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槍的槍聲,在貨棧碼頭很有節奏地響起。↖頂↖點↖小↖說,x.都是能進警衛團的老兵,心理素質和軍事素質那是絕對過硬的。一旦槍聲響起,基本上都是急劇的一陣,然后就只有奧斯曼人的慘叫和了。
只不過說破天去,也就兩個班啊,二十幾把步槍,怎么扛得住千多號人的沖擊?如果不是碼頭這邊,因為先前有些防范,直接在上貨通道這里設了路置,又安了幾個類似保安亭的鐵皮屋子,開頭幾輪羽箭齊射,一回幾百枝箭的拋射下來,無遮無掩的話,這兩個班早就交代在這里了。
那兩個班的士兵,就是把幾個鐵皮亭子拖到中間,生生靠著手榴彈和二十幾把步槍的齊射,把這千多號奧斯曼人已經拖了有一刻鐘。但就算有點掩護,也基本擋不住了,因為手榴彈消耗得差不多了,單靠步槍,又不是連發的突擊步槍,真的壓不住從槳帆戰艦沖下來的奧斯曼人啊。這兩個班的士兵倒是想退,但他們也知道是退不得的,只在糾結之際,就覺熾熱的勁風襲來!
“轟!”一大團火焰就在那鐵皮亭子上燒了起來,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奧斯曼人去把戰艦上,投擲希臘火的投石機搬了下來,很明顯他們也看出來,擋在中間這幾間鐵皮亭子,不砸開的話,他們這千多人是不可能進城的。
“我命令,馬上撤退!”就在這時,錢初九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守在鐵皮亭子里的士兵猶豫了一下。誰也不想死,而且就算可以從容赴死的人。大多數也不想被活活烤死吧?希臘火就是原始的燃燒彈,大約是混有橡膠和石油。它就粘在鐵皮亭子上燒著,能不能燒穿不說,里面的人再呆下去,生生被煎死是絕對沒有疑問的。
但他們是丁一的士兵,他們有自己的驕傲和榮譽。
這種榮譽讓他們忍受著痛苦而不愿撤退,但不是說明他們享受這種痛苦。
所以當帶著幾名護兵的錢初九吼了一聲:“手榴彈!”丟出幾顆手榴彈將二三十個準備沖上來的奧斯曼士兵炸倒之后,再次對著那兩個班的士兵說道,“士兵!服從命令!馬上撤退!”這兩個班的士兵就撤出那幾個仍在燃燒的鐵皮亭子了。
因為他們本來就被丁一派過來,由錢初九指揮的。后者就是他們的直接上級,所以服從他的命令,不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情。而在撤離過程中,錢初九又指揮著他們,把幾個貨箱直接砸開了。又跑了沒有幾步,錢初九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背上我!我命令你背上我!本少爺不是懶,是腿抽筋了!快點,老大人不會扔下本少爺不管的!到時老大人問起,你們打算怎么說?便說是扔下主官。自顧逃命么?”
這個時節,錢初九口中的“老大人”丁一,事實上也是身陷于重圍之中。
只不過丁某人的境況比錢初九更為麻煩,因為錢初九他們還可以逃或是開槍拼命。丁一卻很難動手殺人。因為包圍著他的,就是士麥那這座城市里的居民。他們要求丁一開放離開的通道,不論是陸地上或海上都可以。
“陛下。您先前說了,我們都是自由民。”有士麥那的平民這么向丁一說道。“那么,我們可以自由地離開這城市。對吧?如果不行的話,那還算是什么自由民?”邊上的民眾紛紛附和著。
包圍著丁一的人,大約有上千人。
戰爭的陰影籠罩了這座城市,而他們對于奧斯曼人,有著根深蒂固的恐懼,他們甚至根本無法相信,有誰能面對奧斯曼人,而不失敗的——至少士麥那這座城市里,他們認為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所以,所有的抵抗,在他們看來,都將轉換成城破以后的屠殺。
是的,越是抵抗得激烈,城破之后的報復就越可怕。
他們不想留在這城市里,去成為到時城破以后,被奧斯曼人泄憤的一員。
當有人挑頭以后,他們開始秘密計劃著怎么逃出這城市,而恰好在他們準備出逃的現在,撞見了丁一,領著那三個班,準備去港口增援錢初九的丁一。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這不是答應我們成為自由人的陛下么?”那語氣帶著嘲諷,“不是說不會棄我們而去嗎?怎么現時要奔向碼頭呢?我們偉大的陛下,您要去哪里?”
于是,這些想要逃出城市的人,就堵住了丁一。
“你們當然是自由民,我承諾過你們。”丁一按下了要拔槍的警衛員,殺戮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不包括眼前的問題。這些人都是士麥那的民眾,他們有家人,有朋友,就這么殺死他們,只會讓更多的人恐慌,引發更多的不信任。
“那么我們要離開!”、“對,我們是自由的,那么我們有權離開!”這千多人紛紛地吼叫起來,似乎丁一掐住了他們命運的咽喉,以讓他們窒息,以讓他們死亡。似乎只有這么發出聲音,才能讓自己擺脫被奧斯曼的虐殺的命運。
丁一笑了起來,他接過警衛遞來的鐵皮喇叭,向著那些民眾問道:“請告訴我,誰給了你們自由?很好,你們還記得。沒錯,是我給了你們自由的承諾,我以羅馬帝國皇帝的名義,給予了你們自由!”
“但是,你們要知道,如果沒有羅馬帝國,那么你們也就沒有自由。”
“羅馬帝國曾經疆土萬里,但現在已煙飛灰滅,到了我手上時,只有一領紫袍,一把佩劍。而士麥那,就是羅馬帝國現在唯一的城市!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公民們,羅馬曾疆域萬里,如今這里就是唯一。”
“離開了士麥那,你們將不再是羅馬的公民,你們的命運,就是成為奴隸。”
“我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奧斯曼人是如何對待奴隸的。”
“奧斯曼人似乎不打算要俘虜,他們不但運來了烏爾班大炮,而且還從海上發起了攻擊。”
“你們可以離開,你們無路可逃。”
“是現在出士麥那,然后象一條狗一般被奧斯曼人殺死,還是跟隨著我,為了自由,為了羅馬,而奮戰到最后的一刻?”
“我仍是那個承諾,我不會放棄你們,只要你們沒有放棄我。”
這時有民眾發問:“那么,陛下您去碼頭干什么?”
“如果你們愿意,可以跟著一起來,不過要聽從我的手下的安排,并且可能有生命的危險!碼頭有奧斯曼人登陸,我必須過去把他們驅逐,不然的話,他們就會涌入這座城市,強暴你們的姐妹,殺害你們的孩子!”
“這難道就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事嗎?如果是這樣,你們可以繼續堵在這里!”
人們沉默地散開了,不知道是被烏爾班大炮嚇到,或是丁一喚起了他們的良知。
不過對此丁一已沒有時間去探討了。
丁一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想到在這里會擱住這么久的時間:“動作快些,初九只有兩個班,恐怕很難撐得住!”
這時錢初九已由那二十幾個士兵,輪流扛著,一路撤到新修繕起來的入境檢查口。把錢初九從肩上扔下來的火力手,悶聲悶氣地問道:“錢師座,您是來打仗,還是來逗樂的?”
不過錢初九倒沒理會他,搭在入境檢查口的竹筋水泥墻上,張望著道:“大食人呢?大食人呢?知道怕了吧?不敢追過來了吧?”他這才得意洋洋地回過頭,對著把他一路扛過來的火力手說道,“看見沒有?智慧!你得有智慧!特別是以少敵眾的時節!”
“錢師座,您就是個敗家子!”那火力手冷哼了一聲,直接撩下這么一句,便不理會他了。
因為錢初九讓他們砸開的箱里,都是從大明運過來的瓷器,別說運到西方來,就是在華夏,也是價值不菲的。錢初九這么把大貨柜打開了,讓那些奧斯曼士兵去搶,在這火力手看來,就是完完全全的敗家行為。
“錢再賺就有,命大伙只有一條,拼沒有了,咱們怎么守住這地頭?”
他倒是看得開,對于下面士兵的嘲諷,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反至拍拍那大塊頭的火力手:“中士,看著你是個直性子人,怎么樣?打完仗了,我跟老大人說一聲,讓你跟著本少爺混!有你的好日子!”
“錢師座,您別惡心人成不?俺還要臉的!”那火力手不樂意,瞪起眼望著錢初九道,“俺可是您的兵啊師座!您什么個德性,俺們第二師出來的人,哪個不知道?”這也是他們喝錢初九師座的由頭,錢初九的兵部花名冊上,他還是第二師的師長嘛。
而火力手,就是當初從第二師退役出來之,編入榮一師的,后面又因為軍事素養出色,選拔到了警衛團。因為在京師的第二師呆了幾年,錢初九這京師惡少的行徑,他真是一清二楚,所以直接說他還想要臉就是這緣故——錢初九在京師的名聲不是一般的惡!
“第二師的兵?那就得了,我便問你一句,在京師,你啥時聽說過本少爺吃過虧了?”錢初九似乎對自己過去的惡名,一點也不引以為恥,反而頗以為榮那樣,得意洋洋地沖著那火力手這么說道。
火力手是個憨厚人,想想還真是,還真沒聽過這混蛋師座吃過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