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兩個步兵班過去之,曹吉祥就過去東側陣地了,因為捉了上千的俘虜,總是要安置的。∑,就是上千頭豬,還得弄些豬欄圈著啊。何況本來警衛團就算是編制大,也就兩三千人,這多了千多俘虜,陣地還有幾千士麥那的本地民夫青壯,處理不好,那就真的是個大問題。
劉吉和曹吉祥交接完了,回到指揮所來的時候,丁一已經睡下去了,畢竟人總不是鐵打的,而且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所以在榴彈炮陣地那邊拿下七個俘虜,文胖子就直接就按著丁一之前的布置,請劉吉過去處置了。
“祐之小少爺,你看這事怎么辦才妥?還是請少爺起來拿主意?”審問了口供之后,文胖子就拿不定主意,直接向劉吉提出,要不然就叫醒丁一吧?因為這事太大,大到文胖子感覺不好自己決定。
奧斯曼人計劃要炸毀榴彈炮陣地!是的,他們還帶來原始的黑火藥包和縱火的工具!
如果不是丁一提前布置的話,雖說防守榴彈炮陣地,本身就有一個班的步兵,但要是被鉆著漏洞,那真的就是一發不可收拾。更為關鍵,也就是文胖子不敢拿主意的是:“彼等所述,還有七隊人馬啊!”
劉吉撫須想了想,搖頭道:“文叔,還是讓先生休息一下吧。”
在丁一門下,劉吉和萬安是最為講究和客氣的,特別是相對于邢大合和胡山他們,但劉吉和萬安的客氣里。總是透著一種隔膜。至少文胖子覺得,管他喝“胖叔”的陳三。或是直接叫他“文老胖”的邢大合,還是搭著肩膀說“老文。晚上沒事去我那喝一杯的!”的朱動、胡山,都要比這極客氣、從不曾失了半點禮數的劉、萬兩人可親得多了。
所以劉吉開了口,文胖子一時也不好反駁,只能垂手等著對方說下去。
但所謂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走路,跟在丁一身邊這么多年,劉吉差的是軍略,于這種陰謀詭計上,他倒還是有些見地的。
“不論彼等幾隊來,都只一點。必定是為重炮而來。”
“篝火四周點起,大食人難有及遠之器,無論彼等什么鬼域心思,都必束手無策。”劉吉的主意,就是把篝火設到一百五十米左右,再在一百米、五十米,再設篝火照明,這樣無論是暗哨還是炮測氣球上的監控位,都能很有效地控制整個區域。
反正奧斯曼人來了。就是為重炮而來的,他們總歸是要沖這個目標點過來。
“祐之有些長進。”卻聽著丁一的聲音,從指揮所里傳了出來。
他睡的時間不長,但顯然睡眠的質量不錯。看起來精神很是不錯。
不過丁一出得來,第一時間就否決了劉吉的意見:“以一排四班,安排暗哨六處各兩人。一個班為機動,兩個班巡邏。盡量不要點火。不要害怕黑暗,那是我們天然的援軍。胖子把團直屬隊分出去。包括工兵連,扼守在士麥那城門口,只要奧斯曼的特種小隊入不了城,他們就只能死在這里。”
入不了城,就燒不了糧草,也制造不出什么騷亂來。那么大的防線,又是夜晚,難免防守上不可能面面皆到,但如果細作潛入戰壕工事,那是找死。先前被殺手刺死的那兩名士兵,多多少少是有些松懈,在得知有敵方小隊潛入之后,想要得手,卻就不那么容易了。
“穆罕默德二世這蠻酋真不是易與之輩啊!”許彬年紀大了,睡得淺,此時也從工事里鉆了出來,搖頭道,“詭詐若狐!但又主次分明,如晉,此真勁敵!”不單是布置了一層又一層的掩護攻勢,來掩遮自己真正的目的,而且早在開戰之前,穆罕默德二世就已始在預判和安排了。
重炮,穆罕默德二世的思路很清晰,他的目標就是重炮!
丁一笑著扶了許彬在壕溝坐下,對他道:“養浩先生不如入城去憩?這工事里,濕氣是有的,養浩先生畢竟……”老人嘛,本來都會風濕骨痛,何況還呆在這工事里?丁一是真擔心這老先生。
誰知不說也罷,一說許彬就吹胡子瞪眼睛:“陛下教老臣修運河時,不說臣有年紀了?于少保扣住老夫,硬塞過來士麥那時,不說老夫有年紀?陛下拜老臣為執政官時,不說老臣有年紀了?安有此次教老臣棄君而去,便以此為由!”
君臣,許彬這老先生跟丁一說起君臣,丁一就無法了。
因為給了他一個羅馬執政官的銜頭,所以他要論君臣也是對的,推出一個丁一叫他入城,就是教他棄君上而去,一時之間丁一竟無從反駁。
是以也只好由著他,而且去議這穆罕默德二世派人偷營之事:“他有人數優勢,他把這人數優勢發揮到了極致。現時聚集著的就有六萬騎,足足是我們現時兵力二十倍,花幾千人來做掩護,如果能毀去重炮,那么他就能很有效拉近與我們的差距。”
丁一說著笑了起來:“明日開始,榴彈炮暫不發射。我們要讓穆罕默德二世相信,他的計劃已經奏效,確實已經把我方重炮摧毀了。”
而在大約兩個時辰之內,其他的七隊偷營人馬,就有五隊被發現,另外有一隊最為倒霉的,是跑到了三營十三連的炊事班那里去。白天被丁一列為預備隊,結果又沒撈上仗打的炊事班長,點著油燈正跟班副在斫明天早上的包子餡。
一邊斫一邊在發泄:“入他娘的,老子以前在第一師,堂堂的槍炮軍士長,說是選拔過來警衛團,結果一來說老子體能好,先把炊事班帶起來,一帶就兩年了!這想著在先生面前露一露臉吧?操!這班死逼崽子,居然打了一天沒求援!”
“行了,班頭,槍炮士官長終歸是兵,你現在這班長要能往上升,就是排長,就是官了!”副班長也是一臉無奈地勸著他,邊勸也邊發泄自己的不滿,“你有我冤?我在陸戰旅,都當了三年班長!也拿了三年的旅狙擊手專業競賽第一名!當時讓我選,去容城書院廣州分院上學,回來提排長;一個是進警衛團。咱貧農出身的,要不是先生,這輩子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個一字。就全在行伍里學的那幾百字,去讀書?我一想就慫了!再說能進警衛團,跟著先生,那也是好事兒,后面不用講,你都知道,一進來成班副給你打下手到現在了,唉,都他娘是命啊!要能有個露臉的機會就好了!”
炊事班長伸手拔了一下油燈,對著班副說道:“操,說歸說,你用點勁行吧?肉斫碎啊,別給那班死逼崽子說咱倆連個飯都做不好!”
那隊奧斯曼的人馬不知道怎么弄了,居然兜到工事側后這炊事班的地頭,前后十八人。
結果弄出聲響讓這兩位發現,一上去兩把菜刀當場劈翻了三人,然后菜刀脫飛擲出,又撩倒兩個。一般來說,炊事班是不會在做飯時帶槍的,萬一走火了怎么辦?但現在是戰時,加上這兩位又是時刻準備著露臉的,左輪那是時刻挎在腰際的。
于是一位前槍炮士官長,一位前陸戰旅狙擊手,就用牛仔拔槍術開火了。
余下十三人,當場十一人斃命,一人重傷,還有一個愣在那里,被炊事班長一個箭步過去,干凈利落的過肩摔直接撩倒,反剪了雙手;炊事班副扯下圍裙給綁了個捕俘結。兩人又把那重傷的俘虜也炮制了,起來對望都是臉有喜色。
“你是班長,你去報告,記得要冷靜,別毛燥!”前陸戰旅狙擊手,寬厚的胸肌起伏著,一點也瞧不著他所說的冷靜在哪里。不過這當口,炊事班長倒也沒有心思去打趣他,忙裝了子彈,就飛奔過去報告了。
先前已拿下五隊了,聽著炊事班拿下第六隊,丁一倒也來興致,叫了那炊事班長過來,問了情況,又讓他帶路,過去看看現場。炊事班的戰士都已醒了,此時個個荷槍實彈作警惕狀,這些人,在原來部隊哪個不是拔尖的角色?誰甘心在炊事班呆著?老實說,要不是這部隊里對丁一那種近乎迷信的擁戴,放邊鎮上,這些炊事班不知鬧了幾回事了!
此時逮著機會,又是丁一親臨,自然要表現表現一番。
結果丁一聽著他們的述說,點了點頭,走到炊事班副面前,這位陸戰旅前狙擊手冷靜地操著兩把菜斫著包子餡,丁一走過來也沒有敬禮。因為他想清楚了,條令規定,軍人在作戰、工作崗位上,就算上級到來,也是不敬禮的。總不能軍醫在手術,看見上峰來了,扔下手術刀敬禮吧?還是士兵在操著機槍壓制敵人,看著上級來了,扔下機槍行禮吧?
所以為了表現自己的冷靜,前陸戰旅狙擊手,不緊不慢地斫著包子餡。
不過丁一走過來問一句話之后,這位心頭真的就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