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丁一是否愿意娶身負東羅馬傳承的索非亞,也不管大明是否以索非亞作文章,去索要東羅馬版圖上的土地都好,這是大明的問題,不論是大明朝廷或是百姓,都沒有人去考慮這一點,大家都熱衷在討論,如得找到一個籍口,合理的籍口,以讓戰爭開始。⊥頂點小說,
“攻陷君士坦丁以后,大明以前支援給君士坦丁的火繩銃,肯定會有一些落入奧斯曼人的手里,那么,他們的火器技術,火炮技術,必定會因此得到一定的提高。”丁一極為冷靜地跟這兩名他信重也喜歡的親傳弟子,分析著目前的局勢,“當然,在于火器上,我們還保有絕對性的優勢,但要和以前的戰事一樣,維持在極低傷亡率的話,恐怕就比較困難了。”
人類社會的進步,特別是軍事技術方面,不太可能有一項技術,能讓實力相近的對手長久的沒有進展,后世建虜不也是從大明這方學習的火炮技術?這東西作為敵人,無法從正常渠道取得,那么他必定就會想法子盜竊,就算沒法子盜竊,那么他也會根據這效果,自己去改進和研發出來。
除非這種軍事優勢,是先天性的,或是科技程度高到無法仿制。
例如戰馬,大明對草原上的韃靼和瓦剌人,先前沒有太好的辦法,就是在當時火器不足以彌補戰馬的機動力時,又在騎兵上先天性的落后,人家草原就是一個大牧場,對于農耕民族來說。總不能把良田全弄來放牧吧?那這個是沒辦法。
又例如奧斯曼的海軍,這個科技跨度太大了。到了西歐都在玩鐵甲艦時,奧斯曼還在玩兒槳帆船。技術門檻太大,不好仿效。奧斯曼歷史上的大船、鐵甲艦,都是和西歐那邊關系好時,買過來的,他們自己根本就造不出來。
“現在我們槍管鋼也取得了成功了,幾內亞那邊的技術小組帶著資料回本土,應該下個月就能到。”陳三近來經手了兩大都督府的絕大部分事務,加上本身對于軍事上的敏感,跟張懋一起聽。明顯他要比張懋強出許多,“如果鍍銅彈頭可以批量生產,槍管問題得到改變,我軍開始全面脫離黑火藥,那么這種技術優勢,還將進一步擴展,特別是身管火炮將投入陸戰部隊之后,奧斯曼那種原始的火炮,能制造的麻煩。不會太多。”
丁一點了點頭,他并不否認這一點,不過專門叫這兩個弟子過來,他是覺得有這個必要才這么做的:“東南、南海、西海、地中海艦隊。全部的火炮更換,以使得可以使用鍍銅彈頭及硝基發射藥,這件事是必定會被擺在首位。大明必須保證海上統治力。”
直接說,就是大明要保證海上的霸權。絕對的霸權。
當艦隊全部換裝了之后,盡管仍是風帆戰艦。也已經跑步接近了近代化海軍邊緣了,對于這個年代的海洋,風帆戰列艦、線膛炮、硝基發射藥、高爆彈頭、穿甲彈頭等等,就已足夠絕對的稱霸數百年了!
再進一步,就該進入蒸氣機、中軸線布局炮塔、鐵甲艦的近代化海軍。
所以海軍肯定是要放在首位,只要大海的霸權得到保證,才能在這大航海時代,讓大明可以從容摘下,伸手可及的果子。
那么身管火炮的陸戰投入,步槍的換裝等等,必定是放在后面。
“暫時不要去考慮換裝,奧斯曼人不太可能等我們換完裝再動手,他們現在國內的士氣也很高,終于拿下了君士坦丁堡,終于把稱霸西方千年的東羅馬完全抹去,他們緊接著會試圖扼取更多的東西,甚至如果他們的膽子足夠大,恐怕會開始對埃及方面進行試探。”
“也許明天就是戰爭,軍人,只要準備作戰和作戰。”
陳三咬著唇,很認真地聽著丁一的話,但想了半晌卻是道:“先生,弟子以為,這樣的話,得請那位大秦公主過來……”
話沒說完,就被張懋捂住了嘴,張懋一臉假笑對著丁一說道:“先生,這死軍戶不懂事,您老人家海涵!”說著還趁機往陳三身上亂擂了好幾拳,低聲罵道,“死軍戶,你那么蠢?沒見先生就是不樂意才跑天津來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丁一哭笑不得,對張懋訓斥道:“別鬧騰了,都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跟小孩似的?放開三兒,他是不敢用力,你以為你真按得著住他?他是怕一發力,把你這酒色掏空了的家伙傷著了,就不好了。”
張懋聽了,訕笑著放開陳三,摸著鼻子道:“先生,弟子沒這么不堪好嗎?一天最多也就小酌三杯,好好,您別打了,疼!半斤,一天也就喝半斤啊,啊喲!好好,最多兩斤吧,主要是初九那小子饞酒,弟子要不喝,他就喝多了!”
這真是逼急了,什么都說得出來,又不是窮苦人家,就那么一壇酒,喝光就沒有了;
堂堂英國公府,就他張懋喝上十斤,錢初九也不至于找不出酒喝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來,丁一掄起巴掌就往他頭上扇,張懋這廝不單好酒,還好色,丁一在京師還好些,前幾年,那是頗荒唐的,要不然,錢初九怎么會被帶壞?
“先生,您再打我跳車了!弟子早上還是有跑步的,這個,這個三天一次最少啊!唔,至少,一旬還是有跑一回的!”張懋抱頭作鼠竄狀,只是車廂雖寬闊,他又能躲過哪?
還好丁一連接扇了他后腦勺三四下,總算停下手來,對坐在邊上的陳三說道:“你說。”
這真是看人,要是劉吉、張懋提出,讓那索非亞來見一見,丁一肯定發火的,但陳三開口,丁一卻就能冷靜下來,問問他是為什么理由。因為陳三這人,向來就不是拍馬溜須的性子,他開口,必定是有因的。
陳三敢提出這茬,當然是有他的理由:“先生,無論如何,這位大秦公主,是親歷戰事的,我等如何謀劃都好,必須聽一聽,在君士坦丁,經歷了十年圍城的人,說一說奧斯曼帝國的戰力到底如何,才好決定應對的措施。”
聽著陳三所提出的意見,丁一倒是可以認同的,就算丁一自己,就算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特別是軍事知識,也不敢說親歷者索非亞對于戰事描述是沒有意義的,相反,是有極大意義。
丁一點了點頭:“三兒這點提得對,只有確切了解到奧斯曼人的戰力,我們展開訓練和準備時,才好有的放矢。”認為一支軍隊最好人人都是狙擊手,個個全是特種兵,那是對軍事方面不太了解的人,才會這么覺得。
特種兵比普通精銳士兵需要更多的訓練成本,這個就不提了。
最重要是時間,熱帶叢林的特種作戰環境,和山地丘陵的特種作戰環境是不同的,除此之外還有海陸許多不同的特種作戰環境,一個特種兵如果要求他完成各種不同特種環境下的課目,大約練完了,他也就可以不用出任務了,因為他老了,他的體力不足以支撐去完成花了許多時間學會的技能。
象丁一這樣,在云遠那一帶的熱帶叢林,就是他最為熟悉和擅長的環境,隨便給把刺刀,有足夠的時候,只怕一個團都能讓他給慢慢磨掉;去到關外冰天雪天,他就不太行了,只能依靠超越時代的戰術理論和裝備了;去到海上,那他完全捉瞎,老老實實讓黃蕭養去拿戰術層面的主意吧。
如果根本不需要在特別作戰環境下,去執行任務,為什么要花更多的錢和時間,去折磨士兵?所以了解奧斯曼人的戰力,的確是很有必要的。丁一跟曹吉祥吩咐了一聲,準備派人去請索非亞過去天津一趟。
結果車駕剛緩下來,就聽著后面有馬蹄急促響起,并有人在高叫著:“先生!快回京師!快回京師!”近了來,卻是劉吉,丁一教曹吉祥去迎他,以免殿后的警衛部隊按著章程把他攔下,看著是極急的事,劉吉是單騎而來,一個隨從都沒帶。
結果曹吉祥把劉吉迎過來之后,后者直接從馬上滾下來。可不是滾鞍而下,是不擅騎馬的劉吉,兩個大腿內側都磨破,那腿都沒力支撐,幸好陳三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攙住,不然摔個狗啃泥是難免的。這平時八面玲瓏的劉吉,此時連向陳三道謝都顧不上,掙扎著站直了對丁一急急說道:“先生!請速回京師啊!京師有變,數百新軍士兵對峙,其余駐京師軍隊的營盤也都有騷動,兵部馬尚書已親自前往鎮壓,首輔教先生火速回京!”
丁一聽著不禁臉色一冷,太巧了,正是他把陳三和張懋叫過來天津,就出了這檔子事?
不過這時節已然無法慢慢尋問根由了,并且看起來,劉吉也不太清楚,他都說了馬昂也剛剛去鎮壓,具體怎么樣,現在也無底。
“回京師!”丁一很果斷地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