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威尼斯得到特許。”丁一微笑地向這位使者說道,他的笑容溫和,語調平靜,“難道上次派遣到威尼斯的使者,沒有說明這個問題嗎?在二十天里我沒有看到一百萬兩白銀,所以,你們不用再遵從任何規定了,先生。”
然后丁一并沒有給這位使者再開口的機會,曹吉祥得了丁一的眼色,馬上指揮警衛把這使者拖了出去。丁一對吉達說道:“開始吧。讓觀測氣球上的通訊兵發送信號。”信號是發送給得到偵察船報告之后,出港列陣的六艘驅逐艦。
地中海艦隊的戰艦還沒有趕過來集結,而丁一不打算因此而讓步。
于是六艘搶占了t型位的驅逐艦,在對方的射程之外開始了炮擊,就算海浪起伏,就算風浪洶涌,七十二門線膛炮的三輪齊射,仍有三分之一以上,命中了目標,也就是至少七十來發炮彈,砸威尼斯人的戰艦上。
盡管這些戰艦也安裝了舷炮了,但很惜的是,西明艦隊的六艘驅逐艦對于他們來講,還沒有進入射程。在前面的六十艘安裝了舷炮的大帆船,前鋒的二十幾艘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聲里,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七十多發炮彈分配在二十幾艘船上,就是每艘三顆左右。
而愛琴海艦隊的攻擊,都是瞄準在水線附近的,穿甲彈對付這種木質大帆船,實在有些大材小用,因為往往都是一顆炮彈命中。就是兩處破洞。這個時期,水密艙的技術還沒有發明,得再過二三百年,西歐才得到水密艙的技術。而這可不象舷炮,看著就能學會的。
所以很快海水就涌進入沒有水密艙技術的船艙,快速地把這些中彈船只扯入海底,留下一個個的旋渦。但這仍不是最不幸的,最為不幸的,其中有一些還沒橫過的威尼斯戰艦。艦首中彈之后,穿甲戰斗部就在船艙里飛行,摧毀著人員和船身的龍骨結構,還沒等海水涌入,那艘船就直接散架了。
愛琴海艦隊看著戰果,旗艦馬上打出了的旗語:“換高爆彈。”
因為威尼斯人的氣勢洶洶。所以愛琴海艦隊的提督很擔心他們有什么憑仗,所以才會在一開始用了穿甲彈,以保證首輪給予對方重創。提督可不想再給丁一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但看到第一波的戰果,他確認沒有必要這么干。
于是第二波的三輪齊射就開始了,高爆彈相比于穿甲彈要場面絢麗得多,猛烈的火光之中。散飛的船板,倒塌的桅桿。水手的慘叫聲,徐徐沉沒的戰艦,在這正午時分,丁一放下望遠鏡之后,微笑著說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啊!”
劉吉在邊上奉迎道:“先生真大英雄哉!不為一已富貴名聲,而為天下蒼生之安寧。奔走十數載,唉。古往今來,為民請命者有,為國毀家者有,真心實意,為天下奔走者,舍先生其誰矣!”
丁一聽著便訓斥道:“胡言亂語,我不過開句玩笑罷了,這你也能拍上?”、
“先生!”劉吉淚花都出來,長揖道,“古來圣賢,安得與先生并肩?弟子受教,無論身居何位,卻必每日三省吾身,戒驕戒躁……”
“無恥!”姚夔在邊上忍不住就開噴了,“劉祐之,汝真無行小人!吾恥與為伍!當真是斯文掃地!”因為這太扯蛋了,不是一般的扯。丁一都稱帝了,他說封侯非我意,本身就一句玩笑話,劉吉能拍馬拍到這份上,姚夔真的是受不了。
丁一無奈只好開口打個圓場:“大章,都是自己人,祐之貧嘴習慣了,別計較。好了,戰事燃眉,不要就這點口舌紛爭再扯下去了。”
其實說不上什么戰事燃眉,因為這時威尼斯艦隊開始潰散了。
不潰散干什么?他們以為憑仗的六十艘舷炮戰艦,六輪齊射之下,只有四五艘還存在于水面上。其他的直接都進地中海安息了!他們還憑什么跟愛琴海艦隊拼?拼人么?要到接舷戰的話,沒有炮火支持,那只會在接近之中,被愛琴海艦隊一艘一艘點名吧!
威尼斯這時期也算海上強國了,指揮官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所以馬上下達了撤退的命令,當然如果愛琴海艦隊銜尾跟上去的話,威尼斯人大約也不介意回頭來個接舷戰的回馬槍。因為是舷炮啊,銜尾跟上去就沒法擺開戰列線。
所以愛琴海艦隊也只能分成兩拔,從兩個側面兜過去,那這樣耗費的時間就更多了,距離自然也就越拉越大,那些威尼斯人,卻還是認為能跑得掉的。
“老曹跑一趟吧。”丁一對曹吉祥說道,“去威尼斯,告訴他們,四百萬兩白銀,如果沒有,那么就用同等價值的東西來抵債。否則的話,一旦陸戰營上岸,那威尼斯真的就可以無視一切法律了。我們的礦山,需要太多的人手了,不論是在幾內亞的,還是在美洲的。其他的事情,你把握著去談好了。”
這時姚夔又忍不住了:“陛下!威尼斯猶有大帆船百來艘,彼仍有再戰之力啊!何況國關國家大事,豈可中使一言決之?當遣大臣前去磋商方是道理啊。望陛下三思!”
他是覺得曹吉祥是太監,就是中使嘛,內廷官。派他去,不合適。其實更深層的原因,是姚夔畢竟是士大夫出身,他卻是不愿閹黨坐大的。不然以后成了先例的話,閹黨一旦坐大,那就很麻煩了。
“姚家豎子!汝欲欺君么?”曹吉祥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跳了起來,沖著姚夔喊道,“咱家是中使么?咱家堂堂大明四海大都督府運輸處處長!西明帝國皇家警衛團高級軍事參謀!咱家怎么就中使了?”
丁一聽著皺眉,怎么又咬起來?難道哪一國,都得有正反兩派么?這時卻教他無意想起那位的話“黨外有黨,黨內有派,歷來如此”,看來還真是至理啊!
不過這當口,他卻不得不開口,因為姚夔也不是善茬,已經開始引經據典發作了;曹吉祥也是怒了,他最恨別人提他是閹人,平日都是要求別人管他叫曹處座的,這當口引經據典不是姚夔對手,他會的外語多啊,各國俚語粗口,一并罵將出來,也不管姚夔聽不聽得懂。
“閉嘴。”丁一的話不大聲。
但曹吉祥馬上住口,“撲通”一下跪倒,磕頭道,“老奴萬死!萬死!”
姚夔倒一時還停不住口,但丁一滿帶笑意的眼神掃過來,他不禁心中一激靈,因為這個眼神太熟悉了!當年丁一在奉天殿上,一刀將錦衣衛指揮使馬順梟首,不就是這么個神情嗎?這是丁一真的生氣了啊。
“微臣君前失儀,請陛下懲罰!”姚夔撩起袍裾跪了下來,老老實實不敢再鬧騰。
丁一搖了搖頭道:“都起來,以后不許這樣,可曉得了么?”
“老奴領旨!”、“臣領旨!”
“老曹和初九一起去吧,初九為正使,老曹,你跟在我身邊太久,大章說中使是不對,但的確你是我身邊人,單純派你去是不太好,就委屈你給初九打打下手吧。”
“能給九少爺打下手,那是老奴的福氣!”
丁一揮了揮手:“去吧。”
曹吉祥領了命去尋錢初九,領著護衛坐了補給船跟上去不提。
卻說姚夔終于還是忍不住:“陛下,這威尼斯人還有再戰之力啊!”
“不,他們沒有了。”丁一微笑著這么說道。
地中海艦隊的四艘戰列艦和四艘巡洋艦,早就兜過去,在接近地中海的海岸邊等著了,哨船一旦發現地中海艦隊回航的動靜,這每艘都有上百門火炮的戰列艦和七八十門火炮的巡洋艦,是不可能讓地中海艦隊回到威尼斯的。
沒有等到艦隊回航或是傳回消息的威尼斯總督,極為煩躁之下,卻就等來了西明帝國的使者上岸。他本是不打算見的了,都和丁一撕破臉了,還見什么使者?一切等打出分曉再談不遲。
但看著手下驚愕地呈上了出征艦隊旗艦的戰旗,威尼斯總督一下坐倒在椅子里,然后不得不用最隆重的禮節,去歡迎錢初九和曹吉祥。
“什么?八百萬兩白銀?”威尼斯總督差一點就倒栽下去了。
曹吉祥聽著倒抽了口冷氣,這九少爺可真狠啊,開口就翻了一倍。
“要不這樣,今天累了,先不談吧。”錢初九笑著對那威尼斯總督說道。“您也需要一點時間考慮,對吧?”
威尼斯總督當然是大大地歡迎這種說法,八百萬兩,他一時哪里拿得出來?當然有點時間,給他和下面官員、將領去商量一下,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曹吉祥聽著發慌,連扯了幾下錢初九的衣袖,但錢初九不以為意,對威尼斯總督說道,“聽聞您有女兒,年輕貌美?不如請您的女兒做個導游,讓我領略一下,這水上威尼斯的風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