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將起來,卻就是剛才王越所提的識字率問題。因為得了丁一的許可,同意他新編十個師,所以王越也不欲節外生枝,在丁一面前主動再提這問題。所以下去之后,就問計劉吉這事是否上個節略給丁一?
劉吉是看著王越在丁一面前所受的信重,當下也就跟他分說:“世昌師兄,如此小事,當是你我師兄弟自己料理的。若是這等樣事都去勞煩先生,萬里江山,先生豈不便是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么?不若小弟陪著師兄,去尋姚大章!”
姚大章就是姚夔,定下政府部門的班子之后,于謙出任總理大臣,他就出任泰西大明第一副總理,主捉就是教育和禮儀這兩個方面。所以缺乏文化教員的事,找姚夔雖然小題大作,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結果去尋著姚夔把事說了,姚夔把胡子一撫,戟指著劉吉喊道:“劉祐之,汝這小人!奸賊!數月之前,便承諾老夫,將會于華夏動員三千秀才、童生西來任教,如今人在何處?陛下當年猶是龍潛,便辦得書院,庇盡天下寒家!汝身為陛下親傳弟子,豈于此事無動于衷!不聞十年樹木,百人樹人么?汝貌忠心奸,要是壞我泰西大明萬世基業,真不當人子!”
也不知道姚夔是本來就看劉吉不順眼,所以借題揮;還是真的因為這件事生氣。
總之拖著王越就在公事房,訴說起士麥那、雅典、以弗所、羅德島等地,書院宿舍已建設完畢,全無教員,招收的學生,只好由杜子騰統領的禁衛第一師那邊,派出教導隊,先將那些學生進行軍訓。
“都是些不識字的,不論是軍戶之子,還是大秦后嗣。或是大食后嗣,都是文盲!”姚夔越說越氣,戟指著劉吉狂噴,“隨了軍戶之子,其他人等連軍士口令都聽不懂!左右都是用棍棒來教!這是訓練軍士,還是教書育人?陛下所說的文化同化,如何實施!劉祐之。汝這罪人,莫逃!”
至于王越。姚夔很干脆:“只是劉祐之將那三千童生、秀才之事兌現了,老夫自然會安拔人手到世昌軍中,此時實難為無米之炊啊!”于是這不王越就來找劉吉么?
劉吉真是掩面而逃,無他,因為他控制不了海風啊!
這事是有交代下去也有過問,也請楊宗器那邊拔了款子,但就是到現在還沒來啊!
現時都是帆船,風向不行也好,搞不好半路沉掉也好。他有什么法子?
但王越不放過他啊,不是王越要找他事,而是文盲化的問題,沒有教員是沒法搞。
盡管原來榮一師是掃除了文盲,但普遍也就是認識幾百一千字,背古詩都沒有幾個人會,漏筆錯字那也正常。也就現代小學二三年級水平,能讓他們去教新兵文化課?那是扯蛋吧。
所以王越就纏著劉吉不放了,說到沒辦法,就要打劉吉那些參謀和書吏主意。
劉吉哪能答應?每天多少公文、軍報來往,難道他一個人還能全給處理完?要沒這個參謀班子,他長多十雙手十個腦袋也不夠用啊。但王越可不理他這茬。所以劉吉只好逃了。
丁一喊止了這兩個家伙,自己也不禁頭痛。
“此時不過新編兩個師,尚缺至少三百文化教員。尚是編成十師……”王越不得不低聲又開口向丁一稟報了,因為這事按不下去啊。不然到時一考核,十個師里面,十個九個是文盲,那就成了他的錯了。
“給不了你這么多文化教員。”丁一抬起頭來。向著王越說道,“十個師,三百文化教員,只有這么多了。祐之行文去東非警備區,把警備第一團的五十名文化教員先全部調過來;運河衙門那里,看看調上幾十人,先湊足百人給世昌,其他以后再補足。”
“是,先生。”劉吉得了旨意,便也松了一口氣,連扯了王越下去辦事不提。
丁一卻是握著柳依依的手,長嘆了一聲。
精兵政策,看來真的是有很大的局限性。
十年的時間,從開始大明近半軍費,到后來大半軍費,到最后幾乎九成軍費,通過購買軍械、被服、裝備等等的方式,流到丁一手里,然后也就練成了大明第一師、第四師、榮一師這三個師;第二師和關外第三師,實則要差一等;十個6戰旅相當于兩個師的兵力,則再次一等。
這是丁一為什么能根除文盲率原因,不單是裝備和訓練上的精兵政策,而且在思想教育和文化教育上,也同樣地精銳的。不要小看現代小學二三年級的水平,要把這差不多七個師十萬人左右的士兵,都普遍下限達到這個水平,單在文化教育上,就是很大一筆費用的投入。
“要不丁家商鋪之邊,幫忙在華夏那邊請些老童生和秀才之流過來?”柳依依看不了丁一愁,便提出這些方案來。
丁一搖了搖頭道:“不,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樣了,的確也沒有必要作這樣的投入。”
“能聽得懂軍令就行,文化教育主要放在士兵晉升軍官這個階段來做。”
雖然丁一盡量一視同仁,但想到新編十個師,基層士兵都不是華夏人,他卻也就難免有點不舍得這么投入。人,終歸還是有個歸屬性的。
不過還沒有等丁一叫劉吉籌辦的軍官短訓班開課,英國那邊就有信使來。
“那顏,您的女騎士瑪格麗特,衛生員看了,說是有身子了。問她是誰的種,她說是那顏的種。”信是撻馬赤伊基拉塔寫的,文采什么是不太可能有了,不過事情倒是交代得清楚,“俺說那顏在士麥那,怎么家伙有那么長?可是要說別人的,又不像,從巴黎過來,就由女兵班護衛著,她們都說,沒有男人跟瑪格麗特睡過。曹太監派的那個參謀,也是閹過的。俺叫他當場脫了褲看了,是舊刀口閹過。問這個卵蛋參謀。那怎么女騎士會有了身子?他不說,俺打了他軍棍,還是不說,只說什么‘同黨’,俺打斷了兩條軍棍,這廝倒硬氣,昏了幾回。就是不說。俺就叫女兵班,押著這參謀和女騎士回來。”
“稟陛下。彼等大約明日就到。”那通訊兵向丁一行禮報道。
丁一點了點頭,苦笑著把這軍報遞給了曹吉祥:“老曹去跟依依說一聲吧,我真沒臉見她了。”這說來也是怪,怎么下功夫就是沒結果,可不經意這么幾回,卻就珠胎暗結了。
不過出乎丁一意料,得了信報的柳依依和天然呆她們,卻很快就尋了過來,都是滿臉的歡喜。雪凝更是忙前忙后,說要是準備嬰孩的衣裳等等。柳依依卻是有了定計:“這瑪格麗特是做過番王王后的,生下了孩子,教她自去便是。不行便循莫蕾娜的舊例,夫君把那英國打下來,教她去當女王就是了。”
丁一瞪大著眼睛望著柳依依,半晌才開口道:“你不吃醋么?怎么在糾結如何安置她的事體上?”
“妾身姐妹無力為夫君生兒育女。已是愧疚,哪敢再生妒忌之意?”柳依依說著,臉上卻就有了些凄然之意。其實哪個女人愿意把丈夫給別人分享?只是傳宗接代的觀念,對于生長在這個年代的她們來講,著實是根深蒂固得不行了。
她們不是不吃醋,而是傳宗接代的那種壓力。早就過了吃醋的問題。
對于柳依依、天然呆和雪凝來講,這個事,感覺就是大是大非了,至于吃醋,那屬于小事,在這個問題之前,不值一提。當然歷史上也有河東獅吼。可明顯丁一的妻子們,不是這種類型的強悍婦人。
“你的意思,是把英國當成分手費加代孕費?我們沒有闊綽到這地步吧?”丁一尷尬地摸著鼻子,苦笑道,“娘子,你真以為為夫是萬王之王,隨便就能把一國之地,賞予他人么?埃及是因為大明需要蘇伊士運河,所以籍勢而為的啊!”
出兵英國的話,至少得抽禁衛第一師過去吧,軍費、運費、彈藥費、護航費用、艦炮、船只維護等等,這些都是錢啊,而且二萬人過去打是可以,問題又來了,怎么守?又再運幾個新編師去守住打下來的地方么?于是上面那些費用,又再來一回。
“這種事千萬別在瑪格麗特面前提起,不然的話,就算沒有傷亡,幾百萬兩軍費就這么沒了!”丁一不得不跟柳依依叮囑了,沒錯,禁衛第一師去打英軍,幾乎可以肯定,傷亡是極少的,但為什么?不就是用錢砸么?子彈、炮彈、步槍、機槍,哪一樣不會耗費?哪一樣便宜了?
在柳依依點頭表示記下之后,終于率領著天然呆她們離開了丁一的書房,劉吉卻就過來問道:“先生,英國那邊的共和組織,如何處理?”因為瑪格麗特被弄了回來了,那邊的組織活動,總要有人來主持才行。
“撻馬赤伊基拉塔。”丁一想了片刻,下了決心,“就以他為,繼續展開活動。”
而這時英國科茨沃爾德地區,鄉村之間的小酒館里,撻馬赤伊基拉塔正在跟當地的小貴族做一筆生意:“這批酒都給你沒問題,不,不接受下個月再結算!要不你給現金,要不我去賣給別人!這是華夏來的好酒,可不是你們歐洲那種尿一樣的啤酒!當然,歐洲的紅酒不錯!”
當那小貴族離開之后,撻馬赤伊基拉塔的手下不解地向他問道:“上尉,把酒都賣光,我們逗留在英國,用什么身份?還有就是剛才他出的價錢不錯吧,一個月后結完尾款,為什么你不答應呢?”
“你懂個屁!”撻馬赤伊基拉塔把一杯他剛剛形容為尿一樣的啤酒喝光,“我們馬上就要回士麥那,或者巴黎。總之,不會再呆在英國了。瑪格麗特回去了,這里誰來主持事務?關我們屁事!能賣都賣了,等哪個倒霉蛋過來接手,那就是他頭痛的事,哈哈哈哈!”說著他把另一杯啤酒也喝光了。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就將是自己口中的倒霉蛋。(