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和他手上兩個旅,被丁一賦予了極為重要的使命,所有的海外基地,無論是劉鐵、萬安要奔赴的美洲,或是幾內亞的礦山,還是許彬的蘇伊士總督衙門,或是木骨都束,甚至將要劃給猶太人的以色列,一旦有事,王越就要充當救火隊員。
這年代,航海要看天爺刮風,鐵路更是不要妄想,而王越手頭也就兩個旅,這除了需要他手下的參謀團有強大的情報分析能力之外,還要求王越得有優秀的預判性,就是估計可能發生的麻煩,事先做一個兵力的調配,要不然等到事情爆發了,就算老天作美,趕過去的話,也一樣的黃花菜都涼了的境況。
正是因為這個角色十分重要,所以丁一才沒有讓王越去美洲。
他對劉鐵鄭重地說道:“要求是和循吉一樣的。大約一年半之內,你們都很難再得補充支援,所以出發之前,士兵的思想工作要做好,后勤保障要做好,美洲會有許多問題,比埃及這邊更為麻煩。”
劉鐵就有些猶豫了,喃喃道:“先生,弟子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
“做不好,把榮五團和你自己活著帶回休達;循吉也一樣,實在無力應付困境,把榮四團和你自己帶回休達就行。會留給你們足夠讓一個團撤走的運輸艦,當然,如∠長∠風∠文∠學,w︽ww.c⊥+t果你們蠢到連接運輸艦也保不住,那就活該死在美洲。”
丁一沒有說什么場面話,很直接地跟兩個弟子交了個底:“六個外籍師,可以允許損失。”
“不過如果到了這種地步。那么你們以后就去和王世叔做伴,沒事編一編書就好了。”
王世叔指的就是王振了。丁一可以允許失敗。但如果失敗到無法于美洲大陸立足,把部隊都丟光了。那么很簡單,和王振一樣吧,別再逼逼了,老實去編點大明新軍軍史之類的活計了,也別想著什么權柄或是帶兵、總督一方了。
相比之于劉鐵的憂心重重,萬安卻就很是興奮了,就算他強行抑制著,但真的連說話的腔調,都透著雄心勃勃。他的野心,本來就比劉鐵大得多,他的才干,自然也是原就比劉鐵強得多。
本事越大的人,想頭就越大,就是一點也不出奇的事情。
“祐之是跟在我身邊,還是也想嘗試一下?”丁一拉開墻上罩著地圖的簾子,當著阿卜的面,這種于此時是絕密的東西。丁一自然不會再跟十年前一樣,滿不在乎地示之于眾。他拿起鉛筆,在地圖上做了幾條線,劃分出幾個不同區域來。
“以色列到時交給猶太人;這塊給巴勒斯坦。以色列的古國重建起來,巴勒斯坦也讓它重建,如果巴勒斯坦人愿意的話;敘利亞就交給馬木留克去茍延殘喘吧。當然,目前巴勒斯坦這一塊也交給他們。”
“蘇伊士運河以東。直到接壤以色列的地方,西奈半島這一塊。列為大明四海大都督,地中海守備處。如果祐之你想治理一方,那么這一塊就歸你打理,地中海艦隊會拔一支陸戰旅過來,再授權你組建一個黑人團,作為警察總隊地中海支隊,也直接由你管理。四年之后,這支陸戰旅將撤出,歸蘇伊士運河總督衙門標營統領。其他一眾官吏、軍兵,皆由你自行招募,不必上報。不過那支黑人團,八年之后,再回歸木骨都束的東非警備區。”
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這是事實上的封建了,就是這一塊就歸劉吉了。
并且給了一個旅的兵力,給他維持四年的和平。
再給他給教官、軍士長,組建一個團警察來維持八年的治安。
有了這些時間還有四海大都督府的軍火渠道,劉吉再怎么樣不擅軍事,八年,也足夠他建立起一支隊伍來安境了。
這比丁一許給曹吉祥的蛋糕還要更大,更誘惑。
“我也三十出頭了,你和萬安叫得我一聲先生,年紀卻是比我還大,四十上下的人,若是想安定下來,總要給你們安排好一份榮華富貴的。”丁一說得很實在,在他這些弟子面前,他沒有去講什么大道理,“循吉你這邊,還得再奔走幾年,祐之如果累了,就定下來。”
“為了大明做了這么些事,也該為咱們自己琢磨一下了。這沒什么丟人,我也不是圣人。”
萬安聽著,臉上盡是亢奮之情,為啥?因為丁一這話很明白,他萬循吉是在丁一麾下,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的,丁一并沒有現在就給他安排歸宿。這是一種認可,有什么能比被丁一認可,更為讓人期待的呢?
丁一并沒有逼著劉吉馬上作答,而是向萬安說道:“出發去蘇伊士領軍之前,你把猶太人的事辦好,就借用運河總督衙門的外籍兵團,去接收我劃出來的以色列的地盤,記住,到了耶路撒冷,就不要再過去了。和猶太人要談好,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想來也不用我細說的。”一下子給這么大好處,讓猶太人建國,這么大的地盤,處理得不好,反至就會讓他們猜忌起大明來。
“弟子省得!”萬安拱手行禮應了下來。
劉吉并沒有考慮太久的時間,便也長揖道:“弟子以為,雖馬齒漸增,然還堪驅馳,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勞,不敢自外于師門!”也就是說,他不當這土皇帝,還是想跟在丁一身邊,充當這個大秘書的職能。
丁一也沒假惺惺再行勸說,的確劉吉作為一個大秘書來說,還是使喚得很順手的:“那行,大概就這么定了,你們手頭上有什么需要過審的東西,這幾天盡快拿出方案來,不用去知會地中海艦了,運輸船還在伊斯梅利亞,我直接跟運輸艦隊走就是了,老曹、祐之,你們也把手頭的事務,跟養浩先生那邊交接好,快則三日,慢則五日,這風頭應就有變動,到時咱們就動身回去。”
接下來的時間,丁一又召見趙輔,叮囑了他一番,又去營中和那個歸屬運河總督衙門的陸戰旅士兵,包了頓餃子,以營為單位,做了幾回講演。許彬那邊倒是不用廢話太多,老先生聽著丁一要回華夏,撫著胡子道:”此方是正道啊!”
他認為丁一這首腦人物,原就不該四處胡跑,這一點,許彬和亨利王子倒是很一致的。
馬木留克并沒有再耍什么花樣,該耍的花樣都干過了:下毒;長期騷擾;半渡而擊正處于搶灘的明軍;利用強大的機動力,突襲對正在修筑工事的明軍;以大量槳帆船為誘餌,暗中輸送軍隊到東部沙漠……全試過了,哪一樣搞得贏?或者說,哪一樣能讓他們看到贏的希望?
連單挑這么不可思議的機會,他們也得到了,仍然是沒有一點希望的光芒,還能怎么玩?
所以萬安很順利地指揮著一個朝鮮師和一個黑人師,接管了耶路撒冷及其以西的位置。
當然馬木留克之中,并不是沒有人不甘心。
但丁一給他們的許諾,五年以后,他們可以卷土重來,而且明軍不會插手。
這就連那些不甘心的人,也壓下了一腔的不平。
五年之后來對付這些很好對付的猶太人,還是現在來對付明軍的步槍和火炮?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知道該怎么選擇。
以色列人很精明,他們在埋下界碑的時候,在界碑的一面上,刻著:大海的王者,彌賽亞說:這是以色列的國。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丁一已隨著運輸艦隊在木骨都束做補給和休整,是埃及那邊用閃電級通訊船趕過來送的軍報。
“不要去管他們。”丁一對劉吉說道,“跟萬安說,別把精力放在這種扯皮的事上,他們就是想拉我下水,知會西歐諸國,丁一是大明的子民,華夏的子孫,不是什么彌賽亞,只是猶太人并沒有提起我的名字,我們也不好去交涉。包括馬木留克和奧斯曼那邊,一并知會。”
劉吉筆走龍蛇,很快就草擬好了,給丁一過目無誤用了印,教通訊兵送回開羅去。
“他們就是想讓少爺做那個泰山石敢當啊!”曹吉祥在旁邊咬牙恨恨地說道。
這是很明顯的事,把丁一說成是猶太教里的彌賽亞,一旦有人向以色列動武也好,發動宗教戰爭也好,就得想想,是不是愿意去面對丁一的報復?所以丁一從一開始就拒絕這稱謂,不是他不好名,是因為他不愿為了這虛無的三個音節,去交惡西歐諸國,沒意義啊。
“我們就是要錢,不論是武器,還是彈藥,還是培訓,沒有錢一切就不用談。”丁一的脾氣似乎一路向東之后,越來越壞,顯得異常的急燥,說話的腔調,也和平時很不一樣,“有利益,這石敢當也不是不給他們做一做;沒有利益,那他們是想得太多了。”
然后他揮了揮手,不想再說下去。
隱約有種憂慮在心頭,很不好的感覺,讓他希望艦隊早點啟航,可以讓他回到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