晉所授巴西格斗技,今日醒來,實難上朝’,原話就是如此。”

  這時那六部尚書、一眾閣臣,也紛紛開口指責丁一,一時間,似乎丁一不自絕以謝天下都說不過去了。曹吉祥在邊上看著,心都涼了,想不到,自己賭在丁一身的半世富貴,就這么完了,早知道還不如呆在海外,不跟丁一回來,直接在木骨都束當個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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